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無雙這話音一落，頓覺帝止那邊散出的寒氣更盛了幾分。

    某人縮了縮脖子，給了他一個欠扁的小眼神兒：我這麽說，不都是為了陪你出征麽！

    帝羽手指敲擊著書案，目光凝著她，沒有回答，似是在權衡著利弊，猶豫不決。

    因為除去凰無雙的安全，他所思量的，要更多。

    比如皇位。

    比如謀反叛變。

    比如帝止是不是故意拿凰無雙的命來威脅他。

    彼時外有西涼，內有帝止，他也不得不從。

    凰無雙看出了他的猶豫，所以小臉上的表情更真誠了些。

    帝羽蹙著的眉並沒有半分鬆動，而是轉頭問向她，“小六，這出兵隨行可是你的主意？”

    帝止聞言，挺直的脊背微微一僵，抬眸看了帝羽一眼，眸光有些黯淡。

    凰無雙怔了一秒，隨即便明白了帝羽究竟在擔心什麽，於是她重重地點頭，認真地道，“恩。兒臣其實也猶豫了很久，明日就要出兵，這個決定也是小六臨時才做的。就怕父皇不答應，小六才特地先去了璟王府，把皇叔請來幫忙。”

    她的小手晃著帝羽的胳膊，小腦瓜靠在帝止肩上，眼睛清亮得像璀璨的夜空。“父皇，你就答應小六吧。小六保證平平安安的回來，而且回來的時候肯定身強力壯，力大如牛。”

    麵對某人的軟磨硬泡，帝羽的眉頭鬆動幾分，可還是沒有說話。

    凰無雙抓了抓頭發，無奈隻好放了大招，“父皇，就連母妃都同意了，你還猶豫什麽？母妃說我長大了，說我變勇敢了，以後也能扛起一片天了。她說她很開心，也很欣慰，說父皇終於不用處處為我憂心了……”

    帝羽的目光飄得很遠，像穿過了層層宮牆，溯回了悠悠時光，撈起了碎落的記憶。

    心底湧上一種莫名的情愫，像塵封多年的美酒，埋下時香醇芬芳，拿出時沒了最初的味道，卻帶了更醇厚的回味。

    他看著麵前的小人兒，仿佛看見了那年桃花樹下，她一身火紅，笑靨如花。

    啊，已經十五年了。

    小六都這麽大了……

    父皇？”

    凰無雙小手在他麵前晃了晃，“父皇可以答應小六一次麽？”

    帝羽抬頭，撫了撫某人毛茸茸的腦瓜。然後長歎一聲，隨即點了頭。

    好，朕答應你。不過，朕會加派親兵同去，護你周全。”

    凰無雙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兒臣多謝父皇。”

    帝羽點頭，擺了擺手，“去吧，明日一早便要啟程，今晚早點休息。”

    說完，他深深看了帝止一眼，“帶她平安回來。”

    臣遵旨。”

    **

    二人步出禦書房，帝止送她回重華殿。

    路上，某人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胳膊肘杵了杵帝止的腰，“喂，我幫了你這麽大的忙，是不是得好好感謝我？”

    感謝？這是你自己答應的，為何要感謝？”

    某人抬頭，憤憤地瞪著他線條好看的下巴，就被一隻大手揉住了頭，連帶著向前的速度都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