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城南馬場的登記處時，亞嵐發現紅龍艾麗的臉色明顯詭異起來。

    在向登記處的小夥子交遞身份件，並拿到工作證後，亞嵐拉著紅龍艾麗開始給她解釋工作內容和負責的巡查範圍。

    “西南邊這片區域使我們負責的，到時候還會有兩個人和我們組成一個小組，一起巡查。具體的換休和巡查排班，我們可以見麵後自行商量。每晚我們可以得到一枚金幣的底薪，如果我們的負責區域內沒有丟馬，那我們這個小組還能多得枚金幣作為獎勵，即便幾個人分下來，也差不多能夠五天的飯錢了。哎哎，你在聽麽？”

    亞嵐覺得紅龍艾麗心不在焉地，就捅她兩下，提醒她：“這可關係到我們的飯錢。您老那麽大的胃，花銷是正常人的幾十倍，認真點兒行麽？”

    “哦……”亞嵐毛躁的小動作很意外地沒有惹怒紅龍。“錢這麽少，幹嘛還來啊，還不如我去趟北荒。”

    “錢不少啊。你是不是忘了，這兒還有額外的100枚金幣懸賞金呢。我對這100枚金幣可是勢在必得啊。”

    紅龍艾麗扭頭看向亞嵐。“勢在必得？嗬嗬。”

    紅龍艾麗從來對亞嵐沒有好臉，亞嵐也懶得計較。心想愛信不信，等拿到賞金，看你還怎麽嗬嗬。

    巡查小組的另兩人早就在休息站等著了。

    說是休息站，其實就是野地裏一個窩棚，鋪幾張氈毯都算奢侈。窩棚四周有避風用的草簾，篝火堆在窩棚外約兩米處。現在已經入夜，剛燒起來的篝火映紅了窩棚草簾，也搖曳出兩個影影綽綽的的人影。

    直到走進到篝火邊，亞嵐才借著通紅的火光看清了兩人模樣。從健碩孔武的體魄來看，這兩人多半是武者一類。其一個一身侍從衣裝，多半是某些留住默多城區的貴族隨從攬私活掙外快吧？

    “呦，我們剛做完登記就趕過來了，不算太遲吧？”亞嵐熱情地招呼。

    “哈哈，當然沒有。你們是默多的學生，要從學院區趕到這裏本來就需要花些時間。”亞嵐看了一眼自己的學生袍——難怪默多學生外出打工都喜歡穿學生袍啊，各方麵都會給點兒麵子。

    另一個侍從打扮的人也站起來準備打招呼，可當他看清楚亞嵐的容貌後，愣一愣，臉一沉，說：“竟然是你！”

    亞嵐錯愕兩秒，問道：“那個……你認識我？”可我不認識這人啊。

    那人冷笑一聲，沒有任何解釋清楚的意思。

    本該和和氣氣的初次見麵一下子尷尬起來。亞嵐幾人努力忽視著侍從男那一臉冰寒，敲定了巡查排班——亞嵐和紅龍艾麗負責後半夜。

    兩個武者收拾一下，離開休息站去巡查。亞嵐則心安理得地讓紅龍站崗，自己貓在休息點的躺椅上，不會兒就睡著了。

    ……灰色的平原，一望無垠。

    自從和黑沼澤訂立靈契後，亞嵐的夢境就一直都是這一個場景，一個顏色。偶爾有些變化也都是對周邊環境的映射。有略微發亮、類似太陽的光團出現在天空時，就表示天已經亮了。有黑色漩渦閃現則表示有敵意的人就在附近。五彩斑斕的石頭則表示附近有人使用魔法力。通透的水球則代表了馭靈師的接近……所有變化都不會影響亞嵐的睡眠，要不要從夢境裏走出來，也完全取決於亞嵐自己。

    今晚的夢境依舊那麽單調，波瀾無驚。真希望盜馬賊能出現在這裏啊。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這麽多人看護下偷馬，怎麽可能沒用點兒段。而不管是魔法還是禦靈，隻要出現在他夢境感應的範圍內，這賊就保準沒跑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灰色的平原上忽然出現一點亮色，那是一塊斑斕彩石，也就是說，有人在附近使用魔法了。不多會兒，這塊彩石猛然膨脹，狠狠撞擊在另一塊忽然出現的彩石上。

    有人在爭鬥！亞嵐霍然睜眼，起身一把拽著守在旁邊的紅龍艾麗，衝向魔法彩石碰撞的方向。

    “有情況？”紅龍艾麗問道。

    “有魔法爭鬥，就在我們的巡查區內，說不定是他們兩的一個抓到偷馬賊的行蹤了。我們得快點兒，100枚金幣可近在眼前了啊。”

    紅龍卻不以為然地撇撇嘴，說：“也未必會是偷馬賊啊。”

    幾句話的功夫，亞嵐和紅龍艾麗已經趕到了事發地。心急的亞嵐衝在前麵，興致缺缺的紅龍艾麗飄在後麵。

    遠遠地，紅龍艾麗看到亞嵐猛然刹住腳，剛剛的興奮被澆涼了一樣沉靜下來。

    “怎麽了？”紅龍瞥了下倒在亞嵐腳邊的一團模糊黑影，沒能收到亞嵐的回應。

    直到那團黑影清晰起來，紅龍艾麗才明了這份沉默——那是一具屍體，那個好像認識亞嵐的侍從男的屍體。

    ……

    第二天的課堂上，亞嵐滿腦子都是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

    焦黑的臂是在打鬥過程被燒掉的吧？腰部幾乎被截成兩段，僅剩一點皮肉相連，切麵幹淨利索到不似刀劍一類兵刃所致，到更像是風的切麵。也就是說，對至少使用了兩個係統的魔法。最詭異的是，他的腦袋部分血肉無存，竟然隻剩了一個幹幹淨淨的骷髏頭。這是怎麽做到的？暗係魔法裏會有這種法麽？

    而且，那場爭鬥，從亞嵐察覺到他趕赴現場，最多不超過分鍾。隻不過分鍾，就留下那麽一具屍體，且不留痕跡，根本無蹤可查。這份實力與狠戾，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看來這100枚金幣也沒那麽好賺啊。下午得和紅龍艾麗好好商量商量。

    “亞嵐，亞嵐……”旁邊的人低聲叫著亞嵐的名字。亞嵐轉頭，看向這個自己並不熟悉的女孩兒。

    統一定製的學院服在她身上過於寬鬆，不知道是不是定製學院服的時候報錯了尺碼。長發散批，沒有多餘的發飾，是沒錢買還是因為學院內不準仆人跟隨而沒人打理？樸素的相貌很符合默多學院不多修飾的風格，……虎口薄繭，奇怪了，像是拿劍的，卻似乎淺嚐輒止，而且胳膊也沒有體現出與之相稱的力量，太過纖細了。

    那女孩兒把自己的書寫本推到他麵前，亞嵐掃一眼，上麵寫著：“上堂課你缺席了？”

    亞嵐點點頭。

    那女孩兒又寫了一行字遞過來：“我也是，所以我倆被分到一個討論組了。”

    “討論組？”亞嵐一臉詫異，正打算再問什麽，就聽授課老師啪地一拍，說道：“好了，今天的我講的內容就到這兒了，下麵是各個討論組交作業的時間。先從上堂課缺席的人開始。”授課老師低頭翻了一下裏的名單，開始點名：“波馬爾，季希，你們是第一組。”

    亞嵐這才發覺自己上堂課恐怕誤掉了很要命的事兒，趕忙悄聲問那個女孩兒：“什麽討論組？上堂課老師講什麽了？”

    “和你同屋的室友沒轉告你麽？”

    “呃……”亞嵐的宿舍是非常不受歡迎的四人間，而那幾個室友……亞嵐頭疼地捏了捏額頭，都不是他能正常交流的對象啊。

    那個女孩兒也顯得很苦惱。“老師上堂課留討論作業了。出席課堂的人都自願組隊，缺席的人都由老師指派分組。知道我和你被分在一組後，我就一直在找你，可直到剛才好不容易打聽到你就是亞嵐……現在根本來不及準備了啊。”

    “啊……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討論組的事兒。你和我不是一個班吧？”默多學院第一年的基礎課程有很多是交叉課，即會有不同的院係班級上同一門課程。現在這門大陸通史是所有院係都需要修習的基礎課，課堂上四十多人分別來自個不同的班級。

    能一個星期都找不到他人的，顯然不是同一個院係的。

    女孩兒鬱悶地點點頭。“我是政通學係的。你這人都不怎麽和別人打交道，我在學院裏跑了一個星期，都問不清楚你是哪個院係的。”

    亞嵐尷尬地笑了笑。看了下時間，離下課還有二十分鍾。接下來如果都是每兩人一組發言，那基本上每組隻有一分鍾時間而已。這安排，總覺得有點兒戲啊，糊弄一下也可以的吧？

    女孩兒這時再次把書寫本遞了過來，上麵寫了這次討論作業的內容：我們兩個故鄉的曆史關係。

    “呃……”亞嵐聽著講台上討論組的稱述，很快就明白了這次作業的內容。“你是哪兒的人？”

    女孩兒悄聲答道：“科菲王國的普利蘭省，你呢？”

    “我……既然你是科菲王國的人，科菲的曆史你應該熟悉吧？”

    “還行，怎麽？”

    “那我就是科菲王國的東洛德省出身。”亞嵐衝她眨眨眼，說：“如果你覺得這個地方不熟悉，就換一個你更熟悉的。”

    女孩兒一皺眉，說：“開什麽玩笑，我們的學籍記錄老師可是能隨時查看的，如果被他發現你撒謊作弊，課堂記錄上提上一句就夠我倆留級了。”

    “放心，我的學籍記錄上沒有出生地。”

    “怎麽可能？學籍記錄不可能……”

    “亞嵐，川榛。上前麵來吧，你們是第二組。”

    女孩兒一抖，額頭上明顯冒出一層細汗。

    亞嵐倒是大大方方站起來，笑著伸示意，同時悄悄對女孩兒打招呼說：“川榛小姐，就聽我的吧，信我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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