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2 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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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台也不是隨便誰都能上去的,它不屬於國子監,也沒有監管部門,但是一直是國子監在用。

    仕講就是國子監的人,他定好的事情,都會被更改,那說明住持大師背後有人安排。

    誰有那麽大的權利?可以淩駕國子監之上?

    沒等田管事回來,仕講親自來了。

    “公主殿下,沒想到老夫一個小小提議,讓公主殿下接二連三沒臉,講台被人占了,上頭直接下的任務,說請黃覺寺的住持大師給備考的學子們加持,讓騰出講台。什麽加持,如果求佛有用,人人都是狀元了,老夫不信這個,可是上頭信,學生也信,沒辦法,又讓您受委屈,老夫真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這辦的是什麽事?”

    他一進來就連珠炮的說不停,臉上表情很是懊惱。

    什麽公主沒臉的話也敢說,如果是不喜歡聽壞消息的人,肯定會對遷怒與他。

    林孝玨心想,可真不會說話,難怪幹了十幾年,還是個仕講。

    她打聽過,這人很有學問,教書認真,就是嘴不好,總得罪人。

    恰好,她特別喜歡這種直來直往的人,如果他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官話,那才要翻臉。

    林孝玨道:“您先不要急,知道是誰安排的嗎?”

    仕講吹著胡子:“我看就是那薛家人幹的好事,昨天薛世攀出頭,今天不是他爹就是他老師,公主和他們的過節老夫都聽說了,一定是他們聯合起來打壓公主。”

    因為國子監上麵正好是翰林院管著。

    林孝玨都被侍講逗笑了,他這分明是猜想,又沒有證據,就敢說。

    不過她真的好喜歡這位侍講啊,因為她也想到了薛世攀,除了那個神經病,真的想不到第二個人。

    過了一會,田管事回來了,打聽到的消息是許文馨布置的。

    他雖不為官,但是學生多。

    仕講沒有走,林孝玨請他喝茶。

    聽說是許文馨,他撇撇嘴道:“腿都邁不動了,還在背後搞鬼,他們這些人啊,心太黑。”

    林孝玨聽的好奇:“什麽腿都邁不動了?”

    侍講一愣,然後尷尬一笑:“聽說他上些日子病了,不能走路了。”

    這種消息林孝玨還沒聽說,她現在精力都在備考上,沒管醫館的事,許文馨也沒有請他。

    她點點頭,又問了田管事一些瑣碎事。

    時間太短,他們能打聽到的消息,都是麵上消息,至於內裏到底是誰在使壞,就隻能靠推測。

    由許文馨出頭,想不懷疑薛世攀都不行。

    說完話,田管事和侍講都看下林孝玨:“公主,您有何打算?”

    是避其鋒芒還是勇往直前?

    林孝玨道:“我先去看看情況。”

    林孝玨沒有帶下人,隻讓田管事安排了車夫,帶著侍講一起,到了池塘邊。

    今日的熱鬧不比昨日開始時候差。

    他們過來的晚了,已經沒有地方。

    林孝玨和侍講大人站在賣綠豆湯的小商販旁邊,遠遠的看著講台那邊。

    外圍的人還是毫無秩序。

    但是裏麵,整齊的站了三個隊伍,隊伍由直裰組成,全是讀書人,從涼亭下方,一直排到草坪盡頭。

    講台上,穿著袈裟的老和尚手上做著動作,離的太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林孝玨也能相信得到他的念念有詞。

    隨著他的手上動作,學子們的隊伍在逐漸前移。

    一個一個的上台,頭在他手下過一遍,然後下台去,站到一邊,接下來是下一個……

    他的的確確在給那些學子加持,做著他們佛門中的祝福。

    仕講道:“這些學生聖賢書都白讀了,這也信?”

    可是那是佛啊,誰敢不信嗎?他們也沒有理由不信,這時代人們都信。

    林孝玨半眯起眼睛,讀書人都不能免俗的迷信,要如何解決這件事呢?

    林孝玨正想著,她們身後突出傳來驚豔的喊聲:“公主,先生。”

    誰?

    林孝玨回過頭。

    仕講心想,我就知道這些人天天見我,不可能這麽興奮。

    他不用回頭,聽聲音就知道是他那個不肖學生。

    “是玉墨?”

    林孝玨見身後黑壓壓來了十多個人,為首的那人,正是昨日誇她好看的那個少年。

    玉墨被認出來,喜出望外,和諸位同窗小跑著到了林孝玨麵前,先是給林孝玨行了禮,然後才看向仕講大人:“先生。”

    仕講一哼,隨即道:“你們怎麽沒過去?”

    他說的地方,自然就是排隊的那些人。

    玉墨臉變得嚴肅,身後諸人的氣場也變了。

    玉墨又不大不小,但是十分堅定的聲音道;“我們說好了的,今天要聽公主講課,他們臨時給換了人,就不聽了,不然豈不是對公主的背叛?那就是言而無信。”

    仕講大人心中好安慰啊,看看看看,他的學生,明顯那些人跟公主是對立的,如果過去,豈不是背叛?

    其實事情沒有那麽嚴重,但是他們就是把這件小事升華到了信用忠義上了,這就叫節操。

    不過仕講大人麵上不顯,道:“求佛保佑學問好,還不如多讀讀書,佛是不管這些事的。”

    這位仕講大人很是與眾不同,他不信鬼神。

    說的玉墨等人都大笑。

    林孝玨感激的對玉墨等人一禮:“多謝。”

    玉墨等人受寵若驚,人家可是公主啊,而且明明他們是受益者。

    林孝玨再次鞠了躬,被人信任,是一件幸福的事,也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

    他們這邊說話的動靜不小,賣綠豆湯的小商販都看入迷了,不過別人,可就不止是觀看了旁聽了。

    不一會的功夫,“永安公主過來了”的消息,就開始在草坪上的人群中流傳。

    起初,林孝玨等人都沒在意。

    繼玉墨等人找到林孝玨之後,林孝玨看見周敬之和周雲錦也過來了,這次他二人沒帶家裏人,身後跟著李固信。

    人多,李固信沒往林孝玨麵前湊,周敬之擠過來道:“姐,怎麽回事?怎麽變成那個老和尚了?”

    他麵帶凶相,十分憤怒的樣子。

    林孝玨心中念了句阿彌陀佛,好在他沒叫老禿驢啊、

    後道;“應該是有人做手腳,不用介意。”

    “那您接下來怎麽辦?”好端端的被人急下台,這可是很丟臉的事啊,周敬之問完,擼起袖子:“姐,我去揍那老和尚一頓,把他趕走。”

    林孝玨趕緊拉住他,他這麽二,肯定幹得出來這種事。

    “他在給人送祝福,你現在揍他,得不到任何好處,還會成為眾矢之的。”

    對於迷信的人來說,打斷神的祝福,不跟殺父之仇一樣嗎?那還了得?

    仕講道;“而且公主的聲譽也會被連累的,住持大師也有一眾信徒,可不是平常人。”

    信徒的可怕,周敬之沒見識過。

    林孝玨卻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愚昧,心中無我,隻有神和神的代言人,死都不怕,打死別人,更是眼睛都可以不眨。

    所以今天是絕對不能跟主持大師硬碰硬的。

    林孝玨拉住了周敬之,道;“我隻是來看一看情況,先走吧。”

    他們這邊商量要走的時候,遠處草地上已經議論開:“永安公主過來了,說好是公主今天講課的,怎麽換人了?”

    “聽到人少,反正場地給公主也是浪費,不如給大師呢,就能得到佛祖的幫助。”

    “說明公主威望還是不如大師,不然定好的,怎麽會說換就換。”

    “這如果是訂好了大師,就肯定不會換成公主。”

    “那是,大師可是佛祖派來的,能保佑大家。”

    “那公主還來幹什麽,以為她不會來,畢竟是被人擠下去的。”

    “或者不甘心吧……”

    這樣的話很多,隻是林孝玨她們聽不見。

    可是猜測也猜到了,說好的事情變了卦,還不就是威望不夠。

    所以他們都知道,這樣走了,過了今天,街上就會傳開,永安公主還是不如住持大師,可是根本就沒有可比性的東西。

    周敬之憤憤不平。

    玉墨等人也明白了這件事的嚴重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為公主感到委屈。

    林孝玨一笑道:“走吧,正好去我那裏,請你們喝茶。”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說完,看了一眼站在學子堆裏的李固信,李固信個最高,一眼就看見了。

    二人目光稍作交流,見李固信點頭,她邁開步子,帶頭先走。

    仕講大人想了想,緊追其後。

    周敬之和周雲錦不敢不聽姐姐的話,無奈挪著步子。

    玉墨等人不甘落後,急急追過去。

    再沒人動了,李固信回頭看向講台那邊,住持大師手上動作沒停,隊伍還在移動,今天,他媳婦輸了。

    李固信和林孝玨的交流就是他來墊後。

    看罷之後他回過身,見一個穿著暗紅色長衫的男子走在他前麵五六步的地方。

    不知道他是那個方向出來的,但他前進的方向很明確,就是林孝玨。

    那人腳步很輕,仰著頭大步很大的跟在學子們身後,有要趕超那些學子的趨勢。

    李固信一個箭步追上去,抓住那人的胳膊:“薛世攀,你又要膈應人了是吧?我就在這看著你呢,你還敢出來。”說完胳膊一擰,將那人推到的地上。

    那人踉蹌一步坐下去,哎呦一聲,再抬起頭,目帶憤怒和驚恐:“蘭君垣,你敢打我?”

    這人還真是薛世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