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似是想觸碰她的臉龐，可再離臉一厘米的距離處，又驀地縮了回去，像是在害怕什麽。

    帝止猶豫地看向風影，薄唇抿著，微微動了下，“真的？”

    風影重重地點頭。

    帝止這才再次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橫在凰無雙的鼻端，感受到極其微弱的鼻息後，終於舒了口氣。

    凰無雙全身被血染得通紅，帝止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仿佛害怕她下一秒會消失一般，連聲音都放得極輕，“小六，小六你醒醒，千萬不要睡，睜眼看看我，我現在就帶你去找禦醫，小六，小六……”

    帝止一邊說著，一邊想要伸手去按凰無雙腹部的傷口，可不管他怎麽按壓，血都像止不住一般，拚了命的往外流。

    “禦醫，快去叫禦醫……”

    “小六，醒醒，我是帝止啊……”

    帝止將凰無雙死死抱在懷裏，手指微微顫著，小心地幫她擦去臉上的血跡。

    風影在一旁看著，不由覺得心都跟著揪到了一起。

    視線落到凰無雙蒼白如紙的臉上，他突然眸光一動，指著她漸深的唇色道，“主子，六殿下可能……可能中毒了！”

    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秒，凰無雙突然咳出一大口血來，血跡盡數染在了帝止的胸口，衣袍也跟著深掉了一塊。

    衣袍內，血跡順著布料滲透了裏衫，也滲進了他胸前掛著的玉墜裏。

    玉墜中一抹亮光轉瞬即逝，隨即又黯淡如初。

    帝止感覺到胸前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發熱，但情況緊急，他並沒有時間去細想，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懷中的小人兒身上。

    看著凰無雙有些黑紫的唇色，帝止眉頭緊蹙，打橫將她抱起，“小六，你再堅持一會兒，我這就帶你去看禦醫。”

    而他懷裏的小人兒像是感應到什麽似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了眼。

    帝止邁出的腳步頓住，墨色的眸光緊緊凝著她朦朧的眼，“小六，看著我，不要睡。”

    凰無雙的唇微微張著，帝止垂下頭，貼近才勉強聽得清楚。

    “皇叔……我好難受，全身都痛……”

    “皇叔……替我照顧好母妃，是我不孝……”

    “皇叔……”凰無雙的手攥著帝止的衣襟，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眼眶中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唇哆嗦著，似是不甘，更似不舍。

    “……對不起，這一生無法……無法與你相守，望來生……能如願以償。”

    凰無雙說話時，又嘔出一大灘的血，斷斷續續了好久，才將硬撐著將話說完。

    帝止的牙關緊緊咬著，眼眶泛紅，卻仍是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說什麽呢，有我在，你不會有事。小六……小六！”

    衣襟驀地一鬆，那隻蒼白的手無力地垂下，清如潭水的眸緩緩合上，再不見生機。

    帝止抱著她的手收緊，一滴滾燙的淚打在她的臉上，入眼能見的，卻是她安靜得如同睡著般的容顏。

    恬靜，卻讓人心痛。

    那一刻情緒像是泄了堤的洪水，再也控製不住，他仰頭一聲長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