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老公,管管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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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慢慢談。

    林廣夏倒了茶, 夭夭喝了一口, 熱氣蒸到鏡片上, 蒙上一層水霧。

    她摘下眼鏡, 吹開茶葉梗,輕輕抿了一口,道:“令弟隻是有些心結……”

    沒有黑框眼鏡的阻擋,女人精致嫵媚的五官終於顯露出來,睫毛烏壓壓的覆在眼上, 又卷又翹, 毛絨絨的, 眼尾微微上挑, 勾出一絲迷離的弧度。

    這是她臉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可惜戴著眼鏡的時候生生被壓了下去。

    林廣夏認真聽她講話,她說話的時候, 眼睫毛一抖一抖的,顫得人心癢癢。

    他是知道她為何這副打扮的。

    前些天他回母校參加校友會,無意間和恩師說起弟弟的情況, 是恩師向他推薦的陳夭夭。

    雖然不同係不同專業,但也算是自己的學妹, 就打算見見, 沒想到他竟會看到一個“衣著大膽”女孩。

    她穿著超短褲和小吊帶, 踩著一雙毛絨絨的馬毛涼拖,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

    如果不是身上沒什麽亂七八糟的紋身,臉上也幹淨清爽, 他還以為看到了一個“不良少女”。

    當時他委婉的拒絕了。

    這樣一個補習老師,弟弟情況特殊,又是在那個年紀,他擔心兩人誤入歧途。

    事後林廣夏也奇怪,為什麽他第一擔心的不是陳夭夭業務水平不行,而是弟弟會被她引誘,或許是第一次見麵,他就感受到了她身上那種對異性強烈的吸引力。

    沒想到再見,她竟然會穿成這樣。

    林近冬寫完卷子,發現對麵沒人了,他下意識拿起卷子去找她,推看門,看到哥哥和她在講話。

    他本想折回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們在討論自己。

    他幹脆靠在門邊聽了起來,或許這個老修女在向哥哥告狀,是個兩麵三刀的家夥也說不定。

    哥哥說了一句,她勾唇笑了一下,笑得十分好看。

    說了什麽他沒聽清,他突然發現,她沒有戴眼鏡,眼睛黑亮,不像近視眼。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都是在說自己的學習,看到他們準備站起來,結束談話,他鬼鬼祟祟的坐回去,拿起筆裝模作樣的在草稿紙上演算。

    夭夭走進來,問:“寫完了嗎?”

    林近冬把筆一摔,靠到靠背上,不耐煩道:“還有一題不會不寫了。”

    “給你十分鍾休息時間,十分鍾後給你講卷子。”夭夭拿起答卷,開始批改。

    這張卷子她事先做過,正確答案早已了然於心,批改得很快,掃一眼就能得幾分就心中有數了。

    65分。

    勉強及格了。

    她正準備把分數寫上去,眼前一晃,鼻梁上的眼鏡被人摘了去,還揪掉了一根頭發。

    夭夭蹙眉,抬頭,直勾勾的看著他,等著他解釋。

    林近冬往她麵前的書桌上一坐,拎著眼鏡看了兩眼,無視她黑黢黢的眼,挑眉:“平光的。”

    他有些不滿,為什麽對著自己的時候要戴平光鏡,麵對哥哥的時候就可以摘下來?

    他沒有解釋的意思,夭夭攏了攏耳邊被鏡架掛亂的頭發,拿筆翹了下桌麵,道:“坐下,一共二十道題,隻對了十三道,錯的有會做但是粗心做錯的嗎?”

    林近冬沒動,她淺灰色的外套裏搭了一件白色的襯衣,領口微敞,露出鎖骨窩處白皙的肌膚,隨著說話的動作微微起伏。

    他看得有些出神,想伸手去摸一摸。

    見他沒反應,筆頭敲了下他的手,他嚇到似的猛地收回手。

    夭夭沒注意,蹙眉敲試卷,問:“看一下,有粗心錯的嗎?”

    林近冬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本想質問她的話也忘了,拿著卷子心不在焉的看起來。

    “沒有,錯的都不會。”

    夭夭拉過來一個凳子,讓他坐到自己身邊,道:“過來,我給你講。”

    等林近冬坐下,她警告:“忍著聽,我討厭笨蛋,隻講一遍,如果再錯有懲罰。”

    他問:“什麽懲罰?”

    “打手心,十下。”夭夭沒再戴眼鏡,笑著問他,“小時候被老師打過嗎?”

    “小時候被打過,但是現在不能打了。”

    “為什麽?”

    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的答了一句,“手打腫了下麵腫了怎麽辦?你幫我啊?”

    說完他就後悔了,爆了一聲粗口,扯了扯領子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等著她去向哥哥告狀。

    沒想到夭夭完全沒反應,皺了下眉就開始講題。

    她講課很專業,深入淺出,並不是簡單的套用公式,而是把解題思路條分縷析的揉碎了、剝開了展示給他看。

    林近冬本來就聰明,以前隻是不愛學而已,稍一上心就一點就透,夭夭教得也很開心。

    但他心裏就想梗了什麽似的,一直無法真正的專心,鼻端嗅著她身上朦朧的香氣,心浮氣躁的厲害。

    第三道是三角函數,她在草稿紙上畫了圖,剛標示好已知條件,手中的筆“吧嗒”一聲掉到桌子上,她的臉飛快的紅了起來,紅暈一眨眼就蔓延到脖子上,連雪白的手背都似乎染上了胭脂的色澤。

    林近冬心頭猛地一跳,他終於知道心中梗著什麽了。

    直到這時,夭夭才反應過來他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羞澀、尷尬、窘迫、憤怒……這和之前他嘲諷她是林廣夏的情人完全不同,她做好了被林近冬敵視的準備,但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被一個小自己那麽多的小男生調戲。

    少年灼灼的目光就停在自己臉上,不知是在看戲還是在幹什麽,她不著痕跡的深吸口氣,裝作手滑了的樣子重新撿起筆,穩住心神道:“這道題應該這麽算……”

    林近冬又是失望又是想笑,一邊為她故意粉飾太平失望,一邊又覺得她強行粉飾太平的樣子好笑,竟似突然找到了某種樂趣,繼續調戲她:“陳夭夭,你有男朋友沒有?”

    夭夭被他打斷,嚴肅起來,道:“剛才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他問什麽話。

    夭夭答,懲罰那句。

    林近冬眼裏浮現笑意,“記得,不過……”

    夭夭不管他不過什麽,把卷子往他麵前一伸,打斷他,“這道題,重新做一遍。”

    林近冬傻眼,這就是剛才她講的題目,他一顆心都在想著她的反應,根本就沒聽。

    抓著筆磨蹭了半天,他認命,破拐子破摔道:“我不會。”

    夭夭真的從包裏抽出一柄鋼尺,冷著臉道:“把手伸出來。”

    “靠!”他瞬間跳起來,“你還真打啊?!”

    “願賭服輸,老老實實領罰,我還敬你是個男子漢。”

    “艸。”他又罵了一句,把手一伸,遞到她麵前,閉上眼:“隨便打,老子叫聲‘疼’就是孫子。”

    “伸左手。”她冷聲道。

    詭計被識破,他又罵了聲粗話,換了手。

    “啪……啪……啪……”

    清脆的響聲在屋子裏響起,到了第十下夭夭還沒有停下的意思,他不忿,“不是說了十下嗎?”

    “剛才你一共罵了三句髒話,加三下。”

    林近冬抿緊唇,紅著眼睛讓她又打了三下。

    打完時他手都是麻的,這是十三下她一點水都沒放,打得結結實實的。

    一股鬱氣凝結於心,他發誓,總有一天他要找回場子,千百倍的討回來,讓她哭著認錯,哭著求饒,讓她後悔今天竟然敢打他。

    夭夭收回鋼尺,繼續講題,事先還警告他,如果他再不認真聽,接下來還得挨打。

    林近冬知道她幹得出來,終於認真起來。

    一張卷子,一共七道題,夭夭總共講了兩個小時。

    林廣夏不放心就這麽把弟弟交給一個陌生人,在門外偷偷聽了半個小時。

    他很滿意。

    她講課和一般老師不一樣,喜歡發散,一道題涉及到的每一個知識點都順道梳理了一遍,還把相同的題型也拿來給弟弟練手,往往一道題就能講半個小時。

    等課程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

    夭夭站起來整理資料,給自己的學生留了一張卷子當課後作業,明天來的時候檢查,講完卷子開始通課本。

    林近冬比她高一個頭,站在她身後,盯著她後頸雪白的皮膚,看到她收起那個黑框眼睛,粗聲粗氣道:“陳夭夭,明天被戴那個眼鏡了,醜得我連午飯都快吐出來了。”

    夭夭用叮囑他做作業做回應。

    林近冬彎腰,幾乎要親到她的脖子上,滾燙的氣息撲上去,他舔了舔嘴唇,剛想說什麽,就聽身後的房門被推開,他立刻站直,叫了一聲“哥”,然後裝模作樣地四處觀望。

    夭夭回頭,笑了一下,道:“林先生。”

    “天黑了,我送陳老師回去吧。”他道。

    夭夭這才注意到林廣夏手裏拎著一把車鑰匙,他半天沒去公司,就是為了檢驗陳夭夭的上課情況。

    夭夭連忙搖頭,剛想拒絕,就聽他又接道:“有些事情我想和陳老師單獨談談。”

    林近冬看了他哥一眼,知道一定是要說自己的事情,不滿的“哼”了一聲,往椅子上一座,抬起腳丫子擱到桌麵上,擺出了“送客”的態度。

    夭夭想了一下,點頭,“那好,麻煩林先生了。”

    林廣夏開了一輛黑色的奔馳,屬於不會讓人小看,但也不會太紮眼的程度。

    夭夭坐在車裏,報了地名,等著他開口。

    他從後視鏡中打量她,眼鏡摘了,霓虹燈映到她眼裏,流光溢彩。

    他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過了很久,他才啞聲道:“陳老師,小冬這孩子戒心很強,他很喜歡你才願意聽你的話。小冬應該和你說過他的情況,相信您也從別人口中聽過,其實真相並不是那樣……”

    從他開口說第一個字,夭夭就坐直了身體,認真的聽。

    “其實,小冬是為我受過。”他陷入回憶,“當時開車的人是我,是我沒有注意,撞到了那個人。”

    夭夭驚訝的張開嘴,脫口而出,“但是坐牢的是你弟弟啊。”

    林廣夏冷漠的眼中閃過痛苦,卻並沒有沒有多說,隻道:“總之,小冬不是個壞孩子,希望陳老師能多關心關心他,我先在這裏謝謝您。”

    夭夭沒有追問,隻道:“他是我的學生,不用您囑咐我也會關心他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脫口道,“不僅是學習上,實話說小冬考不上大學我並不擔心,我能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但我怕他走上歪路,十五歲到十八歲,人生最重要的三年他在那裏麵渡過,我怕他會被人帶壞,染上不好的習慣,我希望您能在其他方麵多多注意,一旦發現問題能及時通知我。”

    “我明白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夭夭樓下,車停下,她點頭,“我會的,林先生放心。”

    見她準備下車,林廣夏突然道:“陳老師,不用叫我‘林先生’了,咱們一個學校的,叫我‘學長’吧。”

    夭夭也笑了,“那學長也不要叫我‘陳老師’了,叫我夭夭就行。”

    林廣夏看著她彎彎的眉眼,冷漠的眼神有些微的回暖,他點頭,“好的,夭夭,再見。”

    她揮手,“學長,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