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高冷而溫柔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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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征瀾畢竟有些虛弱,所以行動起來像是一個蹣跚的老爺爺一樣,不過宸華耐性極佳,楚征瀾走得再慢也不催他,一直在他前麵領先一步地走著。一路上楚征瀾踉蹌了好幾次,宸華都跟沒有感覺到一般,別說是扶一把,他連頭都沒有回。
師徒二人到達戒律碑前時,戒律堂剛剛打開了大門。宸華在戒律碑前停了下來,轉身對著楚征瀾道:“你以後跟著我,不許再犯戒律。這戒律碑上的規定你過幾天都要背下來。”
楚征瀾聞言扯出了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要他將這麽多戒律都背下來還不如叫他再來個思十幾日的過。不過他現在是敢怒不敢言,以宸華這反複無常、喜怒不定的性子,誰知道自己要是表示反對會有怎樣的下場。於是魔尊大人再一次忍了,他咬著牙點了點頭,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罵出來。
宸華自然是不會知道楚征瀾心裏這些小心思,他轉過身接著往戒律堂走去。若是一般人弟子犯了錯到戒律堂來領刑少不得要受些“教導無方”的嘲笑,不過來人是剛剛收徒的宸華便不一樣了。他一路走來不停有人給他行禮,讓跟在他後麵的楚征瀾完全沒有自己是來受刑的感覺。
不過刑堂的刑罰並不會因為楚征瀾是宸華的弟子就減輕,竹板子抽在身上的疼痛感還是很真實並且叫人撕心裂肺的。尤其是宋其琛這幅身子非但沒有肌肉連肥肉都沒有,就一層皮包裹著一具骨頭架子,實在是禁不得打。
要是照準了一個地方抽,有個三五下便見了骨頭,叫他們施刑的當著宸華的麵實在是壓力很大,若是一不小心將仙尊好不容易收的徒弟給抽死或是抽殘了豈不是罪過,於是那板子便十分均勻地落在了楚征瀾後背及臀上各處。
宸華就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沒有露出一絲不忍,淡然得仿佛受刑之人與自己無關一樣。他一向有“太上忘情”的美譽,但叫施刑的人見了還是感覺他太過薄情了些。
三十板子終於打完了,楚征瀾雖然還有意識,但是卻是連動一動小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不讓自己丟臉地喊出聲上了。
“小兄弟很有骨氣嘛!難怪宸華仙尊會受你為徒。”事情辦完了,一個施刑的弟子佩服地對楚征瀾說。楚征瀾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仿佛在說“都是小意思”一樣。
“仙尊,要把人送到宸星宮去嗎?”
一般來說受過刑的必定是爬不起來了,就算楚征瀾再怎麽是個硬漢如今都得趴在床上。從前帶人來受刑的必定不會隻是一個人來,肯定都是師傅帶著兩個其他的弟子準備抬人,可宸華的宸星宮就隻有他一個人,既無弟子又無侍從,這便有些難辦了。
“不必,”宸華走到刑床前蹲下了身,“你們幫忙扶一下就好。”旁邊的兩名弟子早已看呆了,愣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將楚征瀾扶到了宸華的背上。
楚征瀾現在就是想反抗也是有心無力,隻好乖乖地怕在宸華背上裝死。宸華人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寬闊的背卻很溫暖,楚征瀾還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一縷冷香,那香味仿佛能夠鎮痛似得,叫楚征瀾聞著便覺得身上的疼痛仿佛漸漸減輕了,然後抵不住鋪天蓋地的倦意便睡去了。
從戒律堂到宸星宮頗有一段距離,宸華背著楚征瀾更是格外的引人注意,他那身仙氣飄飄的白衣很快便被染上了血色。不過宸華倒是也不在意旁人目光如何,當然了也沒有人敢在他麵前閑話。
宸星宮是宸華的處所,地方自然小不了,但是因為隻有他一人居住顯得過於冷清幽靜了些。回到宸華宮時楚征瀾已經在他背後睡著了,他將受了刑的楚征瀾麵朝下放到了床上,然後小心地去揭開他的衣服。
不過楚征瀾的衣服已經和後背上的皮肉粘到了一起,任憑他動作再怎麽輕,也是揭開一層皮的感受,隻不過是快些揭還是慢些揭的區別。宸華開始時輕輕地揭,可剛剛揭開一點點便聽到了楚征瀾的抽氣聲,低頭一看楚征瀾已經疼醒了,蒼白的小臉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原本不該叫你穿衣服的,是我疏忽了。現在我要把你的衣服脫下來,你忍著些。”宸華倒了些熱水將粘在身上的衣服濡濕了,下手迅速,話剛說完便將衣服一把扯了下來。楚征瀾忍痛不住,悶哼了一聲。
刑堂裏執刑的法器都是特殊的,隻能依靠傷藥醫治,不可用治療之類的法術。宸華從袖子中取出了一支白瓷瓶,擰開蓋子便有陣陣冷香撲鼻而來,味道同宸華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轍。宸華倒了些在手心,然後均勻地灑在楚征瀾的背上。
這傷藥是宸華自己煉製的,用來治外傷最是有效。他平日裏並沒有什麽受外傷的機會,這藥還是專門為楚征瀾準備的,在楚征瀾思過的時候宸華一直在研製這個藥,所以楚征瀾才會聞到他身上的冷香。
傷藥撒上去感覺涼涼的,傷口立時便止了血,連同火辣辣的疼痛都消失了。楚征瀾趴著不能動無聊的緊,便開始和宸華說話。
“那個···那個被我推下天虞海的弟子怎麽樣了?”楚征瀾無聊至極,又見宸華寡言,現在閑下來便忍不住強拉話題聊天。
“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宸華冷冷道,天虞水之冷非常人可以忍受,其實當時他把人救上來時永穆已經被凍傷了心脈,還是宸華費力將侵入體內的寒氣拔除了。不過宸華卻並沒有打算將事情說得太過清楚,他是從來不好做施恩邀功之舉。
“哦!”楚征瀾回了一聲表示聽到,心想這宸華可真是夠悶的,簡直是個話題終結者,你問一句他答一句,答了之後還絕對讓你完全無法接著往下說。楚征瀾又挑起了幾個話題,結果都是被宸華一句話給終結了,於是楚征瀾便感覺沒意思也便不再開口了,他安靜地趴著然後便沉沉睡去了。
宸華見他睡熟便悄悄關上門離開了。他從來沒有收過徒弟,也沒有做過教習師傅,甚至連天虞山的其他事務也沒有多管過,向來是獨來獨往一個人。這次收徒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該怎樣與這個看起來頗為叛逆的徒弟相處,於是十分罕見地宸華那張俊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迷茫。不過這茫然很快便逝去了,他馬上又恢複了萬年不變的沉著冷靜的臉色。
楚征瀾是被餓醒了的,思過期間無吃無喝,他早就撐不住了。醒來後背後的傷痛已經沒那麽明顯了,他甚至可以自行下床走動。不過起來在屋子裏找了一圈發現連口水都沒有,於是楚征瀾一個人從宸星宮自己睡覺的地方,一直找到了宸華的寖殿,終於在宸華的寖殿找到了茶水,不過也是僅此而已,隻有茶水連塊點心都沒有。楚征瀾幾乎絕望,這宸華看起來淡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宮殿,這叫他幾時才能摸到廚房裏去?
不過咕咕叫的肚子還是驅使著楚征瀾邁開了沉重的腳步,想他前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如今竟然要落到這個下場。
楚征瀾完全不了解宸星宮的構造,或者說他對於仙界任何門派的建築格局都不夠了解,在他看來那彎彎繞繞的亭台水榭簡直就是迷宮。
於是楚征瀾一間一間屋子找過去,最後沒找到廚房,卻找到了宸華的庫房。他大大方方推門而入結果卻看到了宸華就站在中央,麵前是一把閃爍著冷冽寒光的劍。楚征瀾看到那把劍不由地瞳孔緊縮,呼吸急促起來,當初宸華就是用這把劍殺死他的。
宸華從楚征瀾靠近的時候便知道他過來了,直到他進門才轉過身來。“你醒來了?傷口還疼嗎?”宸華溫和地問道。
可楚征瀾卻沒有答話,隻是直勾勾盯著他身後,宸華轉頭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知道他看得是自己的劍。
“你對這把劍有興趣?”宸華上前將劍從架子上取下來接著道:“這把劍叫做渡劫,是上古時期慧明帝君為其好友祈淵戰神所鑄之劍。後來流傳為天虞山鎮派之劍,師傅死前將它贈予了我。”
他三言兩語將劍的由來道清,楚征瀾也將翻騰的怒意壓了下去。
“師傅,我餓了,起來到處找不到廚房。”楚征瀾可憐巴巴地說道。
宸華聞言有些尷尬,他做弟子的時候便修習辟穀之術,早已許久不曾有過飲食,宸華宮更是不可能有廚房一類的地方。
“宸華宮沒有廚房,為師修習辟穀之術,這裏沒有吃的。”宸華簡潔明了地說明了現實情況。楚征瀾徹底絕望了。
“那我能去別處找吃的嗎?”楚征瀾瞪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心想這辟穀之術也不是一天能夠修煉成功地,難道讓我現在餓死嗎?何況鬼才願意修什麽辟穀術,“食色性也”幹嘛放著飯不吃!
宸華聞言並不說話,而是將手中的劍放到架子上轉身就走。楚征瀾這才有些慌亂,心道“我不過是想要吃個飯而已,你有什麽好生氣的,生氣直說不就好了,幹嘛一言不發往外走?從前他做魔尊時常常被人說喜怒無常,太過善變,然而現在看來在宸華麵前簡直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