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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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華一行回到了客棧, 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反正已經找到了江清月, 也便沒有什麽可著急的事情。

    陰嘉夫人將盛放著江清月魂魄的蓮燈交到了兔子的手裏,兔子愛若珍寶,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自顧自地跟江清月說了一路的話。

    “切記要守護好蓮燈, 莫要打碎了。”兔子想到陰嘉夫人的叮囑,緩緩地將蓮燈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心想:這床又大又軟, 一定不會有摔碎的危險了。

    江清月見狀從蓮燈中走出來道:“不用這麽費勁, 既然是靈物,哪裏就那麽容易碎掉了。”

    “哦!”兔子哦了一聲, 乖覺地停下了動作, 愣愣地盯著江清月。而且他坐姿古怪,明明是個少年的樣子,卻像是兔子一樣蹲在凳子上,叫人見了不覺好笑。

    “唉!”江清月半透明的魂體歎息了一聲, 感慨道:“我還真不習慣小白你變成這個樣子。”

    兔子委屈地望向江清月, 然後嘟著嘴道:“要不我變回去?”

    “算了, 好不容易看到你修煉成人, 我雖然不習慣, 但還是很欣慰的。”江清月擺手製止了兔子, 然後又道:“真是沒想到有生之年能夠再見到你,和你說話。啊不,已經不是有生之年了。”江清月話一出口, 便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是一隻鬼魂,算不得是生人了,便又改了口。

    卻不想一句話招的兔子紅了眼睛,嗚咽道:“都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太懶了,要不然你就不會因為太孤單招救了蕭益,你要是沒有救他也就不會喜歡上他,也不會最後被他害死。”

    “這和你有什麽關係,就算是我不缺人說話,也會救他的啊!其實說到底也隻不過都是天命罷了。”江清月無奈道。他精通天文地理,奇門遁甲,陰陽八卦,作為方外之人,他更知道身陷塵緣便是萬劫不複,可是他明明什麽都知道卻還是逃不掉,這不是天命還是什麽呢?

    “不,是那個蕭益害了大人,他滿懷算計,根本就配不上大人的真心。要不是他明明知道很危險還派大人來打仗,大人,大人你怎麽會死呢?”兔子憤憤不平地說道,連腮幫子都氣得鼓了起來,要不是宸華不許,他就是咬也要親口把蕭益給咬死。

    江清月聽了兔子的話,忍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笑了半響平靜下來才道:“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也怪不得他無情。”

    江清月說著回想起了當初的情形,其實他早就從天象推算出後來的戰爭,也知道自己將有此劫。但是他卻無心去避禍,至於原因,大概是活得累了。所以說是自己明知危險還願意來,的確不應該怪到蕭益頭上。

    蕭益對於他,是一生的求而不得、棄而不舍。他一直一來默默地付出,所換來的也隻不過是蕭益曖昧地若即若離。蕭益會重用他,會和他親昵歡好,卻從來不肯真正的愛他。

    當初他蕭益還不是梁國的君王,也不是國師而隻是他的軍師的時候,蕭益為了得到他的支持,甚至不惜許諾他將來要正大光明地同他在一起。他對他說:將來孤成為梁國之主的時候,將牽著你的手告訴天下人,你就是輔佐孤成就大業的賢臣,也是孤一生所愛之人。

    但是後來蕭益成為了梁王,隻是將更大的權力和責任交托到自己的手上。蕭益以為這樣江清月就應該知足了,但是他不知道江山權力都隻是他的附贈品,江清月真正在意的隻有蕭益的愛。

    江清月還記得自己傻傻地跑去質問蕭益,為什麽和當初說好的不一樣,為什麽沒有告訴任何人,蕭益所愛之人是他江清月。

    蕭益看著瘋狂的江清月,漠然說:“你不該有這樣荒唐的念頭的。”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冰冷,仿佛真的是江清月奢望地太多,而不是他自己不信守承諾。

    “嗬,是微臣妄想,還是王上故意給臣留不該有的念想。”江清月說完並沒有過多的糾纏,因為這時的他明白世俗的壓力,也明白自己對蕭益的心意,所以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寬恕。

    有時候你捧出一顆心來,心甘情願把它奉獻出去,卻不知道別人是會放到掌心裏愛若珍寶,還是丟到塵土裏不屑踐踏。江清月曾經滿懷希望地將一顆真心捧出去獻給蕭益,但是卻是被蕭益一次一次地傷害,所以最後他累了,不想再放縱蕭益,也不想再活得那麽辛苦。

    當時他夜觀天象,知道了即將會有一場大戰,卻仍舊是不動聲色地等待著蕭益的決定。蕭益不會不知道他所麵臨的風險,但是蕭益還是親昵地含著他的耳朵,口吐最具迷惑性的謊言。他告訴自己:“孤讓欽天監看過天象了,說是你此去必然大勝而歸。”

    那一刻江清月倒是沒有什麽傷心的感覺,反而是有種即將解脫的快感,或許是因為被蕭益傷得多了,便理所應當地接受了這個可能讓自己殞命的任務。但是他還是有點兒舍不得,不是舍不得這個塵世,而是舍不得自己鍾愛了一生的人。

    於是他微微地掙紮了一下,便順從自己的內心吻上了蕭益。就當做是最後一次的放縱吧,再吻一吻這個無心之人,讓他對於自己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旖旎的火熱裏。

    蕭益當時的反應是怎樣的?他對於自己的主動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沉浸在快樂之中。然而江清月後來卻起了使壞的心思,他推開蕭益,靠在他的肩頭說:“隻要是王上想要的,微臣畢竟拚命也要為王上拿到。”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唇角卻綻放了一個淒然的笑。

    然而蕭益忽略了一切的細節,他甚至為自己自以為是的卓越演技而感到雀躍。江清月離開的時候甚至無不惡劣地想著,如果自己真的死掉了,蕭益會不會傷心。從離開大殿一直到他死後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在他看到蕭益派來找他的衛隊的時候,他得出了答案。

    蕭益會,但是也隻不過像是丟掉一個很珍貴的物件那樣的傷心,他對自己,從來都隻不過是占有欲。自己可以是一把最鋒利的劍,也可以是最得力的助手,唯獨不是他心愛的人。蕭益是不懂得愛人的,他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他的江山和霸業上。

    作者有話要說:  國師對渣益太寬容了啊!氣鼓鼓,不過好像是我寫的,爬走。

    本段回憶可對照國師去世一章查看,是同一個場景裏兩人不同的回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