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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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說過宋奶奶本是大家出生的小姐,聽從父母之命嫁給門當戶對的未婚夫,為他贍養老人主持家務生育子女,可最後卻因為對方追求真愛而被拋棄。那時候被離婚的女人境遇是極其艱難地,即便宋奶奶的娘家哥哥願意接收她,嫂嫂也不能讓她回來壞了女兒的名聲。
而宋奶奶的夫家,為了兒子的名聲竟然汙蔑她偷人,連著親孫子都不要了。將孤兒寡母兩人拋棄地幹幹淨淨,那是若非候保山拉了母子兩人一把,恐怕這世上也沒有宋家這幾口人了。
後來戰爭來了,所有人都卷進了這場曆史的絞肉機裏,誰也不能幸免。宋奶奶的娘家因得罪權貴一夕之間人全沒了,反倒是她這個被拋棄地活了下來。無論如何,這是養育她十多年的家,宋奶奶便將孩子改了姓,隨了自己,也算是給宋家留下了血脈。
而那前夫家,似是得了什麽消息,幾個老爺太太全都提前出國了。也就此失去了聯絡,自此兩不相幹。
等得新中國成立,宋奶奶靠著一手刺繡的功夫倒也還能糊口,隻是因為性子弱又內向,每每被人欺負。然而這個舊時代被教育地柔弱恭順的女人,到底是撐著一口氣把日子過下來了。
最幸運的便是與候保山這個世交大哥的重逢。
兩家本有通家之好,祖上更是多有聯姻血脈相通,宋奶奶自小與候保山親如兄妹。恰逢此時,兩人皆是親人全無,彼此變成了這世上除了老婆孩子唯一的親人,感情比之過去更加彌深。
候保山原配早逝,留下一兒一女在美國,長久不能見麵,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後就更疏遠了。後娶的妻子是他原本的妾室,給他生了三個兒子。自扶正後就徹底沒了以前的溫恭,仗著幾個兒子飛揚跋扈,整日裏就怕宋家的分走了他的財產,如今兩人是見麵就吵。
候保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對於孩子的教育他向來都是老古板。覺得該是女人的事情,也就導致了幾個孩子跟他都不親。反倒是宋祁國跟他還親近一些,這樣的情況反過來又加重了他們親父子之間的矛盾。
所以候保山心裏頭最親近,還是宋奶奶這個妹子,他是真心將她當親妹子。兩人共同風雨了一輩子,早就是最親的家人了,且這樣的親近是不帶有任何利益關係的。
宋璞自有記憶以來就沒見過兩人吵架,還是像這次一樣吵得這麽厲害。不過誰都有不可觸碰的傷口,柔軟如同宋奶奶也是如此。
倒是沒想到那家人家竟然是來找過他們的,聽幹爺爺的意思,人家還很有權勢。隻是想到上輩子自家落得那樣淒慘的境地,也不見這家人出現,宋璞心裏便很是膩歪。何況當初既然拋棄,如今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又何必裝模作樣來找人呢。
難道這樣就能抹去奶奶曾經受過的苦嗎?
若是兩家相認,他們這些小輩或可靠上人家的資源,得到好處。但奶奶呢,她為此痛苦了一輩子,臨到頭難道還要看到自己的孩子認回親爹原諒他們嗎,那她過去吃得苦又算什麽!
宋璞可以理解幹爺爺想要為他們找一條後路的想法,但不能同意。
奶奶委屈了大半生,他們做後輩的絕不能讓她在剩下的日子裏還要委屈。到時候和對方那真愛相見,要奶奶如何自處,特別是如今宋家勢弱,難道還要去承他們的恩惠嗎。
既然不稀罕這些恩惠,那又何必相認。
向來對方的真愛也是不想看到她們這家子人的。
隻是這件事宋璞不能名正言順地參與,畢竟她不過是一個10歲的孩子,人小言輕。
“玉玉,你知不知道,高年級那個宋歌要出國留學了,好羨慕啊……”同桌艾美羨慕地擺出花苞臉,外國的月亮特別圓,這時候能夠出國那是很了不起的。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國外那就是先進優越的代表。
聽到這個消息宋璞手頓了一下:“你哪裏聽來的?”
“我媽說的,她不是現在管學籍嗎,前天宋歌的家長來把學籍拿走了。說是要出國留學,聽說還是去法國,好爛漫啊……”艾美再次嫌棄了一下自己的黑皮膚,想到宋歌學姐白的發光的樣子,心裏更加羨慕。一個纖細雪白的美少女拉著拉杆箱走在法國的街頭,有楓葉在腳邊被風吹動,迎麵走來……兩人久久對視……啊呀,好害羞……
宋璞看她自我陶醉的樣子笑了笑,心裏想到,宋歌可沒有你想的那麽高興。這幾天忙著想家裏的事情還真差點把她忘記了,順著傀儡蠱她就感覺到了來自那一頭煩躁恐懼怨恨的情緒。如果真的是出國留學這麽簡單,宋歌的內心又怎麽會沒有一點正麵情緒呢。
惦記了一下宋歌,宋璞順便觀察了一下其他幾個被她下蠱的。那兩個小混混是痛苦懊悔,因為出賣幫派的事情,兩人被上頭教訓判了重刑,在勞改所裏處處受人欺壓,過得生不如死。
至於阿冷,因為不能傷害到別人,他不得不先放棄了殺手頭頭的身份,這樣一來就失去了最大的底牌。而後是幫派敵對勢力的懷疑,讓他疲於應付,原本就沒什麽父子情的黑幫老大突然找到了情人給他生的私生子,就連唯一子嗣的身份都沒有了。
如今的阿冷真是四麵楚歌,隻要他的事情一暴露,那就徹底沒有活路了。
看到他們過得不好,宋璞就開心了。
同時將那兩夥黑幫記了一筆,不論是小混混販賣毒品的上頭還是阿冷所在的青幫,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被他們所害。得好好像個法子解決掉他們,總不能千日防賊吧,這群人在s市一天她就不能放心。
再想到那目的不明的所謂親爺爺,宋璞心中默默串聯出了一個大概的計劃。
與其被動地等待反擊,不如先握有別人不敢侵犯的力量。蠱術雖然強大,但卻有它的局限性,一旦暴露必受覬覦。
到時候隻她一人,再是強大也怕蟻多要死象。
一定要給自己加上一層掩護,也好方便她日後拿出某些東西。
上輩子的坎坷造就了宋璞的居安思危,不要被眼前的安定迷惑,說不定就會有意外從天而降,若是沒有準備就隻能輸得分文皆無。
因為宋歌出國,宋璞轉校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候保山去查了秦家,不過沒查出什麽問題,倒是查到宋歌的所作所為讓他心寒。比起王宛夫妻對於孩子的優柔寡斷,曾經經曆過更多殘酷的候保山要決斷得多,或者說冷酷地多。
孩子自己都已經決定跟他們斷絕關係,那他們就當是沒有這個人。他埋怨宋奶奶的,不過是她不該瞞著自己,若是自己知道這件事情就絕不是這樣處理的。
但事已成定局,就無需再追究了。
“侯言?”不過是眼角一晃,但宋璞絕對沒有看錯,剛剛拿眼睛瞪她的就是侯言。
她剛轉身,對方就躲進了條荒廢的死胡同,邊上還跟著幾個非主流的社會人員,看著就不是什麽好人。
“我剛剛看到了我表哥,我過去找他,你們先回去吧。”宋璞對著幾個同樣穿著跆拳道服的小孩子說了一聲就獨自走開了。
幾人正討論這要去附近的奶茶店喝奶茶起勁,也不少她一個人,就都沒怎麽在意。
宋璞假裝轉悠了一下,然後往偏僻的地方走,果然侯言幾人跟了上來。
侯言啐了一口痰,一副地痞流氓的樣子,說他是教育局局長家的公子都沒人相信。就是對他寵溺至極的侯大太太恐怕也想不到兒子有這樣一麵。
“我說猴哥,這怎麽說也是你家幹親,你真要動手啊?”有人調笑了一句。
“幹個屁親,看老子不幹死她還差不多!”侯言說起宋璞就恨地牙癢癢,這賤*人竟然敢打他,不教訓教訓她他就不叫侯言。
眾人聽到他的渾話都跟著哈哈大笑。
“這麽嫩的b,我長這麽大都沒幹過,聽說還是個好學生。”
“別說,我最喜歡好學生,嘿嘿……”
汙言穢語隨著路越來越偏僻也越來越放肆,就像逗老鼠的貓一樣,並不急著捕殺獵物。倒是有人覺得奇怪,怎麽宋璞專門往偏僻的地方走,不會是等著他們吧。
“就一個普通的學生,能有什麽!”其他人很是不屑。
“前幾天那個校花還不是什麽事兒都沒有,咱不是有猴哥嗎?你們不知道猴哥家裏是幹什麽的,這s市還有人能拿猴哥怎麽樣!”
大家便開始左一句右一句地捧起侯言的臭腳,侯言聽了果然得意非常膨脹起來,隻覺得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那些起哄的暗地裏眼神交接,都是把他當猴耍,叫他一聲猴哥還真應。
“宋璞。”侯言被吹得迫不及待起來,帶著人攔住宋璞,一副邪魅狂狷的樣子,隻拿鼻孔看人。
“1、2、3……、6個‘人’。”宋璞覺得真是來得好,她可還記著當日侯言說的話,“我記得你今年剛好滿16周歲吧。”
侯家人都結婚早,連著最小的孫輩侯言都已經快成年了,他那幾個哥哥除了一個還在讀大學,其他都成家了。因為是幺子,所以侯大太太特別寵吧。幹爺爺別的都好,就是不會沒有養孩子,三個兒子加上兒子生的孫子女全讓姨太太給毀了。
她可是見過幹爺爺的繼妻,那位姨太太尖酸刻薄又眼界狹窄,每次遇到都是一副護食的樣子。就連這喝杯水,她都能一臉你占她便宜的樣子。也是因為有這人的存在,宋家人沒事不去侯家討嫌。
更別說那些刻薄的話,當著幹爺爺的麵她都是肆無忌憚,每次都能把老爺子記得血壓升高。
就這樣,幹爺爺還把孩子放她手裏,也不知道這侯家後輩的德行算不算是他老人家自己作出來的。
但是聽侯言幾人的話,他竟然混到了這地步,宋璞也是沒有想到。
“來來來,我這幹妹妹別看這麽正經,可是有個做人情婦的奶奶,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小年紀就挺會勾引人的……”侯言將人團團圍住,滿嘴噴糞不止。
宋璞聽他辱及長輩,瞬間臉就沉下來了。奶奶和幹爺爺之間清清白白,要是想要有什麽哪裏還輪的到姨太太上位。這點難道姨太太心裏不明白?無非是欺人太甚罷了。
也不知道幹爺爺為何如此縱容她,若隻是因為對方生了三個兒,那遠在美國的一兒一女也不見他如此顧忌。要說不維護奶奶,但她看得出來侯爺爺對奶奶是真拿她當親妹子,除了在這件事上有些不作為,其他地方就是宋祁國這個親兒子都沒有他做得好。
宋璞不想聽他廢話,直接一拳頭揍上去,侯言就直接被砸在路邊的牆麵上,那危牆狠狠震了下。
“猴哥!”
“猴哥!”
被打暈乎的侯言,晃蕩地站起來,呸出一口血沫子,裏麵還夾雜著兩個牙齒。看到地上的牙,當場尖叫起來:“我的牙,我的臉!”
說話牽引著被打腫發紫的臉頰,又痛呼起來。
那副滑稽的樣子當即惹得大家偷笑。
“哈哈哈哈……”宋璞則是直接笑了。
“你找死!”侯言恨得雙目赤紅,失去理智一般撲了上來,再一次被宋璞打腫了另一半的臉。
看到這麽強悍的武力值,其他人不由自主地退開一步,將侯言留在原地。
“mb,我要你*&%……”侯言嘴裏剛要不幹不淨就又被當麵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一屁股直直地坐在地上,尾椎骨痛得直衝腦門。
簡直是單方麵的碾壓,宋璞那天沒打的全給打了一遍,直把侯言打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饒。其他但凡想要上前幫忙,全都成了“屍體”堆在一邊,至於想逃的,也一樣。
等宋璞罷手,侯言已經他媽都認不出來了,整一個跟豬頭一樣。
不過她下手很有分寸,隻是打得痛,卻沒有傷到骨骼內髒,去鑒定一下都隻能算是組織挫傷,輕傷。養養就好,醫院都不用去。
宋璞挑了那個說到什麽校花的混混,將他從一堆人裏提出來,就聞到一股子尿騷味,忙嫌棄地扔掉。
那人以為宋璞要打他了,看到前麵侯言的慘樣,嚇得渾身發抖失禁。
“是侯言說要教訓教訓的,還說要拍下來,把你變成禁臠,然後放到網上,讓你家永遠抬不起頭來……”沒等宋璞逼問,就一股腦兒地什麽都招了,恨不得把侯言穿什麽顏色的內褲都說出來。
“那個校花是怎麽回事?”
“那是猴哥和東哥幹的,我也不知道啊,我沒有參與,真的,我真的沒參與……”那人麵露驚恐不願意說出,最初的抗拒之後臉上變得木然,然後將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東哥是專門買賣女人的拐子,聽說後台很大……柳依然拒絕了猴哥,還罵他是社會敗類。猴哥惱了,就抓了她妹妹把她騙到紅色酒吧給賣了。紅色是東哥的地盤,s市買賣婦女的都在那裏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