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止拿著答卷的手頓了頓。

    二皇子和三皇子正閉門思過，上課的皇子也不過三人。

    很明顯，手中這份寫得比畫得還要難看的答卷，是出自誰手。

    帝止麵不改色又極其耐心地逐字掃過，眸光似夜般深沉，但其中又仿佛有淡月疏星。

    光芒晦暗，卻在閃爍，似是笑意。

    此刻，他的內心活動也不過一句話：這隻爪子欠剁的小狐狸……

    別人為爭皇位拚的是頭破血流，她卻千方百計地想將儲君之位給推出去……

    有點意思。

    帝止眸子眯了眯。那小狐狸越是不願摻和其中，他偏偏就越是想看到她被迫卷入，那副吃癟的模樣。

    他偏頭看了眼一旁笑容滿麵的帝羽，嗓音很淡：“這份答卷，文風略顯清奇……”

    帝羽終於沒忍住，又笑出聲來，“抄錯名字這種事，朕還是平生第一次見。”

    說完，他正了正神色道，“小六這孩子，也是時候該好好管管，讓他收收玩心了。”

    太傅一直抻著脖子，想知道究竟是什麽讓皇上笑得如此開心。

    而帝止仿佛參透他所想，將凰無雙的答卷單拿了出來，遞給太傅看。

    太傅隻簡單閱了一遍，臉色就已鐵青，直接‘咚’地一聲跪倒在地，“是微臣教導無方，請皇上恕罪！”

    帝羽從高位步了下來，扶他起身，“太傅這麽多年兢兢業業，怎麽能怪你呢？歸其根就，是小六頑劣罷了。”

    如此深夜還傳太傅特地趕來，朕已是過意不去。皇子們的答卷朕已閱過，心裏也有了數。明日太傅還要上課，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太傅揚起那張滄桑的老臉，熱淚盈眶，“皇上不追究老臣的責任了嗎？”

    帝羽笑笑，“自是不會。”

    太傅又伏身給帝羽磕了一個響頭，“謝皇上。”

    說完，又怕他反悔似的，連忙接著道，“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太傅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禦書房的，隻覺心跳過快，渾身冷汗，腿腳發軟。

    如今回想起來，不由偷偷為自己抹了把冷汗。

    幸好那日皇上心情不錯，否則怕是他有命去沒命回了。

    太傅看了已入座的凰無雙一眼，心裏默默朝這尊大佛拜了一拜。

    求她不要再惹事生非，給他一條活路吧……

    **

    今日課下得很早。

    凰無雙紮完馬步，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重華殿。

    腦中已經列好了一大桌葷菜，準備大吃一場然後倒頭就睡。

    人還未入寢殿，聲音便先到了。

    小豆子！快給我倒杯茶，不行了渴死了！站個馬步，快要了本殿下這條老命了！”

    按理說每天這個時候，小豆子都應該衝出來，晃著那顆圓圓的腦袋，甜甜一笑，衝她回應一句，“殿下回來啦！”

    然而今日。

    回應她的隻有蕭瑟的秋風，屋內並沒有任何動靜。

    凰無雙眸光沉了沉，感覺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仿佛身為臥底的警惕重新被喚起，她腳步放得很輕，緩緩接近那扇房門。

    然後彎腰拾起腳邊一塊大石頭，“砰”的一聲，一腳踹開了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