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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蔚出了這口惡氣，卻把董起助架到了火上烤。

    聽完韓誌茂的匯報，董起助臉色鐵青，親自打電話讓吳蔚馬上到他辦公室來。吳蔚一聽電話裏董起助語氣不善，猜董起助肯定知道了自己與調查組發生的不愉快。趕緊放下手裏的文件，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

    繆江濤看到吳蔚，眼裏露出惋惜的神色，“吳部長來了？董書記正在等你。韓書記剛走。”

    雖然繆江濤的話不多，但已經透露了不少信息。韓誌茂來過，這就說明自己與調查組衝突的詳細情況，董起助已經知道了。語氣不善的原因，就在於此。

    他理解韓誌茂。他跟童劍發生衝突，韓誌茂夾在裏麵，就像風箱裏的耗子。韓誌茂又是個原則性極強的人，這樣的情況，他不可能自己“消化”。

    他和董起助是站在一起的，班子出現這樣的異狀，他必須得匯報。更何況，吳蔚的舉動，傷了童劍的自尊心，市委和省紀委造成的不快，得靠他去彌補。

    要說吳蔚心裏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卻不後悔昨天那樣做，如果任由調查組一直查下去，他們的工作會受到很大影響。特別是廟會山開發項目，推動起來更是費力。有時候，耍混也是一種不得已的手段。

    他能想像出來，童劍回去以後，肯定會添油加醋地把他的惡劣態度匯報給他的頂頭上司。

    昨天晚上，他就給婁廣野打了電話。不知為什麽，婁廣野沒有接，吳蔚便發了一個短信給他。兩個人的關係，吳蔚一直走著，他尊重婁廣野。

    董起助見他進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兀自低頭看著文件。繆江濤也不敢說話，趕緊倒了一杯茶，又為董起助的杯子裏添了水，這才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

    屋裏靜了下來。董起助還是不說話，仍然皺著眉看文件。他不說話，吳蔚也不說話。就站在他的對麵，也不坐。

    過了大概有七八分鍾的樣子，董起助冷著臉，挑起了眼皮，“當旗杆來了？還不坐下？當旗杆也得講究個姿勢！你看看你，斜哉撂胯的，成什麽樣子！”

    吳蔚嘿嘿笑了兩聲，這樣的董起助，他還真沒見過。總體來說，董起助是個溫和有加的領導，不輕易發脾氣。就是發了脾氣，也不會用這種口氣。

    原來在省委辦公廳的時候，他是他的下屬，也沒聽他這樣訓斥過哪個人，看來，兔子急了也咬人，這話一點也不假。

    “董書記，我想當旗杆呢。但是當不上啊。您看敬之縣就是那個狀況，想爭第一也得給個時間。現在，咱倒數第三呢，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把第一的陽高區給蓋過去！”

    “行了，行了，別在這兒吹牛了！”董起助擺擺手，突然“啪——”拍了一下桌子，把吳蔚嚇了一跳，“你的膽子不小啊！調查組的你也敢惹？你是不是嫌事不夠大啊？你究竟是怎麽想的！裝傻充愣，也不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啊！”

    吳蔚見董起助真地發火了，雖然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但卻沒有想到董起助發這麽大的火，居然拍起了桌子。

    此時無聲勝有聲。他不說話了。

    董起助是他的老領導，剛履新的時候對他冷淡，後來他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能不說，董起助對他還是照顧有加的。

    見吳蔚不說話，董起助的火氣更大，“你以為你不說話，你就沒事了？小吳同誌，你是班子成員，已經是副廳級幹部了，做任何事情以前，都得好好動動腦子！你把調查組惹急了，對你有什麽好處？你還想不想幹了？！”

    吳蔚委屈地看著董起助，看了幾秒鍾，突然嘴一咧，笑道：“董書記，對不住，給您捅簍子了。我年輕，一時沒壓住火。可是，那童劍也太氣人了，事實還沒調查清楚，兩個當事人還沒找到，他就把我當罪犯似的審！”

    “那你就說那麽難聽的話？他們是調查組，你得好好配合他們。都是為了工作，你怎麽能衝人家的肺管子說話！一直以來，我以你已經成熟了，可你昨天做的，一點也不成熟！好好準備一下，韓書記，還有我，咱們一起去省紀委請罪去！”

    吳蔚一攤手，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別生氣，董書記。現在請罪還為時為早，您看，是不是趕緊讓市公安局把那倆人抓捕歸案？那倆人歸案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董起助腦子轉動，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去請罪，肯定會碰一鼻子灰。如果事情有了新的進展，他們就會化被動為主動。童劍知道吳蔚是清白的，也會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這事兒不用你操心！市公安局已經加緊追查了。不管事情的結果如何，你這個當一把手的難辭其咎！你跟婁廣野私人關係不錯，先自己去做做工作！”

    “沒問題！老領導，咱廟會山開發項目已經進入倒計時了，外圍的征地已經掃尾。公路最後打通指日可待。基礎設施完善以後，唐氏集團就要正式開發了。我有個想法，想請唐氏集團的總裁唐仲平先生坐坐，您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我來安排一下？”

    “隨你便吧！這周不行，下周吧，最好安排在晚上！唐仲平在龍島嗎？”

    “他在碧水華苑住。我已經拜訪過他了。”

    談起工作，董起助滿肚子的火氣降了不少。要說這廟會山開發，吳蔚還真有兩把刷子，他都沒想到，這麽快就進入了實質性操作階段。本以為，前期的運作會經曆很長一段時間。才半年時間，居然已經敲定了項目合作方。真是一員得力幹將。

    吳蔚出去以後，董起助平複了一下心情，嘴角露出一絲笑，暗道，這小子，是一員虎將，還得如接著敲打才行！捅了個大簍子，看上去就跟沒事人似的。沒有把握的事，他是不會幹的。他那樣做肯定有那樣做的理由。發個火，讓他知道他是這個班子的班長。

    雖然被董起助吼了一頓，吳蔚卻沒有生氣。現在想想，昨天似乎真地有些過分。做了也就做了，有後果就得承擔。他吳蔚，最不怕的就是承擔後果，好漢做事好漢當嗎。

    他也知道，這次給董起助和韓誌茂帶來了小麻煩。但他覺得這個小麻煩很好解決，婁廣野那個人，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再說了，童劍那根本就不是辦案，而是在搗亂，在雞蛋裏挑骨頭！

    宣傳部這頭兒的事情已經安排完了。他也沒讓老鄭過來接，自己開著車到敬之。

    這樣兩頭跑，牽扯很大的精力，他也不知道這樣的狀態什麽時候終止。駕著車在新修的公路上行駛，吳蔚的心很平靜。

    開弓沒有回頭箭。天塌下來，一隻手擎起來就是了。擎起來的話更好，擎不起來再想別的辦法。現在他隻想把敬之縣上下的心再聚起來，把廟會山開發做好。

    吳蔚離開的這段時間，敬之頗不寧靜。謠言四起，眾說紛紜。步力行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以前吳蔚在的時候，敬之上上下下有事可幹，勁頭十足。吳蔚一離開，他覺得哪裏都不對勁。莫非人心要散嗎？

    作為政府負責人，他很清楚人心一旦散掉，他將會麵臨怎樣的局麵。原來，掌控一方如此困難。此前聽說聽道的班子成員和下級一把手們，怎麽玩兒起陽奉陽違的把戲來了？

    看到吳蔚的私家車開了進來，站在窗前的步力行一下子輕鬆起來，趕緊下樓和吳蔚打招呼。

    二人寒暄了幾句，吳蔚把車開到了縣委樓下。步力行也跟了過來，說正好有幾件事想向他匯報。

    索長亮看見吳蔚，趕緊跑過來開門，剛給二位領導倒了水，就見宣傳部長袁靜琳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急促。

    “袁部長，有事情？”吳蔚問道。

    袁靜琳如果沒有事情，基本上不到他的辦公室來，看到她臉色不佳，吳蔚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大事。

    袁靜琳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步力行，欲言又止。步力行怎能看不出袁靜琳的表情，起身說正好有些事情要辦，過會兒再向吳蔚匯報。

    吳蔚送他出去，回頭關上門，問道，“袁部長，什麽事？”

    “這是我們在網上監控到的。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誰吃飽了撐的發這些東西，一點事實依據都沒有！”袁靜琳把手裏的材料遞給吳蔚，氣憤地說道。

    袁靜琳是記者出身，對不實消息很是憤慨——吳蔚清楚這一點。

    吳蔚掃了一眼，不由皺起眉來，這篇東西，儼然是高手炮製出來的，列了他二十條罪狀，有表現、有證據、有分析，後麵還跟著一些相關法律法規適用條款。

    “這篇帖文，是今天剛上班時發現的！本想著關注一下，看看事態發展，結果剛半天時間，就已經有十幾家論壇轉載！吳書記，這樣下去，對你非常不利啊！”袁靜琳很是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