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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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學的幾個孩子莊原都很關心,雖然他手頭的事情不少,加上其他的孩子也要照顧在意,但也會每周電話校長呀班主任問問情況,固然不可能每個孩子都親自輔導,好吧,深知自己那半瓶水都不到的水平,之前他也沒怎麽親自輔導過,就怕禍害了人家祖國未來的花骨朵兒。他都高中沒畢業,平時上課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對醫院還比對學校熟悉多,甚至學校的老師認不全,醫院的相關醫生和護士倒是記得清清楚楚。他這種水平,輔導輔導幼兒園還差不多……

    本來莊原下定決心不亂教害人,但項榆翰拿著書本過來眼神濕漉漉如同小鹿般眼巴巴看著他,他就心軟了。

    當然,就算心軟的不行,原則規矩自我約束都崩塌成碎碎,為了花骨朵兒的茁壯成長,莊原還是想要垂死掙紮那麽一下。

    “其實這些基礎的東西,院裏的老師比我更清楚,問他們也行。”莊原低頭翻著一年級的教材,幸好,他看得懂,偷偷抹汗,現在小學的題目是越出越難,他記得朋友圈有發過,他的同學是嚎叫著連小學數學題都解不出來丟死個人。

    “他們很忙,而且還要照顧其他的人。而且這些問題都是一年級的,我我都這麽大了,去問的話會不會被笑話?我知道我什麽都不懂。”男孩有些膽怯的腳點著地“是不是我麻煩到院長了?那我……”

    項榆翰低下頭,伸手想要拿走教材“對不起,是我打擾院長了。”

    小小的男孩低著頭,隻能看到他頭頂的兩個發旋,經過這段時間調養,原本枯黃毛躁的頭發也潤澤許多,顏色終於從枯草堆往黑色在進化。身體暫時沒辦法一步登天變得壯實,仍然顯得瘦。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在害怕在惶恐。

    這個……是不是他說話太凶了點,拒絕的太直接傷了人家的玻璃心?話說他看過一些書,說什麽被遺棄的孩子其實內心更敏感,要好好嗬護,不要一不小心就把人給踹到原生家庭不合格,收養的地方不靠譜,最後去了社會要不禍禍自己要不就去禍禍了他人的彎路。突然莊原覺得肩上的擔子重矣。

    “院長。”哎呦喂,聲音都帶著哭腔,小小輕輕,和受傷的小貓兒似的,聽得莊原更不忍心。

    這個時候莊原早把檔案裏寫著的項榆翰的資料,早把張醫生提醒過這孩子陰鬱扔到了天邊邊不知道哪個角落,麵前這樣軟軟的沒欺負都會哭的孩子還陰鬱?逗他呢。

    “沒沒沒,當然沒有。”負罪感一下湧上心頭,莊原急忙“我隻是怕我的水平不夠,不能很好指導你。”

    “院長說的很好。我喜歡。”孩子抬起頭,黑黑的眼睛是專注看著他,認真無比的回答“院長一直說的很好,院長很厲害。”

    這樣的無條件的信任讓莊原更覺得自己擔子有多重,幸好是一年級的功課,再上去大概他真的輔導不了。

    “咳咳”都被這麽說了,再推辭也說不過去,莊原隻能咳嗽幾聲“那……那你就過來吧。隻是我真的水平很低,有些問題還是問阿姨或者老師的好。”

    項榆翰一下高興了起來笑眯眼,嘴角也出現小小酒窩,盛滿了亮晶晶金黃色蜂蜜般的開心。

    這樣的孩子如此的笑容,讓莊原的心情也更好,他伸出手揉揉男孩的腦袋。

    一天一天的,項榆翰都會這麽找過來,每次都會準備一堆的問題,每次都那麽認真那麽的專注聽著莊原的講解,就算莊原這貨解釋的不清不楚自己都不求甚解,項榆翰還是那麽崇拜的看著他,看得莊原的臉皮都厚了好幾層。

    但是,莊原還是記得自己的學習真不怎麽樣,為了項榆翰的學習,他還是想要多勸勸他。

    勸了他幾次,但孩子一副我就是孤僻我就是內向我就是不會融入,如果說的多了,那男孩的眼中就蘊滿了眼淚,一眨就會落下的可憐樣子,得,他也沒法。隻能在這個孩子身上傾注再多一點的關心。

    夠嗎?夠嗎?當然不夠。孩子心中那是一個無底的黑洞,一點點的關懷怎麽夠填滿,他要的是全心全意完全的院長,雖然他不清楚自己對院長的感情是渴求親情還是希望更多,但沒什麽區別,他要的,都是院長的唯一。

    這天剛輔導完,莊原讓項榆翰喝點牛奶放鬆放鬆,突然電話響了。他接起電話“蘇晴?”

    說起來蘇晴也是有幾天沒和他聯係,據說是去貧困山區做慈善去了。莊原並沒問她公司怎麽會給她長長假期,到底是別人的選擇和他無關。雖說理解不了蘇晴那全然的聖母,他也不會輕易置喙,再說了,世上多些善良的人總比多點壞人好。

    “你現在還在山區嗎?”莊原看了下男孩,項榆翰喝著牛奶,嘴邊一圈白胡子。

    “哦,是嗎?”聽得蘇晴說要請他吃飯,莊原略微猶豫一下“哪有讓女生請的道理。要不明天還是我請你吧。”

    “好好好,你這麽說我也不反對了。恩,明天中午見。”放下電話,隻見男孩喝完牛奶在翻看著課外教材。真是個好學生呀,莊原表示非常欣慰。

    中午,西餐廳,環境不錯,人也不算多,裝修雅致品味很高,當然了這裏的飯菜價格也很不錯。按照蘇晴的生活是不可能到這裏來吃,她寧可自己吃泡麵也要省下錢做好事。

    但是莊原也不想讓人妹子太刻苦了,反正是他付錢。

    “你已經到了?”蘇晴看到穿著一身休閑的莊原,突然臉有些略紅,不自在的摸了摸頭發再拉了拉衣服。

    “恩,我剛到。”莊原很體貼,不過向來眼大的他沒看到蘇晴特地吹了個頭發,特地稍稍化妝還換了條裙子。他遞上菜單,無比紳士“你看你要吃點什麽。”

    “這裏,好貴。”蘇晴有些坐立不安。

    “還好,這次說好了我請的。”莊原溫柔貼心的指著菜單“這家店的招牌是這兩樣,我看你平時也不重口,可以選這個套餐。而且熱量不算太高不用擔心吃胖了。”

    蘇晴耳朵又紅了。哎,莊原這人怎麽可以如此的好呢?這樣的溫柔那個女生不喜歡?那她,她今天要不要試試表白?這麽多人也隻有莊原讓她心動,而且這麽善良的人也會支持她,會和她一起做慈善。

    “那個……”還沒等蘇晴開口,服務員送來了沙拉。

    “恩?”

    “那個……”蘇晴深深吸了口氣,話到嘴邊卻突然轉了個彎“真是謝謝你收留了項榆翰。”

    “哦,他是個好孩子。現在學習也認真,你放心,我會好好培養他。”

    蘇晴一心的沮喪,明明她想說的不是這個。然後她再度抬起頭,爭取努力一把卻發現莊原手機響了。

    這次可不是什麽好消息,莊原聽了電話臉色有些不好看,這是校長打來的,據說項榆翰在學校被人打了被送進了醫院。

    “抱歉,我現在要離開。孤兒院突然有事。”莊原站起身,本來想告訴蘇晴妹子這件事,可想到她的性格加上不想打擾到她心情,莊原還是瞞了下來。“真是抱歉,事情來得比較急,我要馬上趕回去。”

    “這次的話我先去買單,你慢慢吃,下次,下次我找個機會再請你。”

    “恩。”蘇晴有些小難過,好不容易可以和莊原一起吃個飯又泡湯,明明她都下了決心要表白又被橫插了一杠子,不過她一向樂觀還是點點頭,非常通情達理“你去吧,隻要記得要請我就行。”

    根據校長的信息,莊原開了車匆匆去了醫院,找到醫生了解病情。知道這孩子隻是擦傷,看上去嚇人其實並沒什麽大礙終於放下心來。

    “院長。”孩子頭上都裹了繃帶,看起來可憐兮兮,一見到他的院長就蹭到了旁邊,整個一副小孩子受了委屈見到家長要嚶嚶撒嬌喊痛的架勢。

    “還疼嗎?頭暈嗎?”

    項榆翰搖搖頭,輕聲道“還好,不痛了。”

    “這是怎麽回事?”莊原對著校長有些炸毛。他手輕輕溫柔的摟著項榆翰,眼中的心疼都快要滿溢出來,第一次,第一次他這種情感超過了平均分配的劑量,超過了那裝在瓶裏沒什麽波動的情緒。隻是很快很快,不過半秒所有的情緒又回到瓶裏,穩穩當當。

    “抱歉,這次是有人說項榆翰拿了別人的東西,然後非要搜他的書包,他死活不肯,後來就打了起來。”校長也非常愧疚“這次是我們學校的錯。”

    “沒證據怎麽可以隨便亂說。”莊原愈發的生氣“我家孩子一個個都人品很好,怎麽會隨便去拿別人的東西?就算放他們麵前他們都不會碰好不好。”

    “你也知道,小孩子有時候會這樣,我們會加強教育。”校長道歉說道“後來書包東西撒了一地,也真的沒有那個孩子說的東西。真是抱歉,對了,那孩子的家長也趕了過來說要親自說對不起。”

    沒多久就看到衣著整齊滿是歉意的夫妻帶著個小胖子過來,他們直接表示這次完全錯在自身,醫藥費還有營養費他們都會出,並且非常誠懇的道歉,還讓胖乎乎圓滾滾的小胖子也道歉。

    小胖子哭的稀裏嘩啦的跑到項榆翰麵前說他錯了,表示自己真的太衝動,希望項榆翰原諒。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錯怪你我不該打你。”小胖子臉上眼淚鼻涕真是不能看“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爸爸媽媽也批評了我,我以後再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而男孩的表現讓莊原十分驕傲,男孩隻是笑了一下,表情純良友好的可以做標準模板“沒事,你也是太急了。我聽說你的掉的東西是你媽媽買給你的,我也知道你很寶貝那東西?不過我真沒看到過。”

    男孩伸出手握住小胖子的胖爪子“我們還是朋友。你隻是著急,我不怪你。”

    “恩”小胖子眼睛亮晶晶的,個小胖爪子死死抓住項榆翰的不放。

    哎,自家的孩子就是棒呀就是棒,莊原心裏不要太驕傲。在確認真的沒事後他開車帶著項榆翰回去,車上他又不禁的開始教育起來“你以後遇到這種事情不要太客氣了。又不是你的錯,你幹嘛就這麽挨打不還手?”

    “不,我不想給院長添麻煩。”孩子懂事的如同天使,就差後麵插對雞翅膀“院長都這麽忙,本來我都不想讓校長打電話,其實稍微處理一下就可以回學校。但是校長說還是要告訴院長一聲。其實我真的沒事。”

    “這種事情我當然要知道。”莊原皺了皺眉“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不要忍,你是男子漢,又不是你的錯,幹嘛要忍著?再說了,就算闖禍了還有我在呢,你怕什麽怕。你就算真闖禍也不會有多厲害。”

    哎,太乖也不好呀。莊原決定了,到時候請個跆拳道老師過來,他收養的孩子以後絕對不能是弱雞。他寧可被老師喊去批評這些孩子太能打架也不想看到他們被人揍。

    看著窗外的風景,偷偷看看院長的側麵,項榆翰低著頭,嘴角翹起,說不出的得意。

    那東西,當然是他拿的,不過扔在了監控看不到的草叢裏,那裏沒什麽人會過去,應該再找不到。

    這次的爭吵和打架也是他故意挑起的,不過那些孩子不會看出,他用語言和動作煽動了小胖子的情緒,將原本隻是著急的胖子惹到憤怒失去理智。這些東西他從小就懂,不學就會。

    他並不在意那小胖子的東西,而且其實真要打架那幾個學生也不是他的對手,那些天真的被父母保護太好的小綿羊從沒見過血,而他,早就掏過刀捅過人,早就見過鬥毆到血流滿地,早就見過那地獄,隻是,他不想這樣。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今天中午他的院長可是要和那什麽蘇晴一起吃飯,明明是他的院長,怎麽可以去對別人笑對別人溫柔?

    而且他更知道和清楚,嗬嗬,如果他太乖就會沒有存在感,他的院長,早晚會把更多的關注分到其他人身上。

    他是個壞種,他天生的根子就是黑的,他本來就仇視一切。但是,他的院長希望他是個乖孩子,希望他懂事希望他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就會將所有的黑暗所有的壞都藏起來,他會成為一個好孩子,隻要……隻要他的院長看著他,注視著他,在乎著他。

    他願意收斂所有的毒液和獠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橘子扔了1個地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