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60章 留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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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悔, 蕭益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無比後悔的感覺, 當他抱著江清月的屍骨, 他的內心無比地痛恨過去的自己。但是想了想他又釋然了,江清月的魂魄已經找回來了,又很快他就能複活,到時候一起都可以重新再來, 就算是隻能再換一具軀體,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蕭益小心地將江清月的骨頭收拾回盒子裏, 忠全遞上來一盞茶,蕭益漱了漱口, 將嘴裏的血腥氣全都吐了出去, 又喝了參茶,麵色才恢複了一些正常。

    “夫人,敢問何時可以著手國師的複活事宜?”蕭益走到陰嘉夫人麵前問道,此刻的他根本無心再去追究楚征瀾惡意的捉弄, 而是一心都係在了江清月複活一事之上。

    “國師的魂魄尚未休養完好, 若是強行施法, 恐怕會有魂飛魄散之險。而且作法也需國師本身的同意, 但是國師對此十分排斥, 若是他一直不肯同意, 那也是無法行事的。”陰嘉夫人看向蓮燈,幽幽地說道。

    “怎麽會這樣,阿月他……”蕭益剛想責問, 但是轉念一想也覺得江清月的確會是這樣的人,便轉了話風道:“可有其他辦法?”

    “沒有,不過王上可以留著這盞蓮燈,慢慢地勸說國師。時間久了或許國師他就能夠回轉心意,而且還能讓他趁此休養魂魄。”陰嘉夫人說道:“以後若是到了合適的時機,本座自會出現來複活國師。王上千萬莫要讓蓮燈熄滅,若是蓮燈滅了,那就說明國師的魂魄已經不在了。”

    “國師其實知道王上騙了他,大概是因為這樣才不肯複活的吧!他一生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最後卻被自己追隨的君王所背叛,很難不寒心吧!換作是我,說不定還要向王上複仇,這樣王上還願意留下‘他’嗎?“楚征瀾指了指蓮燈問道。

    “孤不怕,阿月他不會的,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狹隘嗎?”蕭益大聲地喝止,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你這個妖道,來人,給孤拖出去。”

    “不必了,王上,我們這就告辭。”陰嘉夫人說罷便拉了拉楚征瀾,帶著兔子一起走了出去。

    陰嘉夫人一行走出大殿,隻見東方已經升起了太陽,霞光為冰冷的宮殿染上了一抹暖色。

    “天亮了。”楚征瀾看了看天說道。

    “為什麽大人剛剛沒有如約出來向蕭益說明情況呢?還有夫人你怎麽能把大人留在蕭益的身邊?要是他對大人的魂魄不利怎麽辦?”兔子一連串的問題砸了出來,方才在殿中,氣氛壓抑沉重,他又沒有楚征瀾的膽量,就一直沒敢說話。

    “為什麽,還不是你家大人自己慫了,不敢出來見蕭益唄!”楚征瀾搶著說道。

    “或許吧!讓他直接麵對也挺為難的。至於他的安全,你看蕭益會傷害他嗎?”陰嘉夫人反問,又道:“再過幾天他到底還是要走的,就讓他們再相處一段時間吧!再多的恩與怨,一死也足夠了結了。”

    “他們的恩怨了結不了結的,反正我們的責任了結了,你去把你的徒弟接出來,便皆大歡喜了。”楚征瀾不耐煩地說道。

    “不著急,趕了一夜的路還是要休息一下,至於小可,就讓他再多待一會兒也無妨。”事情到了眼下陰嘉夫人倒是也不著急了,“倒是你,為何方才那般刺激蕭益?”陰嘉夫人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看他不順眼罷了。”楚征瀾回答,語氣中的鄙夷不屑之意毫不掩飾。

    陰嘉夫人聽了楚征瀾這任性的理由,倒是也沒有說什麽,隻笑了笑道:“回客棧吧!說不定宸華已經在等著咱們了。”

    楚征瀾一行走後,蕭益就在寖殿裏專心致誌地守著盛放江清月魂魄的蓮燈,期間太醫來請過一次脈,也沒能讓蕭益的目光從蓮燈上移開。

    自從陰嘉夫人離開之後,蕭益就陷入了焦躁地等待之中,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消息的到來。甚至比之前盼望尋找江清月屍首的人馬,更加地盼望陰嘉夫人的歸來。為此他沒有辦法處理朝政,也很難安心地睡覺,他總是中途醒來然後就再也無法入睡。這天晚上忠全來告訴他消息的時候,他甚至根本沒有入睡。

    “王上,您該休息一下了,方才太醫也說你太累了。”忠全苦口婆心地勸道。

    “孤不累,也不困,再過一會兒。”蕭益回答的時候,眼睛還盯著那盞蓮燈,仿佛它能夠變幻世間最美好的光景一般,令他無法移開目光。

    忠全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隻好又問:“那國師大人的骸骨該怎麽處理?讓人去瞧瞧地安放到陵寢之中嗎?”

    “不,”蕭益大叫了一聲,隨即道:“不要動他,就留在孤的寢宮裏。”

    “這……”忠全聞言一臉為難,他完全沒有想到蕭益會那麽說。就算蕭益隻是個普通人,也斷沒有在自己的臥房放一具骸骨的道理。但是以蕭益如今瘋狂的狀況來看,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你下去吧!有什麽事情孤會再找你的。”蕭益擺了擺手,示意忠全退下,此刻他隻想靜靜地一個人和江清月一起待著。

    忠全聞言輕輕地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蕭益聽到“吱呀”一聲關門聲,方才放鬆了下來,自言自語地同“江清月”說起了話。

    “阿月,我都好久沒有這樣親切地叫你了!”蕭益說著自嘲似得笑了笑,當初他和江清月發生關係之後,私下裏便親昵地稱呼江清月為阿月,後來他做了梁王,便改掉了這個不成體統的稱呼,再也沒有叫過。

    江清月還曾為此生了好幾天的悶氣,也沒有改變蕭益,然而此刻他多麽想叫阿月的時候,江清月能夠再回應了一聲。

    當然這隻是蕭益一廂情願的幻想,回應他的隻有空蕩蕩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阿月,我知道自己錯了,過去的我太過涼薄,把你對我的好都當做是理所應當的。現在我才意識到,我隻不過是欺負你太喜歡我,這世上從來沒有誰理所應當地應該對誰好的。”蕭益自顧自地說著。

    “你看我都這麽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過錯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從前我假裝知錯的時候你都會原諒我,這次也原諒我好不好……”

    空曠的寖殿裏隻有蕭益自言自語的聲音,蓮燈散發著柔和的明光,偶爾閃動一下,顯出耀眼的光芒,卻也很快就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