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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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宋璞以為覺海寺的兩位大師會用高人氣質征服文叔的時候, 對方先拿出了自己的佛籍證明。讓她暗自吐槽自己不靠譜, 佛門對於僧人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

    沒想到小姑娘遇到的竟然真的是覺海寺的大師,以文叔的出身在看到兩人時都有些激動地微微發抖。

    在聽到大師說孩子魂魄不穩的時候,文叔對宋璞更加感激了。私底下鄭重道日後就是親戚,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可有孩子的生辰八字?”金光已經從宋璞那裏知道了孩子的身世才有這一問。

    誰知文叔忙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黃紙,上麵正是文萱的八字。既然要認孩子,他又怎麽可能讓她受委屈,早在y市的時候就調查地一清二楚。

    “隻是這生辰八字來的困難,恐怕有些不準確。”文叔麵露擔憂。

    生文萱的人家根本沒把這個女兒當回事, 又怎麽會特意記下孩子的生辰。還幸虧孩子母親不算沒有人性, 雖然保不住女兒,但對孩子的出生記憶深刻。

    文叔正是通過她的描述,大致推算出來的。

    “無妨,無妨。”金光一看那八字掐指一算就知道是對的。

    隻是這時辰, 還真是招鬼。

    金光大師雙眼如炬,手中禪杖一晃, 一絲肉眼不可見的黑氣夾雜著嬰兒哭聲被收入其中。

    “阿彌陀佛。”

    那原本睡得安詳的文萱似有所感般大哭起來。

    “生死有別,陰陽兩隔, 各自安好。”金光大師大掌放在孩子額前, 孩子便慢慢止住了哭聲。

    做完這些又保證道:“小施主放心, 貧僧一定會為嬰靈超度的。”

    禪杖中不記數量的嬰靈慌亂四竄,原本出生就被拋棄的孩子無甚智力,隻知道害怕和哭喊。

    金光轉了轉禪杖,上頭的紅纓鈴鐺發出悅耳的聲音, 嬰靈們似被催眠一般一個個陷入沉睡。

    宋璞不通佛法,但她能夠感知力量,剛剛發生的一切多少能看出些奧妙。合十雙手,跟著念了聲阿彌陀佛。

    文叔外行看的是熱鬧,但依舊全神緊繃地關注,對覺海寺大師很是信任。

    “這護身符和佛珠放在一起,讓小施主隨身攜帶,能夠保她百邪不侵。”金光大師有些眼饞地看了看那隱含佛光的珠子,心裏念了聲阿彌陀佛。

    將藥液的效果誤以為是佛光的大師,聽到這東西乃是永安大師的東西,瞬間恭敬萬分。

    外人看來,頂多就是傾慕大師留下的種種傳說,貪圖他的保佑。但對於佛門中人,永安就是他們心中的佛,具有無比崇高的地位。

    宋璞能夠直觀地感覺到金光大師在聽聞永安大師後的轉變,對眾人的態度又鄭重了幾分,佛門也是講究緣分的。

    這位文萱小施主,與佛家有緣。

    這孩子出生便經曆生死,陽魂受損,最好的辦法還真是待在佛門修行。再看捏了捏根骨,金光更是眼睛一亮,心中暗念不錯不錯。

    若這孩子還是個孤兒,金光當即就要渡她出家了,離塵世之苦楚,求我佛之自在。

    可惜了……金光看文叔滿臉慈愛的臉,沒有說出這番話,反而安慰了幾句。

    “隻是這黃紙護身符是暫時的,最好還是在2歲前來覺海寺換成玉質護符。”金光大師又說了讓孩子年歲每逢5便來寺中居住一段時間,修身養性聆聽佛語,能夠更好地安定神魂。

    大師這樣發話,好心讓孩子有機緣去覺海寺參禪,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文叔哪有不知好歹拒之門外,當即千恩萬謝。

    金光臉上和煦如初,一臉彌勒我佛的樣子。

    一半是為了孩子好,一半是看重孩子的根骨和佛緣。隻是這樣的打算要讓人家家長知道了,別管是哪裏來的大師,都要被打出去的。

    要渡我家孩子出家?來人啊,照著臉打!

    原本因為孩子還小,文叔隻是意思地將佛珠放在枕邊。如今聽了大師的話,當即將串著護身符的佛珠給文萱貼身纏著,幸好這些木頭珠子很輕,對孩子沒有什麽影響。

    倒是醫生提醒了幾句,不要讓珠串纏得太緊,勒壞了孩子。

    宋奶奶和文叔要繼續照顧孩子,宋璞送兩位大師離開。她看了眼安靜跟在金光後麵的金蟬,文叔和宋奶奶都是心細如發的人,卻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

    “今天多謝兩位大師。”宋璞這麽說著,目光看向黑了一角的禪杖。

    “出家人慈悲為懷,今日隻要遇到,貧僧也不能不管。何況還要多謝小友的建議,幫我們解決了這麽大的問題。”金光當然肉疼啊,但也僅此而已。

    宋璞知道他所說的事情,笑著恭喜兩位。

    不過報酬金光倒是沒手軟,看他那副貪財的樣子倒少了幾分高人的氣息。

    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後麵就是文家和金光的事情了,宋璞不再參與。

    趙蘭的婚禮恰好在開學前舉行,這天春返冬下了一場小雪,薄薄覆蓋在翠綠的樹葉上,美得晶瑩剔透。

    讓人感慨真是上天賜下的一份禮物。

    這樣的氣候並不常有,既美又不冷,讓原本就心情明媚的趙蘭更加動人開懷。

    她四季裏最愛的就是冬雪。

    宋璞送了盆有一人高臘梅盆栽,假山古樹,鮮花綻放,不說意境,光流動全場的暗香就讓人驚豔不已。

    雖然不方便以蟲人的身份出現,但宋璞還是悄悄露了麵,親自送上禮物。

    “這真是……太美了……”看到禮物的趙蘭驚豔地說不出話來,眼眶微紅。

    一時覺得這場白雪是不是也是大人特意製造出來的,越想越是那麽回事,真是感動地不行。

    隨後就叫人把花搬到場地上,因為是室外婚禮,白雪臘梅一時之間交相輝映。

    趙萍萍看到那盆花的時候也被驚豔到了,還以為是繼父的心思,再酸都忍不住誇了句:“是媽媽最喜歡的臘梅,算是有心了。”

    看這花開得這麽爛漫,恐怕不是好找的。

    趙萍萍雖然是趙蘭的獨女,但她並沒有打算讓她繼承自己的婦女事業,所以有些秘密並不清楚。

    反倒是作為賓客的孫慧,看到那花的時候會心一笑,除了大人誰能拿出這麽稀奇的東西。

    跟趙蘭一樣,她也以為這場小雪是宋璞的傑作。

    孫氏航運在那場風波中雖然有損失,但同時也借此切除了公司內的毒瘤,還將孫太太和鄔家這個不□□給送了進去。

    獨掌大權後再沒人能幹涉孫慧的決定,如今孫氏航運已經開始啟動建立華國第一物流的計劃。短短時間內,成效斐然。

    可不是意氣風發嗎。

    好幾個太太都在議論這位s市的上流名媛,也不知道自家有沒有這個榮幸聯姻。那可是整個孫氏啊,到時候就是自家的了。

    孫慧不時地就會遇到帶著自家兒子過來打招呼的太太們。

    至於那些同在生意場上拚搏翻騰的老板們,則暗暗觀察著這位風頭正勁的孫家新任掌門人。麵上都是一副和氣生財,不說巴結,但也很給孫慧麵子。

    而被提為孫氏副總的趙欣同樣是眾人關注的重點,不時有單身男性上前試探搭訕,這個時候誰還記得她不堪的過去和那個還在蹲大牢的弟弟。

    特別是那些暴發戶們,顯然趙欣這樣有權有顏的美人可比那些小三小四吸引人地多。連著小三都能踹掉他們的糟糠上位,何況是一個這樣的實力美人。

    趙欣風度翩翩地遊走全場,委婉地拒絕又不得罪人,不能發展男女關係,自然也有許多人願意跟她發展朋友關係。

    藍明月有幸受邀,此刻正積極和s市的名媛貴婦們打好交道,而她身上那件禮服和自身就是最好的廣告。這些女人是她重要的客戶和宣傳,隻要打通了這個關節,s市的高檔服裝就有她一席之地。

    然而有這種想法的可不隻是藍明月,她一眼就看到那個最近剛剛冒出來的蘇珊,還是留美回來的,正奉承著一個穿戴華麗的少婦。這個女人,一來就搶走了她不少生意,可惡……

    樓上眺望下來的宋璞看到這些s市的上流中不再是單一的男主外女主內,不少女性當權者同樣活躍於交際圈。這樣的場麵讓她露出一絲笑意,誰說女子不如男,女人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爸爸……”看著眼前發福禿頂的男人,趙萍萍有些艱難地叫出這個稱呼。她對麵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沒有多少感情,但就像她母親教育她的,無論如何都是她的親生父親。

    該做的還是要做的,當然不該給的也無需理會。想到這個關節趙萍萍眼角劃過某個女人眼裏的貪婪和嫉妒,輕笑著舉了舉酒杯,掩飾自己的嘲笑之意。

    劉建平看著這個多年不見的女兒手腳都不知道怎麽安放,都已經長這麽大這麽優秀了,跟她媽媽真像。自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一時有些羞愧地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年紀大就戀舊,劉建平原本是不打算來參加前妻的婚禮的,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但他想念這個孩子,所以借這個機會過來看看。以兩人的關係,恐怕日後也沒有什麽機會見麵了。

    “老公,這就是萍萍吧?”比男人年輕許多的方雪怡保養得宜,但這是相對普通人的。跟場上那些富貴鄉裏養出來的男女比起來,無論是底子還是臉上的妝容都顯得廉價而過時。

    趙萍萍一眼就看出對方身上穿戴的不過是高仿,但良好的家教讓她不會對人指手畫腳,同樣笑著打了招呼。任誰都挑不出她的錯來,隻覺得不愧是趙家的家教。

    方雪怡用一種極其挑剔眼光評估著趙萍萍,這個她上半生的手下敗將所生的孩子。

    然而任她睜得眼角抽搐也看不出趙萍萍哪裏不好來,氣質容貌統統都淩駕在同齡人之上。

    她甚至慶幸女兒死活不肯來參加婚禮,否則不是要把她家小媚襯成鄉下丫頭。

    想年輕的時候她是如何的豔壓趙蘭,生生搶走了她的老公。如今又怎麽能麵對雙方猶如天塹的差距。

    趙萍萍好修養地跟他們寒暄了幾句,而後招呼其他人去了。轉身時鑽石耳墜折射出的光明閃了閃方雪怡。

    那是一顆完整的,比她曾經炫耀過無數次的鑽石戒指上最大的鑽石還大的鑽石。她以為足以驕傲一輩子的好東西,人家卻拿來做耳環都不屑。

    這一刻,方雪怡的心深深被刺痛了。她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惡意,刻毒道:“這麽強勢的女人,以後肯定跟她媽一樣摟不住男人。”

    “你胡說什麽!”劉建平臉色大變,忙看向女兒,發現對方早就走遠完全沒有看到這裏發生的事情,不禁又有些失落。

    “怎麽,後悔當年甩了那個老女人了!”方雪怡看到他渾渾噩噩地樣子,當即咬牙大恨。年輕時她也是一個溫柔如同莬絲子的女人,然而都這把年紀了,誰還在乎溫不溫柔呢?

    劉建平有些失魂落魄,他不是沒有後悔過,但後悔又有什麽用呢。現在的人生未必是他想要的,但確實是他自己選擇的。

    年輕時候他也曾愛趙蘭愛得發瘋,這是一個讓人發瘋的女人,甚至為了她願意頂著小白臉的罵名入贅。但到底最後沒有堅持住,這個女人的光芒太盛,他無法承受。

    後來跟方雪怡在一起就像是賭氣一般,證明是自己看不上趙蘭,而不是他配不上她。說到底是害怕,害怕有一天會成為被拋棄的那個,幹脆先拋棄對方。

    這樣的情緒到底隻是一時,很快就收拾情緒的劉建平拉著方雪怡不讓她惹出麻煩來。

    “這裏都是s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我們能得罪的。”劉建平威懾住她後,又承諾了一遍:“你放心,我那些東西萍萍她們也看不上,以後都是小媚的,沒人搶得走。”

    方雪怡聽到這句話才沒鬧下去,其實她也知道在這裏鬧沒有她好處,但就是心有不甘罷了。隨後又升騰起另一股不甘心,憑什麽這些東西是趙萍萍母女兩看不上的。

    一樣都是劉建平的女兒不是嗎,方雪怡看向場內光鮮照人的趙萍萍,心想我的小媚怎麽能比她差。

    又看向這個豪富的莊園,巨大的花園草坪,歐式氣派的洋樓,甚至還有高歌的噴泉,就像是夢中城堡一樣。

    趙萍萍像是這裏的公主,而她的女兒劉媚卻是平民小公寓裏的灰姑娘。這個比喻讓她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多像她和趙蘭,或許……

    或許又是一對她和趙蘭呢……方雪怡眼裏閃過貪婪和野心,她運氣不好錯把小白臉當富豪,但趙萍萍總不會像她媽一樣找個不如自己的吧。

    方雪怡又恢複了笑容,看上去真實又熱切,甚至還主動要找趙萍萍攀談。

    怎麽說小媚都是她唯一的妹妹,最親近的血緣,姐妹之間哪有不來往的。上一輩的矛盾,不該延續到孩子身上不是嗎?

    劉建平隻當她是相通了,對於妻子想要撮合姐妹兩個的關係,他是樂見其成的。這可是他在世上唯二的血脈,總希望日後能夠相互扶持。

    “也別讓小媚占萍萍的便宜,不然關係維持不久……”劉建平拉著妻子暗自叮囑了一番。

    沒有看到方雪怡一瞬間的扭曲,覺得丈夫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想要去貼趙蘭母女的冷屁股。暗中冷眼嘲諷,也不看看人家可是又找了個小丈夫。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妒忌。

    當看到趙蘭挽著年輕英俊的丈夫出現的時候,這種極度發酵到了頂點,方雪怡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不過在這樣的大場麵裏,她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沒有人會在意趙萍萍長期不聯係的繼母這樣的角色。

    這個老女人,這個老女人,她怎麽敢!她怎麽這麽無恥,半隻腳都進棺材了,還要勾搭小男人,真是惡心!

    方雪怡在心裏瘋狂地咆哮,臉上還帶著假意的微笑。

    在場跟她一個想法的男女不少,但大家都很識相地掩藏起來,誰願意為了這麽件事去得罪趙家呢。她們愛找什麽樣的男人都無所謂,最好藍顏禍國,讓他們把這塊肥肉分了。

    高台上,五十多歲依舊身材窈窕的趙蘭穿著高定的婚紗,女兒特地為她從米蘭請來的設計師,完美地掩蓋了時間帶來的缺陷。

    頭紗半遮住趙蘭的臉,隻微微露出小巧精致的下巴,這樣的迷幻中誰也無法判定這位新娘不是個妙齡女子而是半百老婦。

    恰逢此時,方雪怡透過人群的交錯,看到站在高台近處的趙萍萍。一個青年才俊正殷切地為她遞上紙巾,在她感謝的一笑中紅透耳根。

    方雪怡打翻了手邊的飲料。

    “你怎麽回事!”坐在她旁邊的女人猛地站了起來,與她一起的男士忙找來紙巾幫她擦拭皮草上的汙漬。

    方雪怡當即心裏打了個顫,那是一件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皮草外衣。因為是室外婚禮,許多人都沒有脫掉外套。

    劉建平忙上前卑微地道歉討好。

    “算了,算了,真是晦氣!”那對夫妻不想在趙家的婚禮上鬧事,便不屑地看了方雪怡一眼不再理會。

    方雪怡顫抖著雙手坐下,四十幾歲的她比這桌所有的女士都要風韻猶存,但此刻她卻覺得自己才是最可笑最低賤的那一個。

    這時有服務員拿來暖風機放在那位女士身邊,婚禮也舉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台上的新人交換戒指後深情擁吻。

    過了一會兒,宴席開始,趙蘭又換了一件紫色的旗袍,顯得高貴又神秘,跟站在旁邊傻笑的丈夫一起敬酒。

    “這是明月坊的設計,我真是太滿意了。我們國家自己的設計師也不必外國的差!”趙蘭不忘替協會成員做廣告,當然也不獨是藍明月。中場又換了一件改良漢服,那是藍明月的新對頭蘇珊的作品。

    趙蘭同樣沒有吝嗇自己的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