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暖被窩的 我倒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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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江鎮沒有旅館,有個招待所已經不錯了。據說這鎮上的招待所曾經還招待過縣裏市裏下來的領導,說起來倒是挺來麵子的事。

    安以然跟著魏崢走過長長的昏暗的走廊,在這招待所裏最有代表性的房間外停住。魏崢打著手勢說讓她自己進去,他先離開。

    安以然點點頭,轉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忽然想問魏崢沈祭梵為什麽沒走還在這裏住下來的,可這一瞬間的時間轉眼再看的時候,魏崢已經沒人影了。這給姑娘了嚇了一跳,怎麽會消失得這麽快?

    深吸氣,調整著呼吸,給自己打氣,然後敲門。

    沒動靜,再敲門。

    想起沈祭梵那狂妄的性子,他怎麽會舍得開金口問她是誰,所以再輕扣了兩下自報家門:

    “沈祭梵,我是安以然,我可以進來嗎?”她貼著門說,聲音很輕,很小,可裏麵聽得到。

    請等的這片刻時間,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良久沒有聲音,她想著可能是他睡著了吧,又輕輕敲了兩下,低低說了一遍。

    她退開一步,等著,裏麵久久才傳出聲音出來:“進!”

    低沉的男聲中帶著沙啞的磁性,安以然忽然臉紅了紅,按著心口,心在這一刻跳得好厲害。扇著耳邊的熱氣,深呼吸,然後推門進去。

    她站在門口往窗口望去,房間比起酒店的房間當然小很多,所以她離他的位置還是不算太遠。他坐在窗台旁邊,一張桌子正好擱在窗台下,他身體是四十五度麵向她,修長健碩的身軀慵懶的後靠在木椅上,雙腿隨意交疊。

    青江的天如現在一般,總是灰蒙蒙的,即便他此刻坐在窗台邊,外麵大把的亮光從窗口跳進來,他依然有很大部分被藏在暗影裏。兩指間夾了根正燃了半截的煙,薄薄的煙霧一圈一圈的在空中彌漫飄散。

    他的目光也被藏在暗影裏,安以然在門口站著,有些挪不動腳,望著他。看不清他的目光,可他的墨眸在陰影裏湛亮,亮得紮眼。安以然不期然撞上他的目光時,心底禁不住抖了一下。

    “砰砰砰”的心跳,真是很難相信,就那麽破舊的木椅,竟然被他坐出一種龍椅的感覺出來,隨意的體態中卻霸氣彰顯,曲著食指輕輕敲打著兩指間燃出的一小段煙灰。

    每一個動作漫不經心卻又帶著無限蠱惑,分明是霸氣彰顯,這一刻卻令安以然臉紅心跳。

    她想,她已經被他迷惑了。

    吸足了氣,然後朝他走去,臉上帶著刻意討好的笑,說:

    “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啊?我都不知道呢。”

    安以然有些鼻炎,對煙味很敏感,一聞到鼻子就特別不熟悉,嗓子也會開始難受。所以她不敢走近了,就站在他跟前,看著他。

    沈祭梵換了個姿勢,四十五度側對她變成了正麵直視。雖然嘴角微微上揚著,卻是令人極害怕的氣勢。他眼裏挑著戲謔,盯著她肆意打量。

    她換回了她自己的衣服鞋子,簡單的外套和淺色仔褲雖然好不到哪去,可至少是合身了,讓她沒上午那上下都短一截的衣服看起來滑稽。洗了臉,白生生的透著亮光,年輕就是好,什麽護膚品都不用差,就能叫人賞心悅目。

    安以然被他的目光盯得開始不自在了,自己找著話說,他不回應,她自己又幹笑著自己下台。

    看見他指間的煙燃過的煙灰掉落在桌麵,安以然趕緊在屋裏找了張紙來,小心的給他墊在他手下麵,討好的對他報以微笑,結果給嗆了足足一口二手煙。

    “咳…咳咳……”安以然忍不住退開咳嗽起來。

    沈祭梵抬眼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安以然趕緊捂住嘴,強忍著咳嗽。沈祭梵眉頭撐了撐,目光全看向她,慢搭斯裏說了句:

    “咳唄。”

    安以然如縫大赦,立馬咳出聲,嗓子一開始咳就會連帶著嗓子癢癢,越咳越有點收不住的形式。

    沈祭梵不耐煩的把煙熄了,煙頭在紙上摁了下,起手倒了杯給她。

    安以然接過喝了口順氣,卻又咳起來。沈祭梵擰了下眉頭,說:

    “沒完沒了還?”

    安以然帶著淚濕的眼看他,也不是她想的啊,一咳就這樣了嘛。總算漸漸平複下來,沈祭梵斜靠在椅背上,交疊的腿也放了開來,一手擱在桌麵,手指時不時的敲桌麵一下,像在催什麽似地,看著她,不帶感情的問:

    “來幹什麽?”

    安以然忽然被問道,有些心驚,頓了下,往前走了一步,很小心的,低聲問:

    “沈祭梵,你家還缺幫傭對不對?”

    沈祭梵在她再回來就知道她自己想通了,該注意了。漂亮的唇際勾著絲若有似無的笑,不紊不慢的說道:“現在不缺了。”

    “哈?”安以然驚訝的抬眼望向他,眼裏的亮光漸漸消失,緩下眼瞼,低聲重複著給自己聽:

    “哦,不缺了呀,嗯,那……”忽然又抬眼看他問:“那,那你的助理呢,你說會讓我跟你工作的,讓我學習管理,還、缺人嗎?”

    沈祭梵無情的,慢慢的搖頭,這男人的自身條件確實天怒人怨,連搖個頭都比別人來得有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經營的。

    “不缺嗎?真的不缺嗎?”安以然要哭了,小臉慘白慘白的,黑白分明的大眼被霧氣熏染,上午不說還缺的嗎?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不缺。”

    冰冷毫無感情的吐出這兩個字來,目光如一把深寒的匕首,直插、入她的心髒,穿透她的靈魂。

    安以然忽然泄氣了,歎了口氣,無助的站在原地,伸手抓著頭發,眉心糾結著,咬著略失血色的唇,心底糾結著。沈祭梵無疑是她最後可攀的人,她要回京城,沈祭梵那無疑是她最好的去處。

    沈祭梵看她久久不說話,於是開口了:

    “幫傭確實不缺,你也知道,你根本也做不好家裏的事。”沈祭梵一針見血的指出,安以然抬眼看著他,臉色更加白了一分,這是在傷了她後又給了一刀啊。

    “不過……”

    在安以然埋下頭時沈祭梵話裏起了轉折,安以然立馬欣喜的抬眼望著他,下意識的上前一步,無論什麽,她都會答應,不會再糾結,不會再猶豫不決,無論他說什麽,她都點頭,隻要能跟他回京城就可以。

    沈祭梵對視著安以然期待的大眼,一字一句的說:

    “幫傭不缺,暖床的我倒缺一個,做嗎?”

    安以然看著他,眼裏的欣喜一點一點消退,很快積滿了淚水,盈滿眼眶,抿著唇,哽咽著問:

    “其實,你心裏就是覺得我是那麽髒的對嗎?你一直都把我看成那樣的女人對不對?我都這樣了礙,你也要像他們一樣侮辱我嗎?”

    沈祭梵忽然目光變冷了,重新挑著腿,下顎微微揚了揚,麵無表情的說:

    “你的答案。”

    安以然沒忍住,哭了出來,轉身跑了出去,門沒關上,又開了,她跑動的腳步聲從安靜的走廊裏傳進屋裏來。

    沈祭梵捏緊了掌,該死的!

    起身麵向窗台,冷眼看著下麵。安以然很快跑了出去,轉過背人的地方,蹲地上痛哭。

    沈祭梵轉身讓魏崢收拾東西,馬上走。

    魏崢在門口站了站,很想為安姑娘說幾句話,可沈爺那怒沉到底的臉色明顯不容人再說半句,不敢再做遲疑,快速將東西收拾起來。然後裝作訝異的說:

    “爺,不是說這裏空氣不錯,要住一晚……”

    魏崢後麵的話識相的省略了,提著極少的東西請等指示。

    沈祭梵覺得自己有病,神經病,情緒就沒這麽快巨大起伏過。暗暗握了下拳掃了眼魏崢,大步走出去。

    趕出走廊,安以然就跑回來了,眼睛鼻子都紅通通的。抬眼看見沈祭梵出來,滿是詫異,剛想出聲,就看到魏崢帶著東西關門走出來。

    安以然一愣,立馬意識到這是什麽情況,眼眶一紅,急急出聲:

    “沈祭梵,我……”

    沈祭梵渾身帶著冷風,邁著大步,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她麵向光源,臉上細微的表情被光照得清清楚楚,可他背對光,他迎麵而來的時候安以然隻感覺強大的氣勢撲麵而來,帶著生寒氣息。

    卻,擦身而過。

    安以然瞬間心一陣絞痛,微微張著唇,冰涼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想被錐子釘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

    這段時間的畫麵像影像畫麵一樣一一閃過,酒吧內糜爛惡心的場景,寒風中啃冷饅頭,公園裏埋頭畫畫,網吧裏過夜,孫母的警告,孫烙的眼淚,高空跳傘,黑夜奔波,夜裏火熱交纏的身體,他的大手泡在水裏搓著她染血的褲子,他連中兩槍倒在血泊中,他放下工作大老遠來這裏接她……

    “沈祭梵……”安以然忽然大喊一聲,轉身追出去。

    沈祭梵在走廊盡頭頓了頓,再抬步往前走,安以然快步衝過來,帶著很大股衝力撲向沈祭梵,連帶著把沈祭梵都往前推了下,雙手從後麵抱著沈祭梵,手心緊緊扣著不鬆開,臉貼在沈祭梵後背,眼淚嘩啦嘩啦直流。

    “沈祭梵,對不起,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答應,我答應了,你帶我走,求你了,別丟下我,沈祭梵,沈祭梵……求你了,別丟下我……”

    魏崢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站著,非禮勿視,退開了些距離,側身低頭恭敬的站著。

    安以然哭得肝腸寸斷,把這段時間的委屈通通發泄了出來。也隻有在麵對沈祭梵的時候,她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哭泣,才會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出來。別人,即便是錢麗、孫烙,那麽好的朋友麵前,她都是經過修飾的。

    因為顧忌太多,總想讓別人放心,想讓身邊的人知道她很好,即使身心被生活傷得一片一片,她還是可以笑著說沒關係。那麽勇敢堅強的活著,雲淡風輕的麵對一切。

    可,那是她自己嗎?

    從小到大的刻意掩飾,早已經習慣承受各種各樣的不公平,習慣把苦往心裏咽。習慣到,連她自己都以為,哦,這就是自己,我就是這樣的。不斷的自我催眠中,她已經無法分辨,如今的安以然,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沈祭梵,我以後,再也不任性,再也不讓你生氣,你帶我走,好不好?”

    每次我總一個人走,交叉路口,自己生活。這次你卻說等我走,某個角落,就你和我。

    像土壤抓緊花的迷惑,像天空纏綿雨的洶湧。

    在你的身後,計算的步伐。

    每個背影,每個場景,都有發過的夢。

    帶我走,到遙遠的以後。

    帶走我,一個人自轉的寂寞。

    帶我走,就算我的愛,你的自由都將成為泡沫。

    我不怕,帶我走--

    沈祭梵板開她的手,在她失聲痛哭的時候轉身看她,伸手抬起她的臉,一下一下擦著臉上的淚,心底怒意緩緩消散,壓低聲音說:

    “然然你這次要想清楚了,答應了,是沒有回頭的餘地,以後,你沒有任性的權利,隻能聽我的。”

    “嗯嗯…”安以然連連點頭,在外麵看所有人臉色,還不如,在他那,看他一個人臉色得好,雖然相當於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可她對跟在他身邊,並不討厭。

    或許,還有那麽一點喜歡的。

    當然,她並沒有過多的想法,能在他身邊就好,真的沒再奢望別的不該是她的東西。

    沈祭梵歎著氣,捧著她的臉,直視她的眼睛,低聲說,“然然,我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再想一分鍾,然後告訴我肯定的答案。”

    “沈祭梵,你是不是怕我反悔呀?我不會了,我不會再一會兒一個主意,我不會反悔的,你相信我。”安以然望著他,眼睛濕得厲害,一眨眼,眼淚又滾了出來。

    沈祭梵微微疊眉,“怎麽忽然答應了。”

    這他確實很想知道,這也沒多大會兒功夫,前後就變了這麽多。他能不好奇這幾分鍾時間裏她都想了些什麽?

    安以然咬著唇,緊緊擰著眉,想說怕他生氣又不敢說,沈祭梵挑眉看她,鼻間輕哼一聲:

    “嗯?”

    向來沈祭梵發出單音節字音的時候,那氣勢都挺令人畏懼的。安以然瞳孔微微一縮,低聲照實說了出來:

    “我想,與其看大家臉色生活,不如,隻看你一個……”看著沈祭梵的臉色果然暗沉下來,安以然趕緊說好話彌補:“我沒有說你不好相處,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挺好的,除了生氣的時候…當然,你也不那麽經常發脾氣的嘛,所以,你真的很好很好了。”

    沈祭梵聽著她這連褒帶貶的話,濃眉一跳一跳的,吐了口濁氣,得,反正她已經填滿了他落空的心,至於讚揚的話是褒是貶嘛,不計較了。

    安以然看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就知道肯定不合他的意,伸手抓抓頭發,好吧,她承認她一直都不怎麽會說話,索性閉嘴不說了,免得多說多錯又惹他生氣。

    沈祭梵捧著她的臉拉近了些,說:“知道以後在我身邊意味什麽嗎?”

    安以然望著他,語言又止,認真的想了想說:“我不能再任性,不能惹你生氣,不能想別的……”

    盡量往他想要的靠近,可沈祭梵卻搖頭,歎了口氣說:

    “意味著你有了依靠,以後,我們是一體的,無論什麽時候,受了委屈受了欺負,你不需要再默默挨著,你要時刻記得,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依靠,你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再顧忌任何人,懂嗎?”

    安以然傻愣愣的望著他,眼裏淚水一個勁兒的閃著,咬著唇,說不出一句話。

    沈祭梵把她往懷裏拉,鐵臂環著她瘦弱的身體,在她頭發上輕輕順著。說了句:“短頭發也不錯,可愛。”

    安以然怔了怔,抬頭望他,他剛硬的臉微微低垂,看著她輕笑,捏了下她鼻子說:“然然,你應該明白,我能親自來接你,你在我心裏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位置,你隻要記住,你在我這裏是不同的就夠了,別的不用多想。”

    “嗯,你放心,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不會多想的。”最會的就是聽話,她會做得很好。

    沈祭梵低頭吻著她的唇,她本想避開,可想到已經答應了,所以僵住不動,讓他吻。沈祭梵微微擰了下眉,伸手掌著她後腦,在她唇上輕吮起來,溫柔的含著她的唇瓣,一點一點吸吮著,直把她有些失去血色的唇瓣吸得殷紅為止。

    並沒有深入,隻是極仔細的親吻。沈祭梵溫熱的唇擦過她臉頰,吻了下,說:

    “然然,我不要你的刻意,你依然可以真實的做自己,跟以前一樣,可以發脾氣,除了離開我身邊外,你可以做任何事。你也可以信任,可以胡鬧,可以調皮,什麽都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但是,唯一一點,你要聽話。能做到嗎?”

    安以然忙不迭地的點頭,其實她真沒太明白他具體指的是什麽,但還是順著他的話說:

    “我可以的,除非你厭倦我了,我一定不會離開你。我也會很聽話,不會胡鬧…”

    沈祭梵打斷她的話,糾正說:“你可以胡鬧,在聽話的前提下,明白嗎?”

    安以然似懂非懂,胡鬧還能叫聽話?這就是她不明白的地方,沈祭梵隻是要她做回真實的自己,聽話是指聽他的話,簡單的說是她可以胡鬧,甚至胡作非為,但是不能給他惹亂子。

    可安以然不明白他具體的意思,他又經常這樣點到即止,完全沒考慮過安以然的理解能力能不能自己參悟透他後麵省略的大部分語言,所以總讓她自己在那胡思亂想。

    安以然不懂,可她還是違心的點頭了。沈祭梵見她點頭,總算舒展開眉頭,露出笑意來。

    安以然抓著他的衣服小心的問:

    “沈祭梵,你現在還要走嗎?我可能今天走不了,我還沒跟姥姥、姥爺說,你能,多等一天嗎?就一天。”

    沈祭梵揚眉,看著她,安以然有些不安,沈祭梵伸手揉著她的頭發說:“我說過,你可以對我提要求,任何要求。”

    安以然有些意外的望著他,頓了下然後主動伸手拉他的手,往他之前的房間走,邊說:“那,沈祭梵你今天別走,你先住這裏,我回去就跟姥姥和姥爺說,明天、嗯,最遲後天,我們就回去,好不好?”

    沈祭梵被她拉著走,她話落沈祭梵駐足停住腳說:“然然,我挺忙,你得把你那些事盡快處理了,你覺得你一句話就解決的事需要兩天的時間嗎?”

    安以然傻眼,扭頭愣愣的望著他,不是他剛才說她可以向他提要求的嗎?她提了他又不答應,真是……

    沈祭梵按了下眉心,這傻姑娘,鬆開,接著說:“然然,提要求呢當然可以,可我這不是什麽要求都允許的,也有次數限製,所以你得想想好,你所要求的是不是真的就必須那麽做。”

    深奧了,聽不懂。安以然轉身望著他,說:“沈祭梵,那,那你還是要走?”

    沈祭梵不客氣的伸手戳著她頭頂,說:“我的意思是,你跟他們打聲招呼就可以的事,沒有必要浪費多餘的時間,我有很多事要做,你在提要求的時候也需要替我想想。”

    “那……”什麽意思?

    沈祭梵莫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一天,我隻等你到明天。”

    “那……”

    “嗯?”輕哼著即刻截斷安以然的猶豫,她就那死性子,芝麻綠豆的事兒也能糾結半天,明明大事都決定好了,還有什麽可糾結的?沈祭梵實在不想跟她多說,幾累人的。

    反手拎著她往屋裏去,屋子魏崢已經早早打開了,候在門口,等沈祭梵和安以然進去時再帶上門。

    安以然很是高興,本來她拉著他來著,現在被他拉著大步走,她跟在他身後,反應過來他是答應了後腳步也變得輕鬆了。

    沈祭梵停住腳步,安以然不期然從後麵撞上去,“呃……”

    沈祭梵回頭,安以然傻不愣登的摸著額頭望他,大眼裏滿是無辜,嘴巴開開合合的呼著。嗯,倒是挺適合沈祭梵給的定義,可愛。沈祭梵覺得她這小模樣也挺招人疼的,所以伸手給帶揉了兩下,輕輕拍了她額頭,然後轉身坐在剛才一直坐的位置。

    他坐下,安以然趕緊也跟上去,站在他跟前笑著說:“沈祭梵,你以後能不能別經常生氣啊?”

    頓了頓又補了句,說:“嗯,這個要求算不算過分?其實你不生氣的時候,挺好的。”

    沈祭梵挑眼看她,心裏的想法兒卻是,這女人以後將全屬於他。

    說:“害怕?”

    安以然努努嘴,能不怕嘛?

    “你問魏崢他們,你黑著臉的時候可嚇人了。我雖然不是很聰明,可也知道害怕,你別那麽嚇人,我沒想惹你生氣的。”安以然低聲說。

    沈祭梵對她招招手,安以然順從的靠近他,沈祭梵伸手將她圈在懷裏,說:“隻要你聽話,我也不是個瘋子不是?你說呢?”

    “嗯嗯…”安以然連連點頭,覺得他這麽說也對。

    頓了下說:“沈祭梵,我姥姥要問我做什麽工作,我能說,還是你的助理嗎?我可以這麽說吧?”

    “嗯。”

    沈祭梵挑挑眉應著,斜打著眼神看她,斷頭發吧,也有那麽一股子嬌媚勁兒,頭發剛好把她的臉頰包住,稍加修剪應該也很養眼。隻是,唯一一點出入是她本來看起來就小,頭發這麽剪,就更小了,下巴尖尖的,以前還有些嬰兒肥,現在整個瘦了,鵝蛋小臉成了單調的瓜子臉,也不錯。

    安以然覺得沈祭梵現在應該心情很好,因為太好說話了。煽動睫毛抿著唇又說:“那我能說是你嗎?礙,沈祭梵,你要不要見我姥姥啊,她很好很好的哦。”

    沈祭梵一愣,幽深的目光直看著她,眼神耐人尋味:

    “你想讓我去見你那些個家人?”

    安以然抓著他衣服說:“我姥姥肯定會問我跟誰走了啊,我得說我的老板來接我了,必須提到你……”

    安以然忽然打住,意識問題所在,趕緊搖頭,連連解釋說:“沈祭梵,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去就算了真的,對不起……”

    去見她的家人,那是什麽關係?普通關係用得著見家人?安以然是忽然意識到這點,所以趕緊解釋,就怕他會以為她有別的想法。即便是答應他說的那種關係,她也隻會很聽話的做自己的本分,因為她很清楚她和沈祭梵中間有多大的差距,對她有一點喜歡又怎麽樣?

    他充其量對她能做的,就是讓她呆在他身邊。而她,要呆在他身邊,就必須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清楚的擺正自己的位置。

    沈祭梵點頭,並沒說話。

    安以然覺得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她至少還得把姥爺明天趕趟子賣的橙子給包了,所以得早點回去。

    從他懷裏退出來,說:“那,沈祭梵,我就先走了,還有點事沒做完。”

    沈祭梵目光微微暗了暗,道:“明天什麽時候能出來,我讓魏崢去接你。”

    “不用不用,可能下午吧,嗯,我也不知道礙,你別煩,我盡早來好不好?”安以然放低聲音說,大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臉說。

    沈祭梵盯著她沒再出聲,安以然笑笑,忽然走上去,抱著他在他臉上親了下,然後像偷了糖吃的小孩一樣趕緊跑開,然後再回頭笑著說:“那,我走了哦,沈祭梵再見。”

    她臉上漂上了抹誘紅,俏麗的發絲輕輕貼在耳際,整個人因為那一笑變得活潑生動起來。沈祭梵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果然還是年輕好,青春的活力是他沒法可比的,那麽鮮活的樣子他似乎從未有過,說羨慕也不為過。

    忍不住又對她招手,安以然愣了愣,忽然有些羞赫,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不要不要,我要走了,沈祭梵,我明天會盡量早點過來的。”

    跑到門口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麽,回頭說:“沈祭梵,你別再生氣了,你生氣了也別對著魏崢他們,他們很怕你,很可憐的。”

    沈祭梵眼睛微微虛合著,危險的目光一點一點露出來。安以然瞪大了眼睛,趕緊溜了,“我什麽都沒說,什麽都不沒說。”

    門被合上,沈祭梵嘴角緩緩拉出笑意,手指一下一下輕扣在桌麵,良久才摸了下安以然唇輕輕貼過的地方,底笑:“小磨人精!”

    安以然回到文家老屋就跟老太太說了明天走的事,老太太本來高高興興的一聽她說明天就要走,臉上笑就沒了,踱著步進了裏屋,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像是自言自語。

    “唉,果然不是自家的,才幾天就走了……”

    安以然臉上岔岔的,笑容很勉強的維持著。要她怎麽樣呢?讓她離開,不是大家所希望的嗎?

    老太太拉著老爺子問:“是不是今天二丫頭跟文文說了什麽?怎麽突然就要走了?才說過要過段時間啊,唉,老頭子啊,是不是這孩子對我們有啥意見啊?也不跟我們說……”

    老爺子吧嗒了幾口煙鬥,冒出口濃煙出來,煙霧繚繞中歎息道:“唉,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想法,遲早要走的,別耽誤了她的正事。”

    老太太也知道,就是舍不得。明知道留不住,就是忍不住念叨,念叨呢也故意把聲兒提得大大的,想著不讓安以然聽見,卻又故意讓她聽見。

    老人家這時候也知道孩子有孩子的正事要做,就是想在這走的期限上多兩天,再多留兩天也好。

    安以然在外麵聽見裏屋裏的聲音,心裏酸酸的。這姑娘就是個心軟的人,別人難過,她會比別人更難過。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給老太太夾菜,老太太自己捧著碗去一邊吃,賭氣呢,也不跟安以然說話。安以然筷子夾著菜,停在空中,扭頭看著捧著碗走一邊去的老太太,眼眶立馬就紅了。

    老爺子夾了塊肉放在安以然碗裏,低聲說:“你自己吃,沒事沒事,別往心裏去。”

    安以然勉強笑著點頭,卻味同嚼蠟。

    晚上安以然收拾東西的時候,老太太在門口踱著小步,踱來踱去沒進來。安以然把這些天畫的速寫稿子齊整在一起,然後回頭看著門口,“姥姥,是你嗎?”

    老太太過了會兒才走進來,默默的坐在床的一頭,然後說:“東西都收拾好了?這些東西都帶走啊?”

    安以然點頭,說:“嗯,都是我來的東西。姥姥,二姐的衣服除了今天穿那身在外麵涼著其他幾件都在這裏了。我想著回去了也穿不上,還是還給她吧。”

    老太太眼睛盯著安以然的畫夾,良久說了句:“你那些畫也帶走啊?你個沒良心的孩子,來了這裏什麽都不給姥姥留點嗎?姥姥年紀大了,過些日子都會以為你沒回來過,你給老婆子留點東西給我留點念想也好啊。”

    安以然聽著眼眶紅紅的,坐在老太太身邊伸手抱著她說:“姥姥,您別這麽說,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

    老太太其實也是個別扭的人,誰說年紀大了就不鬧別扭了?老太太那陣兒別扭過了後就好了,就是舍不得。伸手拍著安以然肩膀說:

    “文文啊,這裏是你的家,以後想什麽時候回來就回來,啊,姥姥眼裏,你就是我的親孫女,姥姥一樣的疼。工作呀,放假呀,有時間就回來吧,回來吃頓飯也好。家裏的菜都是你姥爺親自種的,沒打過農藥,你們城裏那些吃的,都是農藥包出來的,吃了對人不好,你經常回來,姥姥給你補補,啊?”

    安以然連連點頭,老太太說:“你給姥姥畫的那些個畫兒啊,就留下吧,給姥姥給念想,沒事兒的時候啊,拿出來看看。”

    安以然趕緊打開畫夾子,把這些天勾的速寫拿出來。老太太一張一張的看著,又低低的念:“你說還有過幾天才走啊,我準備給你納的新鞋才拿給你舅媽打樣,你明天就,鞋子怎麽趕得急啊?文文啊,你看啊,不能多留兩天嗎?”

    安姑娘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差點就點頭了,可沈祭梵堅決的眼神令她心裏一驚,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你不說暫時辭了工作,那就是沒什麽事做吧,多留幾天也是可以的吧。”老太太看安以然遲疑,覺得應該可以,所以再說。

    安以然歎著氣,“姥姥,我有工作的,這段時間隻是老板給我放假了。可老板今天派人來接我了,我不能不回去,姥姥,您能理解的對嗎?”

    “老板派人來接你了?”老太太一聽有些驚訝,安以然抓著頭發,盡量讓自己的話說得自然:

    “嗯,我是我們老板的助理,我管很多事呢,公司的事很多事都需要我的,所以老板很重視。給我放這個長假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姥姥,你看別人打工,一年中最多也隻有春節才有那麽幾天,可我卻在這時候有這麽長的假。所以啊,那一定是我在公司特別特別重要,才有這麽好的福利的。”

    可老太太關心的點不在這裏,她直接繞過安以然的話問:“你那老板是男的吧?多大歲數啊?”

    安以然吃了一驚,頓了下說:“都夠當我爺爺了,姥姥,你別多想了,提拔我的是個女領導,我是真的有能力礙……”

    “好好,那,那你同事都來這裏了,怎麽不請家來吃飯啊,住在鎮子上的招待所吧?”見安以然點頭,老太太眼一橫,念叨:“你看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你同事來接你,大老遠的來了,你怎麽能讓人家住招待所啊?那地方能有我們家裏舒坦?喝口水都得花錢的,嗨喲,真不懂事啊。”

    安以然苦著臉說:“我說了讓他來啊,可他說,怕打擾您,所以就在鎮子上沒下來了,再說了,我們這裏,也沒地方給他睡的。”

    老太太想想也是,可頓了下說:“那你也得請人家來家裏人吃頓飯啊,來者是客,你都不招待人家,太失禮了。”

    “是,但是,都現在了,就算了吧,回去後我再請他吃飯。”安以然抱著老太太手臂低低的說。

    “唉,也行吧。”老太太歎著氣。

    這晚上安以然跟老太太擠的一被窩,早上天不見亮老太太和老爺子就起床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讓安以然下午再走,說是早上吃不了什麽,讓老爺子上午去買些好的回來,中午煮一頓,也讓大媳婦家過來一起吃。畢竟人要走了,這最後一頓肯定得吃好。

    安以然走雖然是老爺子的意思,可老爺子也是真心喜歡這孫女。想著她要走了,二話沒說,早飯匆匆對付了兩口就買東西去了,錢帶得足足的,也沒有不舍得花那個錢。

    半上午的時候,下村落有人上來,一進上村口子就吆喝了一嗓子:

    “文家老嬸子在不在啊?你家有貴客來了,快出來接。”

    這裏的人嗓門兒都挺大,那人一嗓子出去嘹亮的聲音就跟放炮似地在上村口子裏傳蕩,家家戶戶都聽得實實在在。

    大媳婦家跟老太太分了家後,修了新房,房子比老屋要靠外麵些。所以一聽這吆喝一家子趕忙跑了出來看。

    “什麽貴客?我們家還有什麽貴客來?”

    大媳婦狐疑著,文青邊探出頭去看邊嘲弄了句:“嗬,媽,可別是文文她爸來了吧,不然還有誰來是要人領著的。要那人來,那老太太那邊真是有熱鬧看了。”

    大媳婦一聽,覺得有可能,自家親戚就那麽些,哪有什麽貴客?再說了,誰不是直接進來,那需要人領著的?

    大媳婦家前麵被樹給擋了大半,基本上給擋完了。大媳婦一時間心思幾轉,覺得是那人的可能性很大,以前沒可能是因為安以然沒出現,現在在這住了這麽久,應該是找過來的。

    大媳婦拉著文青說:“走,去你奶家。”

    “幹嘛去啊?他們家的事兒我們去攙和什麽?”文青不樂意,墊著腳都沒看到是誰,沒了興趣索性轉身回屋了。

    大媳婦伸手拍了下文青額頭,罵咧著:“你傻了啊?那個男人這一二十年都沒出現,當年一來就把文文接走了,老兩口的傻,沒要他一分錢,現在出現還是來接文文的,這世上有那麽便宜的事?”

    “媽,那你想幹什麽?難不成還不讓人把那野女人接走了?接走了好,省得我心煩。”文青哼了聲。

    大媳婦使手狠狠掐著文青,“說你傻還真傻,那男的要在想接走我們老文家的人,不給錢誰給他人?給錢,這次必須給錢,這錢二十年前就該給的。你當初姑姑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孩子都生了,那臭男人就那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再回來抱著孩子就走,當我們老文家是什麽?”

    文青愣了愣,她媽這麽說,也是有點道理,不要名分,至少要給一筆錢吧,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

    大媳婦推著文樂,說,“兒子,你去接那個貴客,把他往你爺奶那邊領,記著,走慢些,我和你二姐先去你爺奶家,有大事說。記著啊,別給我領著就興衝衝的跑回來,磨蹭一陣子才回來。”

    文樂連忙點頭,孩子不大,可也不小,他媽說的話他可是一句不落的全聽見了,連連點頭,一溜煙跑了。大媳婦在後麵喊:“死小子,你給我慢點,慢點!”

    那下村的人站在口子上又吆喝了句:

    “文家老嬸子,快出來接人,您家貴客來了!”

    文樂跑出去就應了聲:“來了來了。”

    大媳婦和文青是跑著去老屋的,沒看見人,推開大門走進去。怪不得沒聽到外麵人喊,兩婆孫貓著腰坐在裏屋包橙子呢。外麵門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哪裏聽得到個什麽,老爺子早就出去了的,所以沒人出去應。

    “哎呀,媽呀,你怎麽還在這裏瞎忙活?出大事兒了出大事兒了,老頭子呢?趕緊的,出大事兒了。”大媳婦一進屋就大聲嚷著,情急之下竟然沒注意到脫口而出喊的是“老頭子”。

    老太太被大媳婦從小板凳上拉起來,抓空了好幾下才勉強站穩,冷著臉子怒道:“幹什麽大呼小叫的?幾十歲的人了還當你很小啊?”

    大媳婦沒心思想別的,人就快來了,拖著老太太去另一間屋子,扭頭讓文青帶安以然出去走走。老太太平時隻是說話強勢,可畢竟上了年紀,身體萎縮了不少,愣是被大媳婦給拖進屋去的。

    文青笑得一臉燦爛,力大無比的抓著安以然手腕說:“文文,走吧,我帶你出去轉轉,看看我們這的風景。”

    安以然滿臉詫異,從她舅媽風風火火的衝進來到現在她就是處在一種茫然的狀態,微微張口,很想拒絕。這裏她也不是沒看過啊,住了一個多月了,什麽還沒見過的?

    可文青愣是沒給她反抗的機會,連拖帶推的把人給弄出去了,就是不想讓她聽見裏屋裏的話。

    大媳婦說話都快了幾分:“媽,爸呢,大事啊,這可是大事,爸呢?”

    “出去了,怎麽,天是要塌了還是對麵那山要崩了?大媳婦啊,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這性子……”

    “好好好,我性子不好,這事兒以後俺們坐下來慢慢聊。媽,這可真的是我們老文家的大事啊,你知道誰要馬上來我們家了嗎?文文她爸,文文她爸要來我們家了……”

    大媳婦這話沒說完,老太太立馬揚聲打斷:“誰要來了,你給我說清楚,是誰要來了?”

    “文文她爸啊,就是那個姓安的臭男人。媽,這可是機會啊,我是這麽想的,我覺得我們老文家不能再坐視不理,當啞巴。就算文文不是我們養大的,那也是我們老文家的人,她留著我們老文家一半的血這是事實啊。所以,媽,我是這麽想的,文文她爸來接她走,可以,必須得給一筆錢。我就是來跟你商量,你覺得多大個數兒是合適的?”大媳婦說的唾沫子翻飛,一臉的激動。

    老太太還沒從那男人要來家裏的事裏回過神來,就聽大媳婦這話,氣得兩眼直瞪,伸手打著大媳婦,怒罵:

    “你這壞心肝的女人,你是想賣我孫女啊?你自己也有女兒,你怎麽不賣掉你的?一輩子鑽錢眼子裏了,你還有沒有點人性?那是你外甥,你聽聽你說的那是人話嗎?”

    大媳婦躲開老太太的手,氣得跳腳:

    “媽,你什麽意思呢你?我這也是為文秀爭取的,我們老文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白白給人糟蹋了,還搭上了性命,你說我們冤不冤?我們就算要錢,也是理所當然的。嫁女兒還有彩禮錢呢,沒個一兩萬娶得到別人家閨女?我們家文秀走得冤枉,給那男人生了孩子不說,一分錢沒拿到,媽,您不覺得虧啊?親閨女不能給你養老送終,現在請外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了,這才沒多久,又要走了,那男人這次再不給一分錢,你覺得這像話嗎?”

    沒等老太太說話,大媳婦又說:

    “就算不為我們,為文秀也該要錢,她受的苦誰看得到?這錢就該要!什麽賣不賣孫女的,跟那沒關係。媽,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看老太太氣順了些,大媳婦也近了一步說:“媽,我就是怕你又是一心軟,糊裏糊塗就給人懵了,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文文她爸就是個沒責任的臭男人,跟這種人你何必還掛著那點情麵?不值得。”

    “或者,你看,那種沒責任的男人,一定對文文也不好,不然這孩子過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跑回來了?肯定她後媽虐待她啊?您活了大半輩子了,見過哪個後媽把別人的孩子當人養活的,你看看文文瘦成的那個樣兒。所以啊,你要的這錢,你就當給文文攢嫁妝,你放心,我跟你老兒子是絕對不會想這個錢的,這是我們親外甥的嘛,是不是?媽,你想想好,這可是為了文文以後。”大媳婦苦口婆心的勸,聲音又急,情緒又激動,這麽一通吼下來,嗓子都冒煙兒了。

    看老太太的反應,一跺腳:

    “媽,你到底是個什麽態度?你要是還掛著那點情麵白白讓文文走了,那這事兒我就不攙和了,省得別人說我想外甥女的錢。得,我走了。”

    “你給我站住,等我想想。”老太太明顯說動了,確實也是大媳婦後麵的話說動了她,文文後媽肯定指望不上了,以後文文要是嫁人,能指望文家拿出多少嫁妝出來?

    就當是為孫女備嫁妝了,“那就這麽著,讓二丫頭把文文叫進來。”

    大媳婦立馬心花怒放,跑出去大聲喊了句:“青青啊,趕緊帶文文回來。”

    文青很快把安以然給擰了回來,安以然剛想開口問老太太到底發生什麽大事了,可這當下就被她舅媽推進裏屋,外麵很快給落了鎖。

    安以然一驚,怎麽回事啊這是?

    “姥姥,姥姥……舅媽,你們幹什麽呀?為這麽要關著我?姥姥,開門呀?”安以然不是怕她們要害她,而是忽然被這麽一來,當然也是慌了,她做了什麽也不到把她鎖起來吧,到底這是怎麽了?

    “文文啊,你現在裏麵呆一會兒,姥姥很快放你出來,你別害怕,聽話,啊?”老太太的聲音在外焦急的響起。

    安以然狠狠的皺著眉頭,到底怎麽了這是?

    “姥姥,姥姥你別走……發生什麽事了,姥姥……”

    老太太跟大媳婦母女走出去,“真的是那人來了?”

    “是,你問老二,我們都看到的,我讓小子也去接了,下村子的人送進來的。”大媳婦打著包票說。

    老太太一聽大媳婦這麽肯定,又見文青不住的點頭,這才終於相信了。回頭看了眼裏麵,隻能先委屈那孩子了,她也是為了她。

    文樂走在最前麵,一跳一跳的,中間是魏崢,鄉下都是土埂子,可不比得寬闊的柏油馬路,不僅宰,還凹凸不平,頭一回踩上這樣的路,是比單杠還難,路不好走,所以得要魏崢踩過後才敢讓沈祭梵下腳。

    文樂前麵跳著,先他們幾步跑上了老屋的壩子。

    “媽,爺奶,他們來了,兩個。”文樂一上來就大聲喊著。

    老太太、大媳婦和文青早就準備上了,老太太手上握著把鐵鋤,凶神惡煞的擺著。大媳婦手上拿著砍柴的刀,還一手一把,文青在後麵一點,本來是不想攙和,覺得丟人啊,可愣是被她媽給掐著,罵著也勉強拿了把鐮刀站著。

    這是捍衛主權而虛張聲勢,老太太想著就得在一開始就給對方震住,往後才能談條件。

    魏崢上了壩子,抬眼一瞧,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