因為這個城市沒有機場，要開個一個小時去鄰市，莊原和史晟就稍微吃了點早飯出發。早餐是牛奶還有皮蛋瘦肉粥，外加煎蛋培根。

    中西混搭，完全是莊原的品味。而皮蛋瘦肉粥也是他前一晚就放在燉鍋裏按了定時，早上起來就已經煮好，培根煎得香香脆脆，陪著黃澄澄的煎蛋，顏色搭配倒是非常的協調。

    史晟雖然更想吃老板炒的蛋炒飯，但他也知道時間比較緊，不能隨便任性的提出條件。但是他喝著粥還是忍不住的說了句“老板，那……等我回來能不能老板再給我燒蛋炒飯？還有瑪德萊娜蛋糕？”

    “你還真會挑。”莊原啃著培根喝著牛奶，眼睛還看著手機“行，當然可以。等你回來我幫你做，幸好你沒說要做芝士蛋糕，那東西實在是費時間。”

    史晟笑了下，隻要老板答應就行。隻要答應了，回國後他自然會讓老板答應其他更多，慢慢來，慢慢來，等他有了自信有了資本和底氣。那個時候也許他會請老板親手做一個更大的芝士蛋糕。

    一路上倒是順暢，沒有堵車。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雨紛紛，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我聽聞，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歌聲流淌，莊原專心開車，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旁邊的史晟更是沒太多關注。

    史晟不時的看下他的老板，又低下頭。

    “那個，到了國外報個平安。如果你有空的話也可以打電話給我，如果說學習緊張沒空也沒關係。”超了一輛車，莊原突然想到囑咐說“要是再國外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和我說，真缺錢用不要怕開口，反正到時候你還我就是。”

    “恩，我知道了。”史晟點點頭。

    “到了外麵也不要太節省，該吃就吃該用就用。”嗯他覺得自己苦口婆心果然有長輩的風采，難怪史晟那是慧眼識珠一下把他當長輩（史晟表示嗬嗬）。

    “嗯”

    到了機場，幫著辦了手續，行李托運，莊原史一路將青年送到入口。這裏每日都上演著分分合合，歡歡喜喜。而莊原的表情卻仍然是平靜溫和。

    “再見，期待你學成歸來。到時候如果沒人接你，你打電話給我。”莊原笑的仍然那般的溫和那樣的如同春日的風，但……也就這樣。春風再和煦其中仍然有著冬日那淡淡的涼，隻有越接觸才會越有感受。

    越靠近越發現溫和表麵下的疏離，越親近越發現那讓人痛恨的想要撕碎的理智。

    所有的感情所有的關懷都那麽的恰到到處，那麽的如同精確鬥量，那麽的不出軌一絲一毫……

    “我會的。”史晟深深的看著麵前的老板，再一次認認真真，將他的老板深深的印入眼底，刻到心間“我會的，不過老板可到時候不要說沒空。”

    “就算沒空也要給你挪出空來。”莊原開著玩笑。

    “謝謝老板。”史晟突然放下手中的包一下抱住了莊原，緊緊的非常用力。

    啊，勞資快被你勒死了。莊原心中哀嚎，特麽的你是另類逃債是不是？？？勞資翹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一身輕了？你個史晟，勞資真是看錯了你。

    幸好，史晟很快鬆了手“老板，我會回來的。”

    還沒等莊原說什麽，手機響起，他抱歉的對史晟笑笑接聽電話“啊，是。我在外麵，嗯，好的。”

    “啊，行。那我晚上來店裏。”

    史晟眉頭皺起，可是他什麽都沒說。

    安檢進入，史晟再次回頭卻隻見莊原離開的背影，沒有留戀沒有不舍，就那麽瀟灑離開的背影。沒有回頭沒有目送……什麽都沒有。

    史晟的指甲掐進了手心。

    第二天，莊原迷迷糊糊接到電話，史晟簡單的說他到了國外，也找到了宿舍東西都放好，已經報道。讓他不要擔心。

    然後電話從三天一次到一周一次，再一個月一次，最後完全沒有史晟的電話。一開始，莊原還擔心青年是不是出事，特地去問過他的導師。

    導師卻說青年一直郵件，電話回來，說在國外很好，現在學習也上了軌道，還說了前一天剛打過電話來問某些課題。

    “哦。”原來，不是他出事而是史晟不再想和他聯係。

    “他沒和你聯係？要不我說說他。”導師也知道莊原為青年做了很多事，想想史晟這樣不聯係真的有些太過分。他一向認為自己的學生懂事知理，人品不錯，但如果這樣不聯係莊原就人品有些問題了。說忘恩負義也不為過，如果真的這樣，他就要考慮考慮是否真的好好栽培他。

    “沒有沒有，隻是有兩天沒電話過來。如果今天還不聯係我就請導師你教訓他。”莊原笑笑撒了個謊，何必呢，何必讓導師和青年都不開心。

    他隻是個過客，不需要給他人增添灰色的色彩。

    難受嗎？不舒服嗎？莊原卻不覺得。他從來就沒想過回報，就如同他在貧困山區出錢建小學，就如同他為偏遠地區修路，他從來沒想過要人來特特的感激他回報他。

    史晟……在他心中，和那些沒見過的人也差不多。

    隻有王鑫很氣憤，自己的鄰居出國後對他就冷淡許多，根本不怎麽聯係。有次他氣不過打電話過去質問，嗯，還是國際長途好多錢啊。

    他那個好鄰居竟然非常冷漠，甚至還說什麽就在咖啡店打過幾天工，又不欠那老板什麽。

    明明，明明老板都借給他錢，史晟竟然翻臉不認賬說根本沒借過。

    王鑫很生氣很難受，他很是後悔的告訴了莊原他的鄰居竟然是個白眼狼“老板對不起，我真不知道他會這樣的忘恩負義，早知道他是這種人，我就不介紹他過來。老板，要不你扣我工資吧，我真的做錯了。”

    “哦，這樣呀。”莊原回答的雲淡風輕“嗯，他既然這麽說就這樣吧。你也是好心，再說了。”

    他笑了笑“能這麽快看清一個人的本質也好，省的過個十年八年再看清損失更大。現在叫什麽？及時止損。總比再過兩年他翻臉不認人的好。”

    “老板，真的對不起。他……他竟然還說不欠老板你錢。”聽到老板這麽說，王鑫更加的難受“對不去真的對不去。我真的不知道他這樣。我已經說了，和他絕交，我沒他這個朋友。”

    “沒事，五萬塊買到個真相也不虧。”從來對青年沒有過期待也就說不上失望，莊原完全的不在意，他的錢本來就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五萬其實也不算多。

    沈波不知從哪裏知道史晟白眼狼的事情，還特地請他吃飯安慰他受傷的心靈，其實莊原很想說親呀我的心靈真的不受傷，如果你不要這麽嘮嘮叨叨的安慰我我更舒服。

    一天又一天，過了一年，又過了一年，史晟沒有聯係過他的老板，沒有任何的訊息。而莊原更不會主動去了解他的情況，在他的心中，史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印記。

    他甚至都開始淡忘青年的模樣，心中的橡皮擦擦呀擦，一層層的碎屑，一層層的忘卻，一層層的蒼白模糊。

    這天下午，他正在咖啡店看賬本，耳邊突然好像聽到叮的一聲，輕輕遠遠，像是隔了幾層的簾幕如同從不可見的某處傳來的青銅鈴聲。

    “主角已完成相關劇情，醬油將在三天後離開世界。請做好準備，離開時屏蔽一切痛覺。請留下好評，如果是長評會有返現。”額，莊原一愣，要走了嗎？

    要走了啊。

    莊原很好奇他會是什麽死法，想想就有些小激動，恩，他一定要去網上搜搜死亡的一百零八種辦法。以後各個世界都適用來著。另外，返現是什麽呢？好奇，絕對好奇。

    還有三天時間，他要把各項事務都交割幹淨，那些個錢做慈善去吧，省得浪費了。

    想想隻有三天可以活，莊原就打足了雞血有了滿滿幹勁，恩，其實是要做的事情太多，如果鹹魚就沒有辦法將許多東西交接出去。隻是三天時間到底太緊，錢財方麵雖然之前有立了遺囑全部捐贈，但房子什麽手續還沒弄好就是死神到了的時間。

    白天待屋子裏，這個房子他沒有賣也沒有處理，到底考慮著也許會翹在這裏賣不出去，到時候如果死相再恐怖那麽一丟丟，發現的再那麽晚一溜溜，這房子可以直接當鬼屋。

    可是等呀等，從清晨等到下午，就沒一點他要翹的跡象，而肚子倒是餓的不行。

    偏偏林源又打電話說店裏好像缺了什麽東西需要他過去看看，聽到這個電話莊原有點小悲傷，難道說不死在家裏要死在店裏or死在路上？

    開車去了咖啡店，晚霞如火燒，紅的如火如荼燒了半個天空。

    “怎麽了？”到了咖啡店就直接問林源。

    “是我弄錯了，老板。”林源一臉的抱歉“我本來以為咖啡豆和原料不夠，找了半天沒找到。剛才王鑫也過來找了下，發現放在了一般不打開的櫃子裏。是我不好。”

    “沒事。”哎，係統不讓他死家裏怎麽都會找點事情出來。

    “我再看看明後天夠不夠用，如果不夠我現在就下訂單。”還沒等莊原盤點，林源的電話就響了，隻見她接聽後滿是著急的過來“老板，我媽突然身體不舒服，我想請假送她去醫院看看。”

    “恩，你去吧。今天我頂著。”今天客人還不少，熱熱鬧鬧一直到十點多才慢慢的散去，冷櫃裏的蛋糕也全部售罄，莊原還是按照之前的習慣下了訂單，不露出一絲的異樣。

    莊原那是提心吊膽的一直等到打烊，嘿，還沒事！！！！

    枉費他神經都緊繃成了一根弦，難道說非等到半夜才走？

    但既然都這樣了，莊原也不好抱怨什麽認認真真的按照平日裏的習慣打烊，然後也沒有一點異常的準備好明日的東西才離開回家。

    這麽來回的折騰，他也累了，回到家洗個澡稍微吃了點東西就關燈上床，沉沉睡去。

    在已經熄燈的廚房，煤氣在悄悄泄漏，一點一點一絲一絲一縷一縷的從廚房往所有的房間飄去，而莊原睡著，煤氣絲絲進入他的體內，一點一滴的生命力在無聲無息中消失，悄無聲息又惡毒緩慢，無形白色的裹屍布距離莊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黑暗的屋內突然閃起微弱的電火花，也許是哪處的漏電，也許是其他的原因，轟的一聲……

    看著n多年沒再見的空間，莊原有些不在狀態，他前一刻的記憶還是上床，現在就回空間了？他到底是怎麽死的呢？

    不過也好，這種死法他非常歡迎，不知不覺無聲無息，一點罪都不用受。就算屏蔽了所有痛覺，看著自己死也不是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情。

    空間仍然是幹幹淨淨一片的白色，莊原找到了本子開始寫好評，真的特走心特認真特誠懇，足足寫了五千字的好評都不帶摻水，從各方麵各個角度進行評述，表示對無論身份還是財產還是死法都無比的滿意，希望係統能夠保持這樣高質量的節奏不要停。

    寫完後，莊原還在空間的本子上記下他作為咖啡店老板get的技能，烘焙技能。等到把一切都梳理幹淨，他就按了按鈕進入下一個世界。

    算得上是幹脆利落不留痕跡，毫無留戀和絲毫的掛念。

    過去不知道多久，空間裏響起刺啦刺啦的聲音，像是電器壞掉。機械的聲音竟然能微妙的聽出一點的氣急敗壞“人呢？人呢？這人呢？”

    “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劇情崩了呀，明明男主應該出國欠了一屁股債然後勤工儉學遇上女主，女主被男主沒日沒夜的打工感動，無比心疼，然後這樣那樣那樣這樣誤會狗血鬧分手個一通然後在一起。為什麽男主竟然孤獨一生，這不應該……”

    “明明他做的很好，明明後來劇情給掰回主線了怎麽就歪了呢？怎麽就歪了呢？”

    “人呢？他怎麽跑的這麽快！”

    “啊啊啊，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