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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不停地轉換著話題，馬土根說，偏兒頭已經死在監獄裏了，聽說是得了急性胰腺炎。

    急性胰腺炎可以死人，這吳蔚是知道的。偏兒頭雖然該死，但一聽到這個消息，吳蔚還是心裏不舒服了一下。

    就如馬土根所說，偏兒頭如果在家裏好好幹，也能混上個媳婦，過上穩穩當當的日子，他那人，看什麽事情都想不開，報複心也太重。隻要有一丁點兒對不住他，他就想法把人給整到半死。當年，他們在平澤混的時候，馬土根利用的就是他這一點。

    那個會耍柳葉小刀的人死了？吳蔚的腦子裏一直回響著這句話。如果不是當年跟著馬土根混社會，偏兒頭也不會形成那種性格吧？可是轉念一想，也不盡然，偏兒頭性格上的偏執，與他的家庭環境不無關係，後來馬土根帶他出去，隻是推波助瀾。

    原來，偏兒頭一直想要他的命，現在，偏兒頭死了，菜刀三兄弟還活著，他的危險還沒有解除。——當然，還有最近新出獄的皮立虎。看來，他的仇人真是不少！吳蔚想。

    吳蔚想到村委會去看看，在那裏畢竟留下他太多的回憶。強生陪他一起去了。村委會還是老樣子——如果說蛇仙村裏唯一沒有變化的地方，就是這裏了吧。

    “為什麽不重複翻修一下？”吳蔚問強生。

    “我不想重修。我一進這裏，就會想起咱們幾個人在一起喝酒打屁的日子，嗬嗬——舍不得。”

    強生是個重感情的人，如果他不重感情，他也不會對那個為了他而貌殘的姑娘溫麗麗情有獨鍾。

    “有什麽舍不得的。人，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還有啊，這蛇仙村現在是你在管理，你得注意提高一下村民的素質。別等著好好的買賣，因為一點蠅頭小利壞了名聲。”

    “不會的。我在村規民約裏早規定好了。誰要是敗壞了咱蛇仙的聲譽，全村人衝他唾唾沫！”

    “這裏還是重新翻修一下吧，畢竟是蛇仙的臉麵。再說了，現在村裏哪裏都是新的，就這裏破狼破乎的，不搭調。”吳蔚摸著當年他曾經睡過的土炕——他也舍不得，這是他的一個念想。

    “那……好吧，等出了正月，組織開個黨員村民代表會，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如果大家都同意翻建，那就翻建。”強生一副聽話的樣子，一直笑嘻嘻的。

    村委會沒有生火，空氣是冷的，看來是少有人在這裏活動，看到日光下反射出來的灰塵，驀然有一種淒涼感襲了上來。

    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會永遠出現在回憶中。——不知為什麽，吳蔚突然想到了這句話。

    在來的路上，吳蔚就知道避免不了一場大酒，但沒想到，自己會醉成這個樣子！

    昨天晚上喝了多少？他不清楚。隻記得自己好像被三溜兒和強生一起抬回房間的。

    胃很不舒服，隱隱作痛。吳蔚端起桌兒上的涼白開，喝了一口，燒灼感略略減輕一些。

    外麵有人敲門，聽到吳蔚的應門聲，來人推門進來，是馬土根。馬土根臉色略略發黃，昨天喝酒的時候，吳蔚才聽說馬土根肝髒出了問題，當時，他不讓馬土根喝，可馬土根就跟逞強似的，不讓喝不幹，一口一幹，十分豪爽。

    “怎麽樣？是不是很不舒服？”馬土根手裏端著一碗什麽東西，說道，“這是你嫂子煮的醒酒湯，裏麵有不少護肝保肝的中藥。來，喝一碗。”

    吳蔚笑笑，接了過來，一股刺鼻的中藥味，讓他的胃攪動了幾下，強忍著喝了下去，雖然不是立杆見影，但胃卻是舒服不少。

    “兄弟，要不，今天下午再走吧，再休息一會兒，你的臉色現在可是不太好。”馬土根接過碗，放到一旁，說道。

    “沒事兒，已經好多了。好長時間沒這麽喝酒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嗎。”馬土根笑道。

    “確實是這樣。馬大哥……”在馬土根的強烈要求，吳蔚早已把“馬總”這個稱呼換成了“馬大哥”，“村裏的事兒多，還得拜托你多幫幫強生。”

    “你這話說遠了。以前呢，老馬家和老張勢不兩立，現在可不是這樣了。村裏60歲以上的老人，我手裏有點兒錢，這不一年一人發上兩千。我想著蓋個集中供養中心，是不是把這些老人們都搬到一起，多招些人來伺候著，現在誰家的孩子都少，老人們有個病有個災的，照顧不過來。強生也有這個想法，就是找不著地方蓋那麽大院子。”

    吳蔚聽他這麽說，覺得他意有所指，突然想到村委會那個大院子，難道馬土根是看中了那裏？別說，那個地方還真不錯，如果全村的老人都能集中到那裏，蓋個老人院，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好啊！馬哥，你這個想法好。村委會那麽大的院子，怎麽不利用起來？昨天我還跟強生說呢。”吳蔚興奮地說道。

    馬土根暗黃的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強生舍不得拆，說那地方是你住過的。”

    “我已經說過他了。咱又不是名人，不是想整什麽故居之類的吧？”吳蔚哈哈笑道，“把老人院和村委會建在一起，把村委會四周的地再多調一些過來，蓋就蓋個好一些的。”

    “以後哪個老人要入院，可能要收一些錢。我的財力有限。”馬土根突然來了一句。

    “這是應該的，誰不得奉養老人。”吳蔚沉吟片刻，說道，“也可以組織一些捐款。”

    “這倒不用。蓋個樓我還是蓋得起的，其實，養這些老人也養得起。我是這麽想的，我現在有能力養他們，養著可以；以後我要是掙不著錢了呢？再說了，父母是他們的父母，他們不出錢，也是不盡孝道，對他們也不好。”

    吳蔚沒想到，馬土根的思想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馬哥，我支持你！”吳蔚說道。

    “那……一會兒讓強生組織一個會，你是不是也參加一下？”馬土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