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歧陽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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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沈年生終於千辛萬苦到達了玄幽界, 但是由於他衣衫襤褸, 血跡斑斑,差點兒被杜千江的手下給趕出去。

    所幸最後杜千江還是懷著疑惑在聖殿之中見了沈年生,畢竟他可是在沈年生那裏寄放了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呢。

    玄幽界的聖殿仍舊保持著楚征瀾生前的布置, 華麗的大殿用黑曜石做地板,壁上點著明晃晃的萬年燈, 將空曠森冷的大殿照出了一絲暖意。

    杜千江身著華麗的黑袍, 大半的麵龐隱匿在陰影中,他摩挲著自己尾指上嵌著巨大紅寶石的戒指問道:“你說你是沈年生,但本尊可不是沒有見過沈年生,可為什麽你的麵目與他完全不一樣?”杜千江的聲音帶著一絲冷酷, 像是毒蛇一般纏住了沈年生。

    “此事說來話長, 我隻告訴你, 你放在我那裏的東西不見了。”沈年生直入主題。

    “什麽?”坐姿優雅的杜千江聞言大驚,從他華麗的墨狐皮座位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沈年生逼問道:“是誰?”

    沈年生抬起頭對上杜千江質問的目光, 心一橫回答道:“是溫行止, 他不滿於我對溫家的態度,就設計陷害了我。現在整個沈家都完了, 楚征瀾的屍身也落入了他的手中,我逃出來找你隻不過是咽不下這口氣,希望你能夠替我報仇。”

    杜千江的神色高深莫測,隻見他朝著沈年生一抬手,仿佛有巨大的吸力一般, 將沈年生憑空地吸了過去。

    杜千江細長白皙的手緊緊地扼住了沈年生脆弱的咽喉,咬牙切齒擠出一句話來。

    “你沒有在騙本座?要是你敢騙本座的話……”

    沈年生壓抑著自己想要反擊的衝動,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艱難回答:“你…你盡管可以去查,我沒有必要覆滅整個沈家來騙你。”

    “好!” 杜千江將沈年生放了下來,虛虛地撫了一下沈年生衣服的褶皺,換了較為平和的語氣道:“辛苦你了,沈宗主。”

    “北風,帶沈宗主下去休息。”杜千江吩咐身邊的護法道。待人走出了大殿杜千江才陰測測地道:“ 南枝,你親自去查探他方才所言是否屬實。”

    “是!”右護法越南枝得了杜千江的命令,當下一個轉身便消失在了聖殿內。

    “溫行止,你究竟想要做什麽?”杜千江喃喃自語了一句,空曠的大殿無人響應。

    另外宸華師徒二人受溫行止之邀前去歧陽,第二日便隨著溫行止的隊伍出發了。歧陽與耒陽相鄰,不過半日的路程,是以當天下午落日融金之時,一行人便來到了溫家。

    溫家的格局同沈家一樣,位於歧陽城中,原本整個歧陽城都是溫家的轄地,之時後來世家整體沒落,溫家也便顧不了那麽多了,便撒手不管了。除此之外歧陽往東綿延不絕的山脈,也都是屬於溫家範圍。

    世家雖然沒落,但是溫家作為世家之首,遺留的氣勢還是有的。綿延的府宅占據了歧陽四分之一的麵積。與東麵的群山相連,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嚴在。

    站在溫家的門口,那恢弘的大門讓人從心底感到敬畏。與其相比,沈家倒像是竭力模仿的贗品一般,毫無美感。

    四個修士走在前麵,分列兩邊推開了巨大的紅漆鎏金大門,引著後麵的人魚貫而入。

    進去之後楚征瀾才發現,原來裏麵還有兩個下人站在門後拉著門。他嘖嘖舌,覺得溫家的氣派還是有的,隻不過卻處處透著落日餘暉的頹敗感。

    正對著大門的是寬闊的庭院,麵積與天虞山主峰崇丘山的廣場差不多大。庭院正中一隻巨大的鎏金鳳凰,火焰神鳥的每一根羽毛都十分精細,整個塑像都栩栩如生。

    宸華似乎是來過這裏,對一切都是熟視無睹的樣子,隻有楚征瀾不安分地四處亂看。同時魔尊大人心裏十分不忿,宸華還沒有見過他恢弘的聖魔殿,卻對溫行止的地盤這樣熟悉,可不叫人好生氣惱。

    “君上,恭迎君上歸來。”一個修士迎來,抱拳行禮道:“宗主正在忙著練劍,說是此刻無暇來見君上。”

    “嗯!本君知道了。”溫行止說著揮了揮手打發了人。

    楚征瀾在腦子裏迅速地回想著,溫家的宗主是誰來著?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他都記不住這些小事兒了。後來魔尊大人靈光一下,想起了當初公然挑戰他的溫笈。

    想到這裏他不禁在心底搖了搖頭,溫笈不過是個半大孩子。脾氣還格外地小孩子氣,又喜歡逞強又沒什麽腦子,怎麽就偏偏是他做了溫家的家主呢?相比之下雖然他討厭溫行止,但是也不得不承認溫行止很有領導的風範,行事也更加穩重深沉。

    “今日恐怕是見不到家主了。”溫行止回頭衝著宸華歉意一笑道。宸華搖搖頭表示不在意 。

    “為表歉意,就讓我親自帶你去找住處吧!”溫行止打發了他帶回來的修士,打算自己幹活。

    “多謝了。”宸華對著溫行止也不過多的推辭,道謝之後便跟著他走。

    溫家的到處都是朱漆鎏金的彩繪長廊,相比較與天虞山灰白色建築的飄然出世而言,紅塵的煙火氣息更重一些。

    “我早就吩咐人收拾好了你的住處,和你在沈家住的時候一樣,也是單獨的院落。過一會兒我再派兩個人過來聽你吩咐,你隻管好好養傷就是。”到了地方,溫行止熱情說道。

    “不必了,溫兄知道我一向獨來獨往,不慣使喚人的。”宸華拒絕了溫行止的好意。

    “那你們休息,我還是去看看家主他有空了沒有。”溫行止說著轉身,大步離開了。

    溫笈一向喜好玩耍,不愛吃苦練劍,如今溫行止也懷疑他不過是同自己賭氣,故而找出來的托詞。便打算自己往練劍場去看一看。

    溫行止到了練劍場,發現外圍站滿了溫家的修士,邊兒上擺著放著各式仙器的架子,溫笈竟然真的在場中練劍呢。

    陪溫笈練劍的是溫家的一個內家弟子,年紀略長於溫笈的。對著脾氣暴躁的溫笈,他也不敢使出全力來,然而也不敢防水太明顯,兩下之間頗為為難。於是眼尖地瞧見了溫行止過來,便不由自主地朝著他投去了個求救的目光。

    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去被溫笈發現了,於是大怒道:“你不願意陪本宗主練劍,隻看著他的臉色,如今我殺了他,看你還去求誰?”

    說著便將手中的劍全無章法地朝著溫行止擲了出去。

    溫行止一運真氣,便使得溫笈的劍堪堪懸在了半空中,他隻輕聲地歎了一口氣,將劍握在了手中,便大步朝著溫笈的方向走了過去。

    溫笈早就知道自己傷不到這個叔父,方才不過是氣急而已,但如今被他這樣輕而易舉地化解了難題,自己麵子上未免有些看不過去。於是偏過頭去,打算不再理會溫行止。

    溫行止走到了溫笈麵前,卻是一撩下擺跪了下去,恭敬地雙手將溫笈的劍舉過了頭頂道:“恭還家主之劍。”

    溫笈聞言回頭,就是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於是滿心憋悶地接過了劍,沒好氣道:“起來吧,誰叫你把宸華帶過來的?我看了他就煩,整天眼高於頂的樣子真是叫人討厭。”

    “沈家反叛,做出危害仙界的事情,想必家主已經知道了。此事若無宸華相助,必然不能這麽快平定,他因此受傷,溫家實在是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咱們溫家偌大的家業,難道還怕多他們兩人嗎?全然不理未免叫天下修仙者嗤笑。”溫行止解釋道。

    溫笈明白是自己考慮不周,太過任性,但是麵子上又拉不下來。於是別扭道:“你是為了溫家,還是為了私情你自己清楚,我才懶得管。別叫他到我麵前晃悠就是了。”說罷把劍往旁邊兒一丟,便要離去休息。

    便走還邊和身邊伺候的人抱怨:這大熱的天氣,練劍真是悶得人難受,快去給本宗主拿冰鎮酸梅湯來。”

    溫行止見他這幅不成器的樣子,無奈地搖頭苦笑了一聲,卻是十分的無奈之色。

    “師父,為什麽溫行止沒有做家主呢?明明他比那個毛頭小子溫笈“能幹”多了。”宸華師徒二人歇下,楚征瀾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為溫家乃是修真世家,與天虞山不同,選擇家主並非是選能者居之,而是要血統最純正的後代。臨沅君他乃是妾侍所生,所以無法繼承家主之位。”宸華將原因款款道來,語氣中不免有一絲惋惜之意。

    “怪不得世家會沒落,正統的血脈未必是合適的領導者,又沒有競爭,當然會沒落了。”楚征瀾恥笑道。

    “這不過是一部分的原因,世家注重血脈,家中的修士稱為內家修士,而外來的弟子則是外家修士。內家與外家尊卑有別,外家的修士一生無法學習更高的術法,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宸華想到天虞山的由來,更深刻地剖析道。

    “嘖嘖嘖……”楚征瀾搖頭道:“到處都透露著腐朽的氣息,我看世家都撐不了多久了。”

    “其琛。”宸華出聲製止,雖然楚征瀾說得沒錯,但是他們畢竟在人家家裏,這樣背地議論人家的興衰,實在有些不厚道。

    楚征瀾不想惹宸華生氣,乖乖地閉了嘴。一會兒又問:“那你怎麽沒有做天虞山的掌門啊?我看你的修為比崇…掌門的好太多了。”

    “因為掌門師兄修為雖然略遜於我,但人情世故,掌控大局,無一不勝我千百倍。所以比我更加適合掌門之位,掌門的位置並不是看誰能打就讓誰做的。”宸華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想著楚征瀾的問題真是莫名其妙。

    楚征瀾被宸華笑得,魂兒都要被勾走了,於是他乘機在宸華的嘴角吻了一吻,才要伸出舌頭來舔舐,就被宸華無情地推開了。

    “你做什麽?”宸華摸了摸自己剛剛被親過的嘴角,茫然地側頭問。

    “還不是因為你笑得太勾人,讓我忍不住想要親你,想要抱你,想要……”楚征瀾沒有把話說全,到了最後隻將一雙明亮的眼睛上下大量著宸華。

    宸華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得發毛,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楚征瀾緊跟著追上去,貼著宸華在他耳邊道:“你快點兒把傷養好,這樣我們就能做快樂的事情了。”但楚征瀾心裏想的其實是:等你好了我就能為所欲為了。

    ※※※番外※※※師徒隱居後的生活※※※

    夏日悶熱,太陽落山之後還殘留著餘熱。楚征瀾從井裏取出了湃著的葡萄,走到了樹蔭下宸華的身邊。

    天氣雖熱,宸華卻自帶凜冽的寒氣,叫楚征瀾不由自主地更加靠近了一些,恨不得整個人都依到宸華身上去。宸華往一邊兒躲了躲,楚征瀾馬上又跟了過來,簡直就是一塊粘人的牛皮糖。

    楚征瀾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斜斜地靠在宸華身上,摘下一顆葡萄拋到上空,張開嘴去接著,也懶得剝皮,便連皮帶肉帶著葡萄籽一起吞入了腹中。

    宸華看著楚征瀾的樣子,長眉又擰到了一起。從石桌上拿過了水晶的盤子,放到自己麵前剝了起來。楚征瀾摸索著去那葡萄,摸了半天卻沒有摸到,於是微微起身來查看,一看盤子在宸華那裏,不禁會心地笑了起來。

    “師父這麽疼徒兒,還親手剝葡萄給徒兒吃,徒兒真是不勝榮幸啊!”楚征瀾直勾勾地盯著宸華,眼神輕佻**。

    宸華最是受不了他這幅放浪的樣子,見狀便把剛剛剝好的葡萄塞去楚征瀾的嘴裏,妄圖以此來堵住那張讓他時時陷入窘迫的嘴。楚征瀾見宸華修長的手指捏著晶瑩的葡萄送過來,哪裏有不接的道理,他不僅一口吞下了葡萄,還順便舔了宸華的手指。罷了吊起眼角邪邪地看著宸華迅速紅起來的臉。

    宸華被楚征瀾一舔,像是被火舌燎到了一樣,迅速地把手收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楚征瀾一心等著宸華的投喂,卻不想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心料宸華大概生氣了,便自己拖過了水晶盤道:“師父喂了我,這次換我來喂師父,一人一次,公平得很。”

    說罷楚征瀾徑自取了葡萄剝開遞到了宸華眼前,然而宸華卻沒有理他。

    “唉,我一片赤子之心,師父卻不理會我,罷了,罷了。”楚征瀾妝模作樣的歎息,語調中倒是無限的悲涼落寞。說著他收回了手,將手裏的葡萄扔進了自己的嘴裏。

    宸華心裏明明知道這又是楚征瀾的‘詭計’,專門來騙他的,但是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誰知一回頭迎接他的便是楚征瀾迅速湊過來的臉。

    楚征瀾一手扣住宸華的頭,一手摟住宸華纖瘦的腰,動作行雲流水,實在是熟悉的很。他吻上宸華的薄唇,用靈活的舌頭將口中的葡萄抵到了宸華的口中。那葡萄在楚征瀾嘴裏待了一會兒了,已經失去了冰冷的特質,變得溫熱起來。宸華抗拒著不想吃葡萄,然而在兩人唇舌的激烈競逐間,一顆葡萄早已在口中碾碎了。碎掉的顆粒在喉間滑過,也不知是誰吃下去的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  寫好的番外大概都會被我忍不住提前放出來,真是受不了自己。寫到魔尊親師父就小把這段甜甜的番外放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