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一下，小劉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你說平莊吧，每次去要麽是人不在，要麽是有意冷落或者是刁難，大家心裏都有氣，卻不好說出來。小說畢竟齊家的勢力很大，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招惹得起的。小劉感歎著，像是有一肚子話要說。

    小劉兄弟，別的咱不聊了，我隻想弄明白我們村的事情。如果你知道，告訴我內情，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如果你為難，那算了，大不了這個村長不幹了，我還落得一身輕，到哪裏掙不了錢白友明對小劉的話有同感，也不願意為難他，所以才說了這番話。

    白村長，你誤解我的意思了。要是我不想告訴你什麽，何必把你約到這裏來隻是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想當著別人的麵講而已。小劉眼睛一瞪，有些生氣地說道。

    別生氣，我也是好意，怕連累你。白友明急忙表明自己的心意。

    小劉沒有說話，眼睛盯著隔間的門簾在出神，似乎有著滿腹的心事。白友明不好催促，掏出煙來遞給嶽山一支，自己點燃兩支拿著。片刻功夫過去了，小劉似乎下定了決心，從白友明手裏接過一支煙，猛抽了幾口，這才開始說起自己的發現來。

    作為土地辦的工作人員，小劉是負責統計和核實宅基地以及責任田數量的。在國家出台了補貼政策以後，各村都將補貼人員和補貼數量匯總報了來，由小劉做最後的統計。

    對於全鄉的人口以及宅基地的數量，小劉是非常清楚的，即使沒有賬本，他也能說個一清二楚。因此，核實工作幾天完成了，並及時報到了領導那裏。

    沒想到，過了三天時間，領導拿了個名單過來，要他想辦法將這些人安插到各村去。從名單看，這些人根本不是鄉裏的人，而且數量不少，將近四十個，這讓小劉非常為難。你想想，不經過村裏同意，鄉土地辦隨便加人，村裏會有什麽想法何況，這些人一旦被插進村裏，勢必要享受國家補貼，這明顯是在作弊，是欺騙行為為此，小劉一直沒有辦這件事，總是以各種借口拖延著。

    大概是感覺到小劉有抵觸情緒，季永賢找到他，什麽話也不說，開口是一通訓斥：劉龍，我看你是不想混了，領導安排的事情竟然一拖再拖你說，你一個小小的辦事員，有什麽權利拖著不辦你以為自己是誰影響到全鄉的經濟發展，你能負得起責任來嗎影響了全鄉的先進榮譽你承擔得了後果嗎難道說，鄉領導安排工作都要求著你們來做嗎你以為少了你地球不轉了嗎

    小劉沒有想到季永賢不問青紅皂白發脾氣，隻能默不作聲地聽著，等到他怒氣小些的時候，才把自己的難處說了一下。

    季永賢大手一揮，不假思索地說道：這些不用你管，你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行了。我還不相信哪個不開眼的東西敢不照辦，實在不行罷官重選哼，這不是請客吃飯，還要看別人的眼色行事，這是政治任務，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好了，你今天晚加個班，把自己該做的做完，明天一班交給我。還有，這是鄉裏目前的頭等大事，把自己的嘴給我閉，不許傳給任何人。否則，你自己卷鋪蓋走人話落人走，像一陣風一樣。

    沒有辦法，小劉隻好連夜加班，將那三十多個莫名其妙的名字，按照村規模的大小進行了分配。盡管他知道將來一定會出事，卻沒有能力改變什麽。不過，他多了個心眼，把多出來的名單，以及這些人的去向重新記了下來。雖然他這樣做沒有什麽目的，但是覺得自己必須這樣做，也因此心裏多少有些踏實。

    第二天一班，他如約將匯總表報給了季永賢。

    一周後，縣局的批複下來了。至於應該履行的手續，以及最後一次的複核，小劉都沒有經手，不知道是怎麽通過的。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件事是鄉裏強行安排的，而且始作俑者便是鄉領導。

    果然，沒過多久，鄉裏召開了一次幹部大會。在會，季永賢下達了封口令，並讓每個人都寫了保證書。至此，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小劉從來沒有提起過此事，也不願意再想這件事。但是，要把它完全遺忘也是不可能的。

    白友明雖然從小劉這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但是他的疑問不但沒有解開，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疑惑：

    這些人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要一股腦地塞進村裏僅僅是為了騙取補貼款嗎縣鄉兩級政府的官員合夥作弊，難道沒有人察覺嗎如果有人發現了其的貓膩，為什麽至今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幾年後的一天，尹華生悄然搬來，還帶來了縣裏的一張介紹信。信隻有寥寥數語，說是來者身份特殊，雖然住在村裏卻受縣的管轄，要村裏對此戶人家不得幹涉，更不得攤派任何任務。

    這樣，從天而降一戶人家，也給一村之長的白友明帶來了無限的煩惱。每次鄉裏安排工作，不知道該不該算尹華生。當縣裏下達任務時，他也不清楚有沒有這家人的事情。隻有一點是清楚的，那是每當選舉的時候，選票必須準備三張。過了兩年，尹華生的弟弟尹春生，因為出事而死，選票降為兩張。

    白友明的敘述已經結束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大家麵麵相覷，滿眼都是疑問和不可思議。這也不能怨他們，無論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除了疑惑，還能做什麽

    白村長，你不是說尹華生和對麵的趙四兒關係不錯嗎龍飛打破了沉默，輕聲問道。

    是啊我也是聽趙四兒自己說起的，具體情況不清楚了。後來，我問過趙四兒，他好像有什麽顧慮，總是遮遮掩掩的不肯明說。白友明皺著眉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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