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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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上,各演員相互自我介紹, 餘信才知道原來這部劇有那麽多演員, 除了原著已有的角色外,新增了三個原創角色。

    女主角由一線影後童靈姍擔任, 今天她因為檔期問題沒有到場,根據宋嬌強大的八卦網消息,童靈姍地位高, 人特別傲,公主病嚴重,愛耍大牌, 有後台,餘信一定要小心應付, 千萬別輕易得罪她。

    男主角就是餘信,而汪楊好死不死, 飾演餘信的兄長, 當朝王爺, 難怪汪楊揚言要給餘信好看, 憑他在劇中的身份,確實能給餘信好看,宋嬌不由得擔心起餘信來了。

    餘信倒沒在意,麵對汪楊甩來的得意臉色,餘信理都不理。

    華龍是全劇所有演員中資曆最老、年紀最大的, 他飾演男主角的左護法, 本來原著裏的護法另有其人, 但為了增加搞笑的情節,作了改動,原護法反而成為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了。華龍作為老前輩為年輕人搭戲,他沒有怨言,也沒覺得丟臉,爽朗地請大家指教。

    其它角色都是圈內或大或小的演員,就是有個角色,居然到現在還處於空缺狀態。

    那就是男主的右護法,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夥子,這是為了增加戲劇性而增加的原創角色,按道理配角應該更好找才對,沒想到現在還沒找到人。

    宋嬌偷偷告訴餘信,劇組綜合考慮後,這個角色給了樂否,誰知道樂否得知自己被餘信擠下來,還要做餘信的跟班,憤憤不平,懷疑劇組收了餘信的錢,以檔期有衝突而由,拒絕了這個角色。劇組一時找不到人,隻能暫時空缺,幸好這個角色戲份不多,後期找到合適演員加拍就行。

    樂否為人孤傲,會拒絕是意料之中,但樂否這麽做,可以說是得罪了整個劇組。當初是你腆著臉求劇組收你,現在劇組收你,你就耍性子不來,嗬嗬,當我們求你?以後有事最好都別求我們,我們絕不會甩你。

    餘信默默給樂否點了根蠟,時尚圈的人跨界拍戲,能拿到角色已經不易,居然還這麽挑剔,以後他就別想跨界拍戲了,好好地做一輩子小模特吧。

    這點上汪楊就精了,雖然他的戲份不多,也就出場幾集,但至少露了臉,賺幾集片酬,對漲名氣大有幫助,他還不至於為了麵子跟錢過不去。

    導演說完拍攝注意事項後,各演員前去試妝和服裝。

    這一部劇的化妝師和造型師都是從《妝苑》請來的,素霓作為《妝苑》的常客,當然也被請來了。

    素霓的職業性質比較特殊,她是化妝師兼任造型師,一人做兩份工,效率卻奇高。據她說以前隻擔任化妝師,跟造型師合作,但她要求太高,造型師做的她都不滿意,索性一人做完兩人的了。

    素霓見到餘信,慶賀他獲得男主角後,熟練地為他化妝做造型。

    “你在劇中有三套風格的服裝,妝容都一樣,隻是發型會有點變化,如何在三套服裝中自如變化適應角色需要,就得靠你自己了。”素霓給餘信打氣,“是時候發揮你職業模特的特長了,加油,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謝謝素霓姐。”

    餘信化好妝做好造型,給劇組成員看了一下,根據實際需要,修改了一下妝容和服裝,很快就結束了。

    其他演員也陸續完成了定妝,就是汪楊還在磨嘰。他不滿造型師作出的造型,唧唧歪歪地指手畫腳,本來大家都能盡早結束回去休息,籌備後麵的事宜,就因為汪楊一人被耽擱了。

    華龍唉聲歎氣,餘信裝作什麽都沒看到。

    汪楊試妝也磨嘰,等劇組看完,散場時,都很晚了。

    汪楊卸了妝,邊抱怨化妝師水平低,邊怨氣衝衝地走向廁所:“真是,浪費我一天時間。你去不去,不去幫我拿手機。”

    助理諂媚地陪笑,幫汪楊拿手機,站在外麵等他。

    汪楊走進廁所,突然一隻手從他背後伸來,捂住他的嘴,他驚愕地剛要反抗,一股蠻力猛地把他丟撞到牆上,後背剛吃痛,左眼立時挨了一拳,疼得他悶聲大哼。

    緊接著,拳頭如雨點猛砸下來,專挑鼻梁等要害,汪楊痛得大呼,勉強睜開眼一看,竟然是餘信!

    此刻的餘信雙目齜裂,眼神凶煞,臉色猙獰得有如地獄修羅,汪楊後脊發寒,冷汗刷地流下,他感到了一股要人命的殺氣!

    “媽的餘信,你真他媽當我好欺……”話沒說完,他右眼又受一拳,痛得他大叫一聲,跌跌撞撞倒在牆上。

    他張口想大喊助理的名字,餘信一腳頂上他肚子,他雙瞳一縮,捂著肚子渾身發顫。媽的,這條瘋狗瘋起來,打人竟然這麽疼。

    餘信的一拳砸下來,他一咬牙,握住餘信的拳頭,肌肉緊繃,青筋暴露,用力把餘信的拳頭拗到旁邊。他想,自己練那麽多肌肉,身體那麽壯,餘信細胳膊細腿的,不過是仗著始料不及的優勢才能打自己這幾拳,真認真打起來,餘信絕對完蛋。

    他想得太好了。

    餘信另一手抓住汪楊伸來的手,強行一扭,膝蓋頂上汪楊肚子,一個過肩摔登時把汪楊摔到地上,然後餘信騎到汪楊身上,拳頭不要命地猛砸。

    汪楊被打懵了!雙手雙腳胡亂揮舞反抗,然而他有肌肉怎麽著,那都是花拳繡腿,平時也沒受過傷挨過痛,突然被這麽一頓拳打腳踢,細皮嫩肉的哪裏受得了,堂堂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被按著打,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想喊都喊不出來!

    “媽的餘信,我要弄死……啊!!!”下巴遭到一拳,汪楊痛苦地捂著下巴,忽然身上的重量消失了,他側滾著縮成一團,劇烈咳嗽。

    “這就是你的報應!”餘信聲音冷如置身冰窖,寒氣逼人。

    汪楊打了一個哆嗦,雙眼發黑:“媽的媽的,我要弄死你……嗷!”又是一拳砸到眼睛上。

    汪楊慫了,他特麽就是一個外強中幹的慫包,怕死怕疼得要命,不敢再亂說話,捂著身體傷處痛呼。

    拳頭沒再砸下來,餘信不知何時走了,汪楊疼得麵色發青,也不知過了多久,緩了過來,顫顫巍巍地扶牆站起來,步履蹣跚地走出廁所,嘶啞地大叫助理的名字。

    助理跑過來,看到汪楊的慘狀,嚇得大吃一驚:“汪哥,發生啥事了!”

    “媽的,你特麽守在廁所外沒看到餘信那條瘋狗進來麽!”汪楊氣得砸他一個爆栗。

    助理蒙圈了:“我我我,我真沒見到人進去啊!”

    汪楊更氣,又狠敲他一下:“你幹什麽吃的!眼睛不好使就挖掉,那麽大個人進去都看不到!”

    助理真是冤枉,他是真的沒看到,他捂著腦袋,義憤填膺:“是餘信打的?靠,汪哥,我幫你報仇!”

    有了幫手,汪楊瞬間有了底氣,怒氣衝衝去找餘信,這時候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散得差不多了。

    餘信正站在一旁,跟華龍笑嘻嘻的聊天,一副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模樣。

    “餘信!你他媽敢打我,老子要你狗命!”汪楊看到餘信的臉,火氣騰地爆發,剛才丟臉丟到家了,他哪裏咽得下這口氣,什麽大庭觀眾不要動怒的警告都丟到了一邊去,揮著拳頭衝向餘信。

    餘信受驚地倒退,華龍反而挺身而出,握住汪楊的拳頭,皺著眉頭搖頭道:“年輕人,有什麽事好好說話,犯不著動手動腳。”

    華龍是學過功夫的,汪楊這一拳跟打進牆裏一樣,紋風不動,剛才被打得無還手之力,現又打不了手,氣得火冒三丈:“媽的你算什麽卵東西,給老子滾!”

    導演、監製和製片人聞聲過來,倒抽一口涼氣,還沒開拍就鬧這麽一出,是想幹什麽!

    陳新文冷臉厲聲道:“你們幹什麽!”

    華龍放開汪楊的手,歎氣道:“哎,年輕人不要衝動。”

    “你們到底幹什麽,汪楊,請你解釋一下。”陳新文喝道,居然敢打老前輩,汪楊是不想混了?!

    “陳導,是餘信挑的事,他剛才在廁所打我!你看我這樣子就知道他打得多重,眼睛都腫了!”汪楊怒指餘信。

    餘信一臉茫然:“啊?我沒去過廁所啊。”

    汪楊氣得背過氣去:“還想狡辯,我親眼看見,打我的就是你!”

    餘信皺皺眉頭:“我打你,什麽時候?”

    “剛剛,十分鍾前!”

    華龍看不過眼了:“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年輕人,你被人打,憤怒我很理解,但是請對事不要對人,我說句實話,你這樣衝動是很不妥的,大家都是同個劇組的人,還沒開拍就鬧矛盾,傷和氣。事實上,餘信這十幾分鍾都跟我在這裏聊天,沒離開過。”

    “華哥,”陳新文年紀比華龍小一點,尊稱華龍為“哥”,可見陳新文很尊敬華龍,“餘信一直沒離開過?”

    華龍歎氣:“我沒必要騙個剛認識的年輕人。”

    陳新文點點頭,作為老戲骨,即便沒有什麽成績,他在圈內也算得上是老大哥,話語具有一定的分量,陳新文無條件相信他說的話。

    陳新文冷著臉問:“汪楊,你說餘信打你,請問有什麽證據?”

    “我親眼看到!”怕大家不信,汪楊把助理推了出去,“小葛也看到了。”

    小葛一懵,趕忙做戲:“對對對,我也看到了。”

    陳新文臉色更差,所有人都一副“你拿我們當傻子”的看智障表情。

    “你看到為什麽不阻止?”陳新文問小葛,“你衣服平整,看起來不像勸架過的樣子。打得這麽激烈,你應該也會受點傷。”

    “我,”小葛被問住了,餘光瞥了汪楊一眼,被汪楊恐嚇的神情嚇住,支支吾吾地道,“我看到餘信跟著汪哥進了廁所,然後聽到打鬥聲,趕進去看,餘信撞開我跑了,我擔心汪哥的傷勢就沒攔住餘信。”

    “你受傷不輕,這應該是打了很久吧。”陳新文問汪楊。

    “對,打了起碼幾分鍾!”汪楊感覺陳新文開始信自己的說辭,滿意地給小葛一個眼神。

    “被按著打幾分鍾,難道你沒反抗?”陳新文不信了。

    “我、我當然反抗了!”汪楊麵子作祟,死活都不敢承認自己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被狠狠吊打。

    陳新文跟製片人、監製對視一眼,看了看皺緊眉頭、隱忍怒火悶聲不坑的餘信,按照汪楊的說法,餘信身上肯定有被打得痕跡,然而餘信身上沒有一點傷,衣服平整,長得又不比汪楊壯,加上華龍作證,誰會相信是餘信把汪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小葛和汪楊的說辭又錯漏百出,爭鬥發生時,肯定會有聲音,小葛要真是看到,那麽短時間趕進去,怎麽汪楊還會被打了幾分鍾?

    這根本都說不通,汪楊全是一麵之詞,沒證據,證人說辭明顯是說謊,餘信有證人,衣服又沒被打痕跡,誰的話可信,誰的話不可信,一目了然。

    “這事就算了,都是同個劇組的人,不要傷了和氣。有什麽事都坐下來,好好地談,別鬧得人盡皆知,那麵子就不好看了。”本著給汪楊麵子的初衷,陳新文勸道。

    “我被打成這樣,怎麽可能算了!”汪楊卻不知陳新文要息事寧人、有事自己私下解決我們絕不幹涉的話中之意,辯解道,“餘信,你今天他媽的不給我道歉,還我個公道,我就讓你好看!”

    陳新文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至極,他在圈內也是個有地位的大導,汪楊這麽不給他麵子,是想幹什麽?要是不想拍,就趁早滾蛋,在他麵前鬧事,是不想混了?

    演員之間不合肯定會有,你們作為演員,要做的就是一起好好合作,拍好這部戲,私下裏怎麽鬧是你們的事,劇組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不知道,隻要不影響拍戲,打傷打殘都不要緊。但鬧到人盡皆知,勸架了還緊咬著不放,就太過分了。這裏不止他們一個劇組,還有別的劇組以及狗仔隊,這醜事要是曝光出去,人家怎麽看他們劇組?戲還沒拍演員就不和鬧事,劇組找演員及和稀泥的能力真是嗬嗬了。

    “你總說我打你,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打你啊?”餘信反問汪楊。

    汪楊一口氣噎得上不來。為什麽打,因為他嘴賤罵裴於去死,這理由他當然不能作死說出去,那其它理由呢,找不到。從頭到尾都是他在挑事,餘信反擊而已,理虧的是他,他能說什麽理由?

    看他們露出懷疑的目光,汪楊一急,胡謅了一句:“他對我演他大哥不滿!”

    所有人一副頓時看智障的表情。

    堂堂男主角有必要在大家都在的地方,打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那餘信要麽是不想要男主的資格,要麽就是像汪楊那樣腦子有病了。

    無論哪種可能都不切實際好麽?

    汪楊說完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這麽拙劣的理由也找得出來,他真是腦子進水了。

    “餘、餘信打我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汪楊心虛地錯開大家的視線。

    “那個啊,凡事都要講個證據,”餘信生氣地皺眉,“你這樣無憑無據把罪名蓋在我頭上,就算我好脾氣我也會生氣的。”

    哪有什麽證據,餘信打人技術很高明,身上連個腳印都沒有,他也慫包,沒在餘信身上留個傷,唯一可以當他人證的小葛又沒親眼看到餘信進去,滿口謊言,說多錯得更多,也不敢讓小葛多說。真是有理都說不清。

    汪楊漲紅了臉,死不服氣:“我親眼看見你打我,還有假?冤枉你我有什麽好處!”

    “那我打你又有什麽好處啊?”

    “夠了!”監製魏及是圈內出了名的暴脾氣,最不喜歡劇組的演員鬧事,板著臉喊:“有什麽問題你們私下解決,要是因此影響到電視劇的拍攝,你們都給我卷鋪蓋滾蛋!”

    全場驟然安靜,魏及吼聲很大,別劇組的聽到動靜望了過來。

    陳新文不想事情鬧大,勸道:“行了,這事到此為止,別讓別的劇組看笑話,你們私下有什麽矛盾我們不管,既然進了這個劇組就要遵守劇組的規矩,別給其他人添亂,好好合作拍戲,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錯失來之不易的機會。”

    “我被打成這樣還是小事?!”汪楊死倔強一點也不會看人臉色行事,非要討個說法不放,“導演、監製,難道你們就相信餘信的謊話?”

    陳新文和魏及的臉都綠了,這句話什麽意思,是說他們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們蠢,隨便相信別人的謊話嗎?

    “好了好了,汪哥你不要計較了,如果真是我打了你,我給你賠禮道個歉,對不起了,”餘信態度很好地彎腰鞠躬,“這件事我們都算了好不好,別讓大家難做,以後還要一起工作的呢。”

    餘信這段話一出,大家心裏都舒服很多,看到沒有,人家都不計較你冤枉人家,你還斤斤計較幹什麽,真以為自己是大牌,值得各個人都幫你麽?麻煩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小透明就該像餘信那樣該低頭就低頭,該服軟就服軟,在圈裏混就要懂得丟開麵子。

    汪楊得了好處,更得寸進尺:“什麽叫如果你打,就是你打的!你不賠我醫藥費,讓我打回你,這事我們就沒完!”

    “汪楊,你他媽又在幹什麽!”一道聲音插入他們之間,汪楊汗毛一豎,居然是王傳到場了。

    巧,王傳就在附近拍電影,聽到自己的人說汪楊在鬧事,趕忙過來。王傳在圈內混那麽多年,眼色還是有的,汪楊這會兒已經點燃了眾人怒火,就算有理也變沒理了。

    陳新文的地位高於王傳,王傳不得不按住汪楊的頭,逼他低頭給陳新文等人道歉:“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汪楊更火大,明明被打得是他,眼下一個兩個不幫他,反而要他道歉,這什麽道理。他一掌拍開王傳的手,厲聲道:“我為什麽要道歉,現在受害者是我好麽!”

    完了,汪楊這會真是得罪所有人了。王傳臉都裂了,一巴掌拍到汪楊臉上,暴喝一聲:“閉嘴!”

    汪楊捂著臉,張張嘴想說話,卻被王傳瞪回去了。

    “王老弟,不是我們不幫你侄子,所謂凡事都要占個理字,要是沒理,還這麽撒潑大喊的,跟瘋子有什麽區別,你說對吧?”陳新文皮笑肉不笑。這擺明兒就是賣汪楊瘋子了。

    王傳尷尬地笑笑,當眾拍了汪楊腦袋一巴掌,大聲教訓汪楊幾句,然後堆起笑臉跟陳新文說:“陳老哥你別為這臭小子置氣,我們到一邊好好說。”

    陳新文跟王傳就沒什麽好說,王傳倒是露出了小人嘴臉,說餘信怎麽得罪汪楊,怎麽陰險,陳新文完全左耳進右耳出,別以為他不知道王傳封殺餘信的事情起因結果,歸根究底就是汪楊作,然後王傳包庇。陳新文是個不以自己感情用事和喜好挑選演員的人,向來一貫主張隻要演技好、演得出色,就算是仇人,他一樣邀請來拍戲。

    他明知汪楊這人有問題,還邀請汪楊進組,也是看上汪楊的能力。可如果汪楊屢教不改,頻頻不給他臉色看,那真不好意思,請滾出去。

    王傳知道陳新文惜才,趁熱打鐵說汪楊怎麽怎麽努力,知錯就改,下次不會再犯,請看在他麵子上給汪楊一次機會,好說歹說,才把陳新文說服了。

    陳新文同意汪楊留下,但要求汪楊不準在劇組裏惹事,有什麽事私下解決。王傳滿口答應,之後把陳新文的意思傳達給汪楊,這事就這麽了了。

    汪楊被餘信打,還被王傳打,滿肚子怨氣,卻礙於情勢無可奈何,氣得簡直要瘋掉。餘信呢,給大家道了個歉,說因為自己與汪楊的個人矛盾,讓大家不愉快,很抱歉。大家都說不關他的事,可見沒人相信餘信真的打了汪楊。汪楊氣得差點七竅流血,暈死過去。

    打汪楊的真的是餘信嗎?當然,汪楊那一襲話徹底惹怒了餘信,餘信沒打碎他的牙已經算開恩了。

    也怪汪楊自己作,磨蹭到人都走光,給了餘信機會。那麽小葛為什麽沒看到餘信進廁所呢?因為他被妹撩走了啊。

    餘信準備進去的時候,宋嬌故意去問小葛洗手間在哪,轉移小葛的注意力。宋嬌的長相在圈內可說是魅力不凡,她柔聲細語地一問,登時把小葛勾去了三魂七魄,哪還看得到餘信進去。等餘信打完了,宋嬌又從洗手間出來,給小葛拋個媚眼,說聲“謝謝”,小葛魂又飛了。

    小葛回過頭一想,就知道自己沒看到餘信進出的原因了。但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都不敢說啊,不然他非被汪楊打死不可。死咬著說自己沒注意,還情有可原,可要是因為被敵方的妹撩走,嗬嗬,[蠟燭][蠟燭][蠟燭]。

    餘信打完泄氣後,就打算一走了之,華龍卻突然叫住他,跟他閑聊,他不得不留下。後來華龍幫他說話,他也始料不及,於是便配合華龍演了那一出。

    華龍多年沒有成績,心態早已放開,如今就是憑著演技好、人緣好、有實力的傲氣支撐自己在圈內奮鬥,汪楊嘴賤,把華龍形容成走後門、沒實力的小演員,侮.辱華龍引以為傲的優點,好了吧,得罪華龍了,華龍分分鍾轉入餘信陣營,為餘信的英勇作為高聲鼓掌。

    經過這事後,餘信和華龍的感情更上一台階,餘信禮貌地邀請華龍一起共進午餐,華龍也不客氣,答應了餘信邀約,兩人就近選了一家網友評論不錯的宜居餐廳。

    這時已過飯點,按理說客人理應減少,沒想到竟然還絡繹不絕,熱鬧非凡。餐廳偏西式格調,環境優雅,放著淡淡的純音樂,除了進餐的刀具發出淡淡的撞擊聲外,沒有其它吵鬧的聲音,客人都自覺地壓低聲音說話。

    兩人點了菜後,一邊吃一邊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默契地對打人之事隻字不提。在戶外人多嘴雜的地方,能不說話就要保持沉默。

    這時,附近有桌客人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發出驚喜的歡呼,在這安靜的環境裏特別突兀,餘信兩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過去,原來是一位服務員在給客人演戲,說是演戲,不如說是根據顧客要求,滑稽地作出一些動作。

    餘信招來服務員問這是怎麽回事。服務員笑答:“您好,這是本餐廳提供的收費表演項目,這位服務員可根據顧客們的要求,表演一些有趣的動作或者段子,讓顧客你們保持更愉悅的心情用餐。”

    “哎可憐,”服務員走後,華龍悲哀地一歎,“看他年紀不大,應該也是為了討生計,但是這種服務,跟動物園裏被人觀賞的動物表演有什麽區別。為了那一丁點錢,這麽賤賣自己,何苦。”

    “華叔,”跟華龍關係好後,餘信便尊稱華龍為“華叔”了,餘信望著服務員的方向,目光縹緲,不知在想什麽,“你覺得他演技怎麽樣啊?”

    這個服務員長相隻能說是中上,但是笑容特別有魅力,好像沐浴在他的笑容裏,抑鬱的心情都煙消雲散。

    華龍粗略掃了一眼,經驗十足的火眼金睛便看出了個大概,臉上洋溢著欣喜又惋惜的神情:“不錯!表情豐富,滑稽風趣,要是入圈絕對能當個好演員,可惜可惜了,要是我有這能力,把他引薦入圈,說不定就能挖掘出一個人才了。”

    “這樣啊,我是覺得他好眼熟啊,好像在哪見過。”餘信摸摸下巴,雙目噌地一亮,招手讓剛表演結束的服務員過來,驚喜地道,“咦,秦錚,是你嗎?”

    秦錚一愣,疑惑地盯著餘信看,眼裏綻放光芒:“你是……”

    “我是餘信啊,”餘信指著自己鼻頭,“你的高中同學,不記得啦?”

    “對對對,餘信!”秦錚一拍掌,“我差點想不起來你的名字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沒事啊,”餘信無所謂地笑,“你在這裏工作啊,好巧哦。”

    “可不是,這麽巧,能在這裏遇到高中同學,怎麽樣,叫我過來是不是想看我露一手絕活?”秦錚笑道,“不是我吹,我的表演可是不錯的。”

    “不是啊,就是跟你打招呼而已,”餘信暖心地道,“我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同學為我服務呢?”

    “這有什麽,你現在可是我的顧客,為你服務是我榮幸。”

    餘信搖搖頭:“我不需要啊,這樣做你也不會開心,你是自尊心很強的人,如果還為高中同學服務你會很難過的。”

    秦錚的笑容一瞬間僵硬了,他怔了很久沒說出一句話,然後他聽到了顧客的叫聲,他不好意思地跟餘信打聲招呼便過去忙了。

    餘信回頭看到他為了討好顧客而嬉皮笑臉地做戲,心裏特不是滋味。

    “他在我們班裏是最特殊的一位學生,父母都是農村人,靠種菜為生,那時候農村還沒發展起來,非常窮苦,父母為了供他上學花了不少積蓄,然而父親有一年車禍,被截肢,無法下田,負擔全部壓在了母親身上,父親受不了刺激,脾氣變得古怪,經常喝酒、家暴,母親忍受不了,帶著他離開進城了。他上了高中,學習很刻苦,在班上名列前茅,老師很喜歡他,在城市裏他看上了電視,特別喜歡跟著電視裏的演員演戲,當時他說一直夢想能當個演員呢,高考那年,他考了一本,跟我們說他到帝都去上影視大學,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來是因為什麽原因沒讀成大學。”

    華龍深深地望著秦錚的表演,不知聽進去沒有。

    後來秦錚沒再有空來服務,他忙於穿梭各顧客之間,將笑聲帶給每一個人。

    餘信低頭摸著茶杯:“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曾經有人嘲笑他是窮孩子,他氣得要跟人家打架呢,他說他人窮誌不窮,總有一天要賺大錢,贍養母親,讓他們瞧得起他。他把歡樂帶給了他人,卻沒帶給自己啊。”

    自尊心那麽強的人,卻選擇做了一個需要丟掉所有麵子、低聲下氣討好顧客的職業,這是悲哀還是無奈?秦錚那張笑臉下,是讓人心酸的哭臉啊。

    “快點快點,我要看齊天大聖!”鄰桌一個大概也就九歲大的小男孩拍手哇哇大叫。

    餘信和華龍看過去。

    秦錚笑著答應:“沒問題,嘿,”他頓時手勢一變,搔頭撓耳,眼神傳神極了,像極了猴子的古靈精怪和靈活,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轉,表情豐富,看到小男孩手裏的筷子,詫異地湊過去,驚奇地睜大眼,“哦?你這可是玉皇大帝的教鞭,要教訓老孫來了?”服務員突然神情一變,用拇指指著自己鼻頭,揚起頭高傲地道,“嘿這玉皇大帝,俺老孫還不放在眼裏!”

    小男孩咯咯咯地捧腹大笑,拍桌命令:“那我要做富家公子。”

    秦錚笑容一僵,還是保持微笑,假裝自己穿著寬袖大衣,兩手一抖袖,半屈膝低頭:“喳,奴才給小主請安了。”

    “放肆,你這奴才什麽態度,”小男孩眉頭一豎,怒目瞪著秦錚,“給本公子跪下!”

    秦錚瞳孔一縮,雖說演戲討顧客歡心在服務範圍內,可要是跪下,他的尊嚴置於何地!他握了握拳頭,心裏抗拒地掙紮,他抬頭看向小男孩的父母,父母竟然冷眼旁觀,也不阻止,一副“你收了我們的錢,討我兒子開心就是天經地義,我們兒子讓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的無恥模樣。

    尊嚴與工作,天秤的兩端擺在眼前,如果惹顧客不開心,可能會被投訴,進而影響到績效,要是鬧大了還可能會被辭退,在檔案上留下一筆黑,如果堅持自己的原則,保下的隻是不能養家糊口的麵子而已。秦錚閉了閉眼,卻慢慢地直起彎曲的膝蓋,站直了。

    他選擇捍衛最後一絲尊嚴,哪怕它不值錢。

    “你怎麽還不跪,快點跪下!”小男孩,哦不,這種應該叫熊孩子了,他見到秦錚不討好自己,惱火了,一腳踹向秦錚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