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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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唐瑾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 僵著一張臉看著笑得前俯後仰的蔣言,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愣是露出幾分凶狠, 被他用這樣眼神注視的人依舊哈哈大笑,一絲停止的意思都沒有。
“哈哈、我、嗝、嗝”蔣言笑了一陣, 正想停下來說話,就一個接一個的打起了嗝。
唐瑾也不氣了,笑眯眯的看著蔣言連連打嗝,拿起放在桌上的桂花糕吃了起來,又捏起一塊肉幹塞到唐二郎口中。
蔣言打了幾個嗝, 見怎麽也停不下來, 抄起一旁的茶杯就往口中灌,一大口茶水下肚, 嗝總算是壓了下去。
“蔣兄,你這一來就笑個不停是所為何事?”唐二郎端起茶杯抿了口, 淡淡問道。
“唐兄,你怕是不知道吧,這幾日京中最大的一癖好獨特的少年千金買笑, 據說那賣笑之人還是個醜陋不堪的異族男子, 這幾日大街小巷都傳瘋了,那少年可能是傻了吧。”蔣言樂不可支,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明明是千金買刀,這麽就成了千金買笑。還有他什麽時候成了少年,他明明還是個寶寶,緊跟著蔣言的話, 唐瑾心中補充道,暗暗感歎:這京都的謠言傳播真是不實在。
“額,唐兄,你怎麽了?”蔣言抱著肚子笑著忽然注意到唐二郎的臉色不太好看,乍然想到好友對這些八卦事情並不感興趣,斂起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問。
唐二郎抿了口茶,壓下心底的火氣,淡然說:“我想蔣兄來我這不是為了這等事而來吧。”
唐二郎一提醒,蔣言這才說出來的目的:“唐兄,安陽縣的幾個舉子都被邀請參與詩會,與我發了請柬,我們同去如何?聽說是在明月閣舉行。”
“舉辦詩會。”唐二郎喃喃自語,指尖在放在椅子上有規律的敲擊,抬頭說:“他們是不是結交了其他舉子。”
“唐兄你怎麽知道?梁飛確實是結交了些舉子,據說他還和江南才子魏羽有幾分交情,這次詩會他也會來,我也知道你不好熱鬧,但這次去去確有好處。”蔣言微愣,一五一十說道。
他知道自家好友才華橫溢,才想讓他去參加這場詩會,三年前的那場牢獄之災雖說已經解釋清楚,但總有些人認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唐二郎定是哪裏有缺漏才會被逮牢房,這次他去詩會說不得就能洗刷身上的汙水。
唐二郎思忖片刻,眼波流轉間像是藏著漫天星辰,揚起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說:“詩會何時開始?”
“三日後巳時在明月閣舉行,我來接唐兄吧。”蔣言說完時辰地址,突然想到唐二郎在京都還沒有代步工具,補充道。
“那就多謝蔣兄。”唐二郎拱手作揖,蔣言連忙推辭,道:“這算什麽,本來就同路,唐澤你怎麽還這麽客氣。”
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摩挲著放在腿上的刀,感受著刀鞘冰涼的觸感,唐瑾對這把刀突然間有了些歉意。要是流言沒有出錯,這把刀說不定還能在史書上出現一次,就算不能上史書,說不定還能成為成語裏的主人公。
蔣言和唐二郎談完話,突然被唐瑾腿上的刀吸住了目光,他是個讀書人,可內心對刀劍卻極為熱愛,刀作為百兵之膽更是深得他的喜愛。
“這刀。”蔣言蹲下身子湊進唐瑾腿上的刀,手輕輕撫上刀鞘,臉上的神情似迷惑似糾結,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的盯著刀看。
“這把刀怎麽了,很差嗎,它很鋒利的,我之前拿這把刀砍了下凳子,結果凳子很快就……”唐瑾卡在喉嚨裏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一臉無辜的看向唐二郎,立刻閉緊嘴巴。心中哀歎,他怎麽就忘了,昨天唐二郎就坐在那條凳子上,要不是唐二郎反應快,估計得摔個屁股蹲。
“阿瑾,你過來。”唐二郎臉上笑開了花,唐瑾在他的注視下可憐巴巴的將腿上的刀放到一旁,乖乖的跟著唐二郎出門。蔣言完全沉浸在刀的世界裏無法自拔,隻要不動刀,他是什麽反應都沒有。
“阿瑾,刀是凶器,我之前和你說的話你是不是當耳旁風了。”唐二郎這次是真的怒了,唐瑾拿著刀玩的時候他就和他說過不要玩,沒想到唐瑾當麵答應的好好的,背後卻背著他玩。
唐瑾也能理解唐二郎的怒火,要是他是唐二郎,他看到自家孩子玩刀他也會生氣,刀劍無眼,萬一傷到自己就不好了,可他還沒碰過這麽鋒利的刀,當時隻是想試試古代的刀有多鋒利。
老老實實低頭認錯,唐瑾認真的敘述他的錯誤,時不時拽住唐二郎的衣角撒嬌,唐二郎的神情慢慢放鬆下來,彎下身摸摸唐瑾的臉蛋:“阿瑾,你要是喜歡武器,你現在年紀還小,二叔可以去給你買些木劍木刀,這真刀你現在別玩,等你大了再碰,怎麽樣。”
唐瑾內心糾結,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他是真想玩真刀,可唐二郎這樣子他也不敢說,隻能慢慢點頭。
唐二郎看出了他的不情願,但既然唐瑾願意聽他的話,他就很高興了。
叔侄二人談完,還沒往屋內走,蔣言小心翼翼的抱起刀站在屋內拚命朝他們招手,滿臉興奮,看的出他的情緒十分激動,但不知為什麽就是不說話。
唐二郎和唐瑾互視一眼,有點搞不懂蔣言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這把刀可能是一把名刀。”蔣言言語沙啞,帶著一股壓抑的味道,眼睛亮的可怕。
“名刀?”
“並造五兵,器銳鋒利,乃鹹百煉為龍雀大環,號大夏龍雀。銘其背曰: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蔣言並不正麵回答,反而念了一段古語。
“下為大環,以纏龍為之,其首鳥形。”唐瑾還沒反應過來,唐二郎又念了一段話,唐瑾隻感覺膝蓋上插了無數把刀,一個個都在這說啞謎,他又沒看過這些書,他哪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
“大夏龍雀。”兩人異口同聲,蔣言的語氣帶著激動興奮,唐二郎則是平靜冷淡。
唐瑾一臉茫然的聽著他們的話,聽懂了他們話的意思,不就是這把刀叫大夏龍雀嗎,蔣言好像特別激動。
“這可是大夏龍雀,大夏龍雀啊。”蔣言的激動溢於言表,眼神溫柔似水的看向握在手中的刀,癡漢一般的輕輕撫摸刀身,唐瑾懷疑要是刀有感覺的話,估計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唐瑾伸手抓住刀身,蔣言下意識就往後退,注意到是唐瑾,尷尬的笑笑,把刀遞給唐瑾,期期艾艾的問:“阿瑾,你這把刀是怎麽買來的啊?”
“我當時就是傻,才去買的這把刀,當時花了千金。”唐瑾回道,他現在還記恨蔣言說他傻呢。
“千金買刀,不虧,比那千金買笑好。”蔣言笑著笑著,腦海中突然想起聽過的一個傳言來,有人說那少年並不是千金買笑,而是千金買刀,他腦子一轉,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猶疑的望向唐二郎。
唐二郎點頭,他僵硬的轉過頭看向笑著看他的唐瑾,喉結上下滾動,唐瑾清晰的聽到口水下咽的聲音,臉上的笑意更是明顯。
蔣言要是還猜不出事情的結果就對不起他考上的舉人身份,他撲通一下坐在椅子上,苦笑道:“唐兄,你怕是一早就知道我說的事。”
“我看你說的開心,不忍打擾你。”唐二郎一本正經的說。
“啊啊啊,要是我在那哪怕是花千金我也要買下來的。”蔣言悲痛欲絕,好刀難求,而名刀更是難得一見。
“蔣兄,你怕是說錯了,蔣兄你身上可沒有千金。”唐二郎插刀,蔣言倒地。
“你們這對叔侄,真是天生克我。”蔣言依依不舍的看著大夏龍雀,起身告辭。他也不能在唐家待太久,他與在京都的族人有事商議。
“給,你帶回去玩玩。”唐瑾將大夏龍雀遞給蔣言,他雖然口頭上損了損蔣言。但內心對蔣言還是很有好感的。
蔣言貪戀的看了眼,還是搖了搖頭,他當然看出唐瑾是真的願意將刀借給他賞玩,但他還是不能接受。
“不了,我家中已經存有不少寶刀,阿瑾你自己拿著玩,這刀千萬不要讓人看見,寶物動人心。”
送別蔣言,唐二郎待在書房看書,唐瑾也坐在他身邊看書。經過這次聽唐二郎和蔣言的對話,唐瑾發現他的知識儲備是真的不夠,他是看了些論語,詩經,也能作詩,但他的天賦真的不夠當個神童。
隻要和人深談,恐怕底子就得被人掏空,唐瑾想到一個場景:他和別人聊詩,別人詩中藏著典故,他卻沒看出來,大概神童光環立馬就會破裂吧。
每每想到這個場景,唐瑾就怎麽也懈怠不起來,整整三日都在看書。
時光飛逝,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這日清晨,唐瑾硬是掙紮著早起,因為他的日常任務就是早起,當然這個任務是他通過係統作弊得來的。
“係統,獎勵發了嗎?”
“還沒有,宿主必須從床上起來才算完成了。”
“你看看外麵,天都是黑的,我起來去幹嘛?”
“幹什麽都可以喲,宿主隻要不躺在床上就可以啦。”
“阿瑾,你怎麽不睡了?”唐二郎睜眼,疑惑的看著唐瑾下床。
“二叔,我、我激動的睡不著。”唐瑾平靜的表情掩在黑暗中,語氣帶著點激動。
不,他一點也不激動。
“嗬。”唐二郎低沉的笑聲帶著磁性,語氣難掩笑意:“阿瑾,昨日都沒見你激動,今日你倒是激動起來了,此時還是寅時,你還是來床上睡會吧。”
“不用了,我就坐著吧,二叔,你睡吧。”唐瑾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好字給咽了回去,打了個無聲的哈欠,他淚眼朦朧的說。
“那你來床邊坐著吧,二叔牽著你的手。”見他不願意,唐二郎也不勉強。
看不透的黑夜一點點的變亮,唐瑾呆呆的看著唐二郎的臉,他實在是沒事,不找點事估計馬上就得睡著,那他就白起這個早。
唐二郎一睜眼就見唐瑾一直盯著他看,不知為何心底一跳,臉頰不知何時飛上兩抹紅暈,俊美的臉顯出一絲羞意,讓人不敢直視。
唐瑾倒是不覺得什麽,他看唐二郎的臉都這麽久了,現在有種看著唐二郎都不認識的感覺,就跟一個字寫多了反而不認識了一樣。
“獎勵已發放,宿主請查收。”洗漱完畢,係統的聲音響起,唐瑾抬頭看了眼喝粥的唐二郎。
按古代的標準來說,唐二郎真的是個美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但和現代的美男比起來,氣質是高了一大截,但容顏的精致程度就不如了。他哪怕天生基因好,但生在農家皮膚發質這些細節處怎麽說都不如那些世家子。
唐瑾在這個時代待了這麽久,早就了解這個時代對相貌的偏好,膚如雪,發如烏木,五官精致,氣質高雅,甚至還有人戴花擦粉來符合時人的審美。
嗯,氣質符合,膚白但是略顯粗糙,頭發不太黑有點發黃,五官很精致,唐瑾盯得唐二郎一口粥卡在口中怎麽也咽不下去。
“阿瑾。”唐二郎無奈捂額,再被唐瑾這麽看下去他估計就吃不下飯了。
“二叔。”唐瑾甜甜喊道。
“算了,你看吧,別忘了吃飯。”到底不是什麽大事,唐二郎也就隨他去了。
隻是,這個光環要怎麽給二叔帶上去呢?唐瑾看著係統空間裏的光環開始發愁。光環別人是看不到的,但使用光環是要戴到頭上的,他要怎麽讓唐二郎低頭呢?
“二叔,你過來。”等到吃完飯,眼見時間也不多了,唐瑾示意唐二郎蹲下來,唐二郎依言蹲了下來。
“閉眼,不許睜開哦。”唐瑾指揮。
唐二郎一頭霧水,還是乖乖的閉上眼,他感覺唐瑾的手挨上他的頭像是把什麽往他頭上一方,睫毛抖動想要睜開看看唐瑾在幹什麽,但想想唐瑾說的話還是緊閉雙眼。
“可以睜開啦。”開心的童音在耳邊響起,唐二郎睜眼看到就是這麽一副畫麵:沐浴在陽光下的笑臉熠熠生輝,清澈的眼眸倒影出他的身影,唐瑾的眼中隻有他一個人的倒影。
唐瑾仔細的觀察唐二郎的樣子,努力想要看出佩戴了完美光環(容顏動作)的唐二郎到底有什麽變化。
“宿主,放棄吧,你對光環免疫,看不出來的。”係統很快就來澆涼水。
參加詩會也不用準備什麽東西,詩會舉辦人會準備好筆墨紙硯,唐瑾無聊的坐在椅子上晃著腳玩,被唐二郎寵的,他的心理年齡是越來越符合他的身體年紀,雖然他不自知。
“唐兄,讓你久等了,我們、”走字頓頓的卡在蔣言口中,他左右看了看,沒錯,這裏就是他給唐兄選的院子啊,那這個人真是唐二郎。
“唐兄,你今日真是容光煥發。”蔣言讚歎說道,今日的唐兄與往日相比好像有些不同,但究竟哪裏不同他又看不出來。
唐瑾忍不住戳開說明書看起來:完美光環(容顏動作),佩戴此光環的宿主容貌身體上的瑕疵全部消失,不管你是啃手指、舔手指、打噴嚏、摳鼻,乃至摔跤打滾,在他人看來都是完美優雅的動作,絕無一絲不雅觀,常用在名人明星身上。
跟著唐二郎走了幾步,蔣言苦笑一聲,後退一步,唐二郎輕聲道:“怎麽了?”
金玉交加也不過如此吧,蔣言的腦海有一陣迷糊。唐瑾看著蔣言的模樣心中格外焦急,他太想知道完美光環的作用到底有多大。
“沒事。”蔣言意誌堅定,倒也不會迷糊太久。
坐上馬車,唐二郎皺起眉頭,如芒在背的視線實在是太明顯了,他抿了抿唇,將簾子掀了下來,隔絕了視線,但隔絕不了議論聲。
“坊中居然住著這樣一位公子。”驚歎聲。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沉醉聲。
唐瑾一開始還是很羨慕唐二郎這麽受歡迎,隨著時間的推移,幾乎看見唐二郎的人都會看著他,意誌不堅定的人還會跟著馬車跑起來想接著看,他突然就覺得有點恐怖了。
人不管怎麽說都會打噴嚏,要是打個噴嚏還在很多人的注視中,一點小動作都不能做,好像很可怕。
時間就在唐瑾的胡思亂想中過去,馬車很快就到了明月閣。明月閣前人來人往,一群舉子打扮的人站在門口,為首之人樣貌不俗,穿著簡樸,滿臉笑意的迎接來來往往的舉子。
“席兄,那再不下去那魏羽就要把自己當成舉子之首啦。”倚在窗台的藍衣男子說道。
“不過跳梁小醜,不足掛齒。”席曉玨鳳眸望著樓下遠遠來的一輛馬車,心底一悸。
“不過說起來,魏羽這樣的為人,居然能作出那般文章,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想當初我們都被他作的文章騙了,還以為他品性高潔,誰知確實這等小人。”綠衣男子憤憤不平。
“你在看什麽?”循著席曉玨的目光看去,綠衣男子見到一輛馬車,說:“應該也是來參加詩會的舉子。”
“下去看看。”席曉玨放下手中酒杯,收回黏在馬車上的目光,準備下樓。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那車上之人就是他的宿敵。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點都不短小,驕傲,以及仿佛能想象唐瑾聽到席兄時候的樣子,怎麽取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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