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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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信甜滋滋地發揮撒嬌賣萌技能:“嬌嬌姐,我也想合作啊, 可是我水平太次, 人家未必會再用我啊。你看,我在內頁的照片都無人問津。我就是蹭了明哥的風而已, 自己水平還是不足。”

    “得了吧你,還裝呢, ”宋嬌輕輕點他皺起來的鼻頭,“誰不知道你比潘就明鋒芒更勝。誒說實話,這次你真是給我出了口惡氣,”宋嬌左顧右看,見周圍沒人就悄悄地說, “他的經紀人跟我是大學同學, 我們觀念不和, 畢業後就分道揚鑣, 她去了朗久, 不知被灌輸什麽理念, 變得特別勢利, 把模特當賺錢機器, 隻要有錢途,不管什麽資源都給模特塞,模特不適合, 就讓模特強化培訓幾天, 你也知道朗久的魔鬼訓練聞名全國的了, 我們經常看到朗久吹他旗下模特全能發展, 其實就是逼出來的。放心,在我手下,我都是鼓勵模特按照自己適合的路線自由發展,所以你這一次靠自己戰勝了魔鬼訓練逼出來的潘就明,真是大快人心。”

    餘信虎頭虎腦地點頭,看不出來宋嬌居然是個話癆,無話不說,這內心裏一定隱藏著一顆八卦之魂,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跟她探討八卦人生。

    “我們都各有優缺點,隻是恰好互補了而已啊。如果有機會能多合作,我一定很樂意。”

    “你這小子,以為我看不出來,”宋嬌笑道,“你臉上寫著‘我不想再跟那小子合作’好麽,那小子的性格誰相處誰知道,沒人受得了他,更何況你跟洛蘇關係不錯,肯定被他威脅過,這樣你還真想跟他合作的話,你絕對是抖M。”

    “誒?他威脅過很多人嗎?”

    宋嬌八卦之魂登時蘇醒了:“豈止很多人,這小子腦子有病,隻要看過洛蘇一眼的人,都是他的敵人,在他的奇葩世界觀裏,除了他以外的人,看洛蘇就是對洛蘇的褻.瀆,碰到洛蘇是對洛蘇的玷.汙,跟洛蘇相處就是對洛蘇的侮.辱,總之全世界都是他敵人、洛蘇隻能歸他所有。雜誌社的人不知道,他們背地裏被這小子詛咒多少回了,尤其是看洛蘇看得最多的攝影師……喏,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洛蘇還不知道這小子的毛病,不然一跟他絕交,指不定這小子會做出什麽事來。”

    “這麽恐怖?”餘信蒙圈,他知道潘就明有問題,沒想到問題這麽嚴重。

    “你跟洛蘇關係好,提醒他注意一點就是了。哦,裴於你不用擔心,”宋嬌貼心地道,“他有神不知鬼不覺的神秘保鏢護著,潘就明對裴於沒有威脅力。”

    “誰關心那個臭雞蛋,”餘信傲嬌了,“他被人戳死我都不在意。”

    宋嬌噗嗤一聲笑開:“那他真被人戳了,你可別哭鼻子。”

    “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哭。”

    “好了不說這麽多,我幫你爭取到了一個好資源。記得之前說過的大IP《江湖救急》即將開拍的事情嗎?現在正在籌備階段,準備下下周選角,我給劇組看了你在全國決賽中的視頻和《妝苑》的硬照,劇組對你的表現很滿意,同意讓你試鏡,雖然是電視劇,跟模特職業關係不大,但這是大熱IP,要是能拿下一個小角色,對你將來發展都大有好處。試鏡沒有特定角色,劇組說會根據參選人的表現來定,可能會被安排做醬油,也可能根本沒資格進組,一切都要看你表現,這段時間你多看點書和視頻,想辦法提升自己的演技。我對你沒什麽期望和要求,盡力就好,就算失敗也不要緊,總結經驗以後再戰,姐我什麽不多,資源最多,絕對能把你們各個都捧成大明星。”

    “謝謝嬌嬌姐!”餘信興奮極了,過一會兒,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呃嬌嬌姐,可以請問試鏡具體時間嗎?”

    “初步定9月24日,怎麽了,”看到餘信臉色不對,宋嬌問,“那天你有什麽安排?”

    “沒有沒有。”餘信不自然地笑笑,糟糕糕,正好跟希林卡時裝秀同一天,去試鏡就去不了時裝秀了,怎麽辦?裴於準備那麽久,不帶薑哥去對不起裴於,可是這邊是很難爭取得到的大機會,錯過又辜負宋嬌。好難選啊。

    “要是那天安排有衝突我就幫你推掉吧,或者我想辦法讓劇組改期。”

    “不行,”餘信搖頭拒絕,“不能給劇組造成麻煩,我就是個小模特,又不是大牌演員,沒資格讓人家改期。就算我是大牌演員,我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為了我一個人而變動行程。”

    宋嬌滿意地笑了笑,心地還挺善良的,懂事,不錯不錯,滿分送給你不怕你驕傲。

    “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可以嗎?”得到宋嬌同意後,餘信給裴於打了電話,說明情況。裴於沒在意,匆匆說了句“專心工作,時裝秀讓薑恩自己去就好,我去跟他說,你不用操心”就掛了,估計在忙。

    餘信答複了宋嬌,宋嬌高興地叮囑:“那就這麽說定了,9月24日,不見不散,我去給劇組回話。”

    “好的哈。”

    跟宋嬌聊了一會八卦,餘信便離開了公司,回家路上恰好路過大商場,他想起之前壓碎了裴於的表,裴於一直沒空去修,於是他走進大商場,打算物色一款新表送給裴於,修表浪費時間,不如買一款新的給他,讓他天天戴著,看到美美噠新表就想到他。

    餘信走到一家名叫“時刻”的精品表店,趴在櫃台邊精挑細選,苦惱地撓頭。

    裴於曾代言過幾個名表,衣帽間裏還放著幾塊放到發黴的名表呢,餘信收拾衣帽間時見過,忒耀眼,鑲鑽有木有,一個表盤上幾個功能有木有,高大上有木有,他再怎麽選都比不上這些表有逼格有木有。

    餘信灰心喪氣,不知道該選什麽好。誒,不對哦,他印象中裴於戴的表挺普通的,他看看。拿出手機,看之前拍的照片,還真是普通,沒有鑲鑽,沒有多功能,就是設計精巧。

    “先生,您照片裏這款手表是我們店的限量款手表呢。”服務員突然插話進來,餘信一抬頭:“誒?這麽巧,我不知道呢,這款手表現在還有賣嗎?”

    “很遺憾,這款手表上個月已經下架了,現在出了新款,是同一位設計師設計的,風格相似,比這款更精巧,設計更獨特,您可以看一下。這款手表針對不同群體,設計了不同的情侶款,如果是買給心上人的,可以考慮入手一對哦。”服務員笑容滿麵地介紹。

    不同的情侶款?餘信好奇地一看,誒,還真的是,有男女、男男、女女款,每一對表各不同,細節上略有區別,同是男男、女女,都不一樣。

    餘信拿了男男款中表帶較細的那款戴在手上,表帶邊緣匠心獨運地用了凹凸不平的設計,特別有設計感,很漂亮,設計甚得他心。一看價格,一對表要四萬,餘信嚇得倒抽一口氣,這個價格對於他來說,有點吃力了,前段時間他剛還裴於六萬塊,現在再支付三萬,肉好痛。

    時刻是國內專做精品表的奢侈品牌,設計與眾不同,在市麵上幾乎找不到相似的設計,這個價格也確實符合其逼格。

    “能不能打折啊?”餘信可憐地道。

    服務員麵色不變:“不好意思,這是新款上市,沒有折扣。如果您資金緊張,又確實喜歡這款的話,可以過段時間再來看看有沒有活動,但這是限量款的,錯過了就沒有了哦。”

    餘信哭了,這還怎麽選擇啊,不買也得買啊,忍著痛,餘信甩出信用卡,裝闊地昂起頭:“隨便刷。”

    反正是小雞蛋給他買菜買生活用品用的信用卡,刷爆他也不心疼,以後再偷偷還,就是那麽機智≧▽≦

    拎著裝好的禮盒,餘信蹦蹦跳跳去附近吃晚飯,逛超市買生活用品,之後回了家,把禮盒放出來,擺在最顯眼的台麵,看了下時間,居然22點半了,裴於竟然還沒回來。往常他都很注意,會提前回家的。

    餘信發了一條短信提醒裴於早點回家,然後進房間換衣服。

    忽然,隻聽一聲物體掉落的脆響,他的褲鏈掉了。

    咦?他撿起來看,奇怪,褲鏈是鐵材質,又沒磕著碰著,怎麽突然就斷了,斷口還很不整齊,不像人為割斷的。

    他右眼皮突地一跳,萌生一股不詳的預感。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見裴於沒有回,趕忙撥了回去。

    電話對麵久久無人應答,餘信的心揣到了嗓子眼,快接電話啊,他好擔心。

    “嘟嘟嘟……”漫長的等待後,響起了冰冷的係統音,“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餘信掛了,繼續撥過去。小雞蛋求求你快接電話吧,千萬不要出什麽事,他很害怕,父母離世的那一天,他的鞋帶斷了,當時便心緒不寧,無法專心,後來真的出了事。

    “嘟嘟……”隨著一聲聲沉默的空白音,餘信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小雞蛋、小雞蛋,快接電話吧,求你了!

    “喂,臭魚蛋?”

    電話接通了!

    餘信激動地雙手捧著手機:“小雞蛋!”

    “幹什麽?”電話那頭的環境很吵,過了一會才安靜下來,看來是裴於走到安靜的地方接電話了,“打那麽多個電話,有急事?”

    “沒有,”聽到裴於精神的聲音,餘信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就是問問你,怎麽還不回家,好晚了。”

    “幾點了?”裴於頓了一下,可能在看時間,“居然這麽晚了,陪朋友吃飯,沒注意時間,這就回去。”

    “小雞蛋,”餘信慌了神,“回來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喝了酒,要找代駕,慢慢開,過馬路一定要小心,非常非常小心,我在家裏等你,你一定要快點回來。”

    “是是是。”

    打完電話,餘信心裏舒服很多,他檢查了一遍手表沒有問題,洗澡去了。

    洗完澡,他愛不釋手地摸著手表盒,心裏想著裴於回來後,要怎麽跟他說,怎麽讓他驚喜,還有還有,要不要趁氣氛正好,來一個愛的麽麽噠。

    他笑嘻嘻地抱著抱枕,胡思亂想著,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煮了碗醒酒湯,靜等裴於回來。

    掛鍾的時間一分一秒流逝,22點半、23點、23點半……裴於還沒回來,還沒回來,餘信右眼皮突地猛跳,握著手表盒的指尖莫名顫抖起來。

    他忽然產生莫名的恐慌,迅速撥打裴於的電話,“嘟嘟嘟……嘟嘟……”冷冰冰的係統音像浸泡在冰窖裏,冷入骨髓。

    不安感無限放大,終於,在他撥的第五個電話時,電話接通了……

    “餘、餘信……裴哥他……他出事了……”

    “哐——”手機摔到地上,屏幕碎了。

    跟心一樣,裂成碎片。

    餘信心急如焚地衝去醫院,在門口見到了丁駱。

    “他怎樣了!”

    丁駱臉色陰沉得可怕:“我接到電話就趕來了,問了醫生,說目前正在手術,具體傷勢怎麽樣,我也不知道。”

    “他進去多久了!”餘信眼裏充血,目光齜裂,裴於被捅傷了!目前正被搶救,傷勢怎樣都不知道!他很惶恐,生怕聽到不幸的消息!

    “應該有一個小時了,”丁駱咬咬牙,安慰餘信,“打電話給我的是裴哥,他意識還清醒,他還叫我不要告訴你,我實在忍不住,對不起。你放心,裴哥不會有事的,你看他還有精神給你打電話呢……”丁駱聲音越來越弱,說是安慰餘信,其實他連自己都安慰不了,隻有他知道電話那頭的聲音有多虛弱有多逞強……看,人都進去一小時了,如果隻是小傷怎麽可能進去那麽久,他究竟傷成什麽樣了!

    餘信心裏驀然生出劇烈的恐慌,聲音顫抖得不行:“別、別自己嚇自己,他不會有事的,他體質那麽好,一定不會有事的,我、我……”他艱難地扯動嘴角,很想很想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緩解凝重的氣氛,可是做不到、做不到啊!裴於生死未卜,他根本騙不了自己,笑不出來!

    “不要想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祈禱和祝福,裴哥一定不會有事的。”丁駱苦澀地拍拍餘信後背,手掌也顫抖得幾乎沒有力氣。

    “他會沒事的對不對,對不對?”餘信一遍又一遍地問,他需要一個肯定的答複,以為得到答案就能安慰千瘡百孔的心,卻不知看到丁駱艱難的點頭,心上的瘡疤越來越深,疼痛越來越多。

    誰也不知道裴於會不會沒事,誰也不敢用謊言欺騙自己。

    他們的心,沉如鉛,重如鐵。

    “請問哪位是裴於的親友?”醫生的聲音還沒落下,餘信與丁駱已心急地衝到她麵前。

    “我們是!”餘信急忙問,“他怎麽樣!”

    “腰部被利器刺傷,身上還有多處擦傷,沒什麽大問題,”醫生讓護士把裴於推出來,“接下來住一周養傷就行了。”

    “小雞蛋!”

    “裴哥!”

    看到被推出手術室的人,餘信與丁駱同時撲了上去。

    裴於臉色蒼白,身上有好幾處小傷口,已經被處理幹淨了,最嚴重的腰部,被纏了好幾圈繃帶,餘信最喜歡的小腹肌都被慘白的繃帶遮住了。

    餘信定定地望著裴於的傷,驚恐、擔憂。

    “臭魚蛋……怎麽來了?”裴於還有意識,麻醉藥的效果還在,聲音還很虛弱,不過醫生說,傷口不深,腰部也沒髒器,對生命沒有威脅。

    餘信咬緊牙關,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發生這種事……你……還想瞞我。”

    裴於被推到了已經辦理好的單人病房,躺好後讓丁駱去辦後續手續,然後疲憊地道:“沒什麽大問題,別大驚小怪,我這不好好的麽?”

    “你不知道!”餘信突然暴吼,整條走廊都安靜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害怕,你不知道你對我來說多重要!”他很害怕,與親人天人永隔的悲劇重演,他很恐懼,趕到醫院看到的隻是冰冷的遺體,那些痛苦的失去,他不想再承受了!

    “唉,我怎麽不知道,”裴於歎口氣,輕輕握住餘信冰冷的手,他自己的手也很冰冷,但冰冷的手握住同樣冰冷的手,就有暖流從交握的掌心升騰起來,“那時候我就想著,我必須回去,有人在家裏等我,他會笑著說‘小雞蛋,歡迎回家’,他會給我煮醒酒湯,抱怨我一身酒氣……他要是知道我出事,一定很難受,要是我再不堅強,他看到我這樣,肯定很痛苦。害怕和難過,他替我承受了,那我就得堅強,至少讓他哭的時候,能給他一個擁抱。”

    餘信雙唇顫抖,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口。裴於的拳頭握得很緊,臉上呈現痛苦的神情,看來麻醉藥逐漸散了,痛意開始侵蝕痛覺神經,遇到這種事,裴於才是最想說痛最害怕的人啊,卻為了照顧他的感受,忍痛不說,還反過來安慰自己,真是,餘信,說好的要給小雞蛋帶來快樂呢,你這麽鬧脾氣,讓小雞蛋怎麽安心。“對不起,我不該凶你。”

    “該道歉的人是我,沒聽你話,早點回家。”裴於心痛地握緊餘信的手,“喝多了,不記得了。對了,”他驚道,“老成,哦不,我保鏢呢,他怎麽樣?”

    這時丁駱正好回來,聽到這句話,臉色沉了下去:“醫生說,還在搶救……”

    “什麽!”裴於驚恐地想下床,卻扯到了傷口,疼得冷汗猛掉,“他……救了我……”

    “裴哥你先別說話,”丁駱扶住裴於,給裴於倒了杯溫水,讓餘信喂他喝下,“我會時刻關注老成的情況。他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事到如今,隻能保佑他了。”裴於艱難地道,“我們是被歹徒刺傷的,他們突然攻擊我們,手上拿著刀,幸好我們都懂功夫,拚死闖出一條血路,然後報了警,警察來把他們都抓了。事情都過去了,不要想了,總之能活著就是有福氣,”裴於看著餘信擔憂的臉,握了握他的手,“不要擔心,都過去了。”

    餘信靜默地望著裴於的手,肌肉有力的手臂上有好幾條深淺不一的傷,事情雖然被輕描淡寫地略過,但其中艱險豈是那麽容易。

    “咳咳咳……”裴於蒼白著臉咳了幾聲,喝了幾口溫水,還不解渴,他推了推餘信,“臭魚蛋,出去外麵幫我打點熱水回來行不行?”

    餘信咬咬牙,走了出去。

    等到餘信走遠了,裴於立刻原形畢露,摸著傷口憤恨地道:“靠,痛死我了!要是再被我碰到,我非砍死他們全家不可。”

    丁駱眼皮子一抽,裴哥你這麽凶殘真的好麽,剛才那個暖心又溫柔的人呢?

    “裴哥,到底發生什麽事?”丁駱咳了一聲,正經地道。

    裴於扶額:“被人盯上了,也是我疏忽,今晚吃飯怕帶太多保鏢張揚,就隻帶了老成一人。然後我們走到巷子裏時,突然被十幾個人圍住,他們威脅我交出一億,靠,當我是取款機,想要多少給多少麽?然後還想綁架我,老成就出現了,我們打了起來,那幫家夥居然帶了刀,我沒注意被戳了個洞,老成為了掩護我受了不少傷,”裴於握緊拳頭,目光凝重,“要是老成出什麽事,我非宰了那幫孫子全家!”

    丁駱心跳一頓,十幾個人帶刀圍攻兩人,就算老成和裴於身手再厲害,也架不住啊!這麽凶險的事情,那是將命揣到頭上,隨時會沒命的啊。“你剛才說是被盯上了,他們的目的呢?”

    “嗬,”裴於冷笑,眼神裏流露出冰冷的寒意,“知道他們為什麽盯上我麽?他們看了網上關於我身世的傳言,我才知道原來傳言不隻是傳了我土豪,還傳了我錢多到可以砸死混混,可以買人命,可以把罪犯送進監獄……嗬嗬,他們就被謠言惹怒了,想讓我見識一下我的錢砸不死他們,他們還可以要我的命,我的命掌握在他們手上。”

    丁駱瞳孔一縮,忍不住大罵一聲“靠”:“網上的傳言不是克製住了麽,怎麽還有這些風言風語。”

    裴於冷笑:“謠言能刪除,人心卻克製不住。我們縱使能刪除微博、各社交媒體論壇的謠言,卻刪除不了小網站的。隻要有人有心害我,到那些小網站發布謠言,煽動群眾,引起混混憤怒,然後不用他動手,就有會有人來‘教訓’我,哦對,你不知道吧,發布這些有煽動性謠言的,其中還有幾家小報社。”

    丁駱一拳砸到病床上:“我靠,哪些報社,我去弄死他們!”

    “弄個鬼,給我老實待在這裏,嫌事還不夠多?”裴於製止道,“這段時間先養傷,那麽快就動手,是想給我添麻煩麽?”

    丁駱不多說了,他知道裴於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歎了口氣:“裴哥,那幫傷害你們的混混呢,都被抓了麽?”

    “跑了幾個,”裴於頭疼地拍額頭,“不然我為什麽叫你先別動,跑的這幾個,同伴被抓了,肯定懷恨在心,我要是再動他們,不用說,絕對不用睡好覺。”

    “裴哥你有打算,我相信你一定能處理好。”丁駱歎口氣,“我們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

    “誰特麽想得到,以前在國外生活,拿槍嘣人時,我都沒這麽害怕過,可是今晚……”裴於望著手機的桌麵,餘信的笑容燦爛,如同陽光一般照耀著他,“我那時候,真的很害怕回不來。說到這個,”他一頓,輕輕錘了丁駱肚子一拳,“你小子帶他來幹什麽,不是叫你別告訴他麽?”

    丁駱吃痛,捂著肚子哀嚎:“他打了你電話好幾次,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接,見他這麽緊張,我就忍不住。”

    “下次別告訴他……呸,沒有下次。總之,你不該在我穩定下來前讓他來,他會很害怕。”裴於輕聲道,“別看他傻裏傻氣,好像什麽都不在乎的樂觀模樣,其實內心很脆弱,他對親情友情看得很重,以前又經曆過那些事,他知道我出事絕對很恐慌,尤其是在我還在治療,生死未卜的情況下,他肯定會胡思亂想,心裏壓力更大。所以我才不讓你告訴他,也不讓他知道具體發生什麽事,我不想他擔心受怕,他隻要做一條快樂的魚就夠了,危險與痛苦由我一人承擔。”

    丁駱定然望著裴於,原來這一顆心裏藏著那麽多柔軟與關愛:“對不起,是我太慌了。”

    “不怪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他也遲早會知道,隻是早晚的問題。”裴於歎聲道,“他估計又睡不著了。”

    “裴哥,我問你個事,”丁駱轉身提著一箱牛奶放到桌邊,牛奶箱上染有刺眼的血液,“你是不是為了買牛奶,才不開車,走路拐進那條巷子的?我記得你吃飯的餐廳附近就有一家小超市,要趕時間的話,穿過一條小巷就能到。”

    裴於吃驚地道:“這牛奶怎麽還在這裏?靠,老成這家夥不要命了麽,都什麽時候了還帶著這箱牛奶。”

    “這箱牛奶應該也救了老成吧,”丁駱指著牛奶尖角上最集中的血跡,“而且,他一定是知道這箱牛奶是你為了心上人特意去買的,要是丟了,你不但白跑一趟,還白被戳了個洞。保護你,當然也要保護對你來說重要的東西啊。”

    “什麽狗屁重要的東西,就一箱牛奶,我隻是見家裏的牛奶喝完了,順手過去買而已。”

    丁駱不語,要不是真把那個愛喝牛奶的人放在心底,知道自己第二天就不在家了,裴於又何必大晚上不顧危險,穿過小巷,趕在小超市關門前去買牛奶。

    老成也是知道他這番心意啊。

    難怪裴於要支開餘信說這些,要是餘信知道,絕對會愧疚一輩子。

    “裴哥你對他這麽好,他知道嗎?”

    “我為什麽要讓他知道,”裴於道,“我說過,他隻要做那條快樂的魚就夠了,快樂由他分享,苦痛由我來嚐。我給不了他父母的親情和關愛,但我能做他的避風港,給他一個堅實的臂膀,讓他無憂無慮地過好後半生。知不知道,被捅那時候我最想的,是一定要活著回到家,看到他笑著跟我說‘小雞蛋,歡迎回家’,隻要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傷口就能愈合了。”

    丁駱看著裴於臉上洋溢的幸福,不再說話,這兩人的羈絆與情感豈是他一個外人能插嘴的,他默默地將牛奶拿出來,將箱子擠扁處理好,不能讓餘信知道這箱牛奶的來曆。

    這時候,房門被人推開,餘信欣喜的笑容展露在他們麵前。

    “好消息,老成沒事了!”

    那一刻,凝重的氣氛煙消雲散,丁駱終於明白,裴於守護這個笑容的意義。

    這個笑容,真的能讓人傷口愈合啊。

    餘信跟丁駱去看了保鏢成哥,成哥已經醒了,他年近四十,保養得很好,特別有精神,一點也不顯老,就算渾身裹滿了繃帶,插滿了管子,也能生機勃勃地喊打喊殺,直說要不是巷子太窄,影響他發揮,他一定好好教訓那幫人打得爹媽都不認得。

    看到他這麽精神,餘信兩人放心了,餘信誇成哥勇猛,成哥哈哈大笑,說以後要教餘信拳腳功夫,餘信嘻嘻哈哈,用笑容感染了成哥,緩解了成哥因麻醉失效而逐漸恢複的痛意,聊了一會後,成哥累了,餘信兩人幫成哥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打好熱水後,便回去了。

    丁駱走在前,餘信走得很慢,趁丁駱沒注意,餘信跑回了成哥的病房,對著成哥深深一鞠躬,嗓音洪亮。

    “成哥,謝謝你!”

    成哥無所謂地道:“嗨,客氣什麽,裴小子跟我學的拳腳功夫,算是我徒弟,師父幫徒弟是理所當然的。”

    餘信的頭越垂越低:“那箱牛奶……”

    不等餘信說完,成哥打斷他:“嗨說什麽呢,那箱牛奶就是個武器,砸人多方便。”

    餘信握緊了拳頭,成哥越是這樣說,他越是愧疚。成哥身上帶有防身刀具,又何必用一個累贅做武器,就算確實有這需要,也不必將其帶回來啊。

    “成哥,我……”

    “你不用感到愧疚,”成哥道,“這事不是你的錯,裴小子喝了酒,還要走那小巷,誰也攔不住,但這也不是他的錯,錯的是那幫畜生,你們都不要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要覺得對不起裴小子,就好好照顧他,聽到了嗎?”看到餘信點頭,成哥感慨道,“真是,你們都是成年人了,還要我這個重傷的人安慰你們,這都成什麽事。你回去告訴裴小子,我沒事,他要是覺得對不起我,就早點好起來,別讓我得辛苦白費。還有你,做你該做的事、能做的事,本來氣氛就夠凝重了,你可別再板著臉了。”

    餘信慢悠悠地離開了病房,出神地望著冷冰冰的地板。紮眼的白色,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著捅得發麻的神經。

    他該做什麽,他能做什麽?他無能為力啊,就像三年前的那一天,看著父母的遺體,他除了大哭一場外做不了什麽,他對自己的無力很害怕很恐懼。聽到裴於出事的消息,他比誰都心痛,他很想去大吼,去打那些人發泄,可看著自己的手,他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他恍然想起白天跟宋嬌的對話,說什麽裴於被戳死他都不在意,報應來了吧,烏鴉嘴、烏鴉嘴,讓你亂說!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撫著發疼的臉,咬緊牙關,一巴掌根本撫平不了他的傷痛,這巴掌更應該由裴於來打。都怪他亂說話!

    他悲痛地靠在牆上,凝望來來往往路過的人。可是,裴於不會打他的,他的愧疚和心裏負擔不會消失,他必須做點什麽彌補對裴於的虧欠。

    這時,一位老奶奶在親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樂嗬嗬地拍著親人的手說:“看到你這麽開心,我心情就特別好。”

    她的親人笑容滿麵,有如一輪燦爛的紅日,照暖了冰冷的走廊。

    ——“隻要看到他的笑容,我的傷口就能愈合了。”

    餘信幡然醒悟,對啊,他還有可以做的事。

    餘信把剛買的折疊床和枕頭被子放進裴於的病房,打開折疊床,鋪好床,拍拍床單,一掃剛才的陰霾,滿麵笑容:“小雞蛋,今晚我來侍.寢。”

    “噗——”裴於噴出一口熱水,一臉黑線,“你搞什麽鬼?”

    “搞色鬼啊,”餘信沒心沒肺地笑,“你是病人,小腹肌也被擋著看不到了,跟你一起睡也沒意思,所以機智的我決定跟你分開睡。”

    裴於皺眉道:“你來湊什麽熱鬧,回家去,我有丁駱就夠了。”

    “才不,”餘信叉腰扭屁屁,沒心沒肺地笑,“他有我那麽帥嗎?”

    “這關帥不帥什麽事,”裴於道,“回家去,別在這裏耍帥。”

    “啊呀,”餘信仰頭倒在床上,裝模作樣地道,“我暈倒了暈倒了,動不了了。”

    裴於嘴角一抽:“你能不能不添亂,好好地回家休息去,明早再來看我。”

    “ZZZZzzzz……”

    “……餘!信!”

    睡著了睡著了,聽不到咯。

    “算了裴哥,”丁駱進來看到,無奈地道,“就讓他留下吧,他也是擔心你,我就去陪老成好了。”

    裴於扶額:“我不想他留下,把他趕出去。”

    “裴哥,”丁駱在裴於耳邊道,“他不留下,肯定心裏那關過不去,剛剛他趁我走後去找了老成,還跟老成道歉呢,我估計他已經知道事情始末了。他擔驚受怕了一個晚上,現在也累了,我也不好讓他走,就讓他留下來吧。”

    裴於掃了一眼裝睡的人,歎氣道:“餘信你要留就留,別太累。你不欠我什麽,相反是我欠你的,我答應你要注意安全,卻還……”

    “ZZZzzz……呼嚕呼嚕……”

    “……裴哥,他貌似睡著了。”

    “餘!信!”裴於咆哮,“把他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