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呂亭安和李英歌下榻的飯店。

    明日就是回程之期，李英歌和呂亭安剛剛陪其他長官喝酒回來，李英歌醉意漸濃，已經非常困倦，卻仍支撐著回到飯店，呂亭安腳步也有些虛浮，為了套出這些大官嘴裏的情報，兩個人也是都盡了全力了。

    隻是今日得到的消息讓兩個人都很不舒服，呂亭安更是憋了一口氣撐過了這場酒局。

    進了三樓，這層樓已經沒有別的閑雜人等在了，隻有他們兩個人住在東西各兩間房裏。

    “說如果戰爭爆發就讓我們撤出涼城？豈有此理！把涼城當做隨時都能放棄的棋子嗎？”

    “怕是連棋子都不如。棋子最起碼還有利用的價值，涼城對他們來說，隻不過就是可有可無的一個小城罷了。若是外國人要涼城，恐怕他們二話不說就會把涼城讓給外國人。”李英歌扶著牆站穩，揉揉眉心，“沒辦法，誰讓涼城真的一點戰略價值都沒有。”

    呂亭安質問她：“你就甘心？那可是我們幾家人世代生活的地方！”

    “我當然不甘心，可是那又能怎麽樣呢？就算我們違抗命令死守涼城不出，又能抵擋幾時啊？你忘了，北平，天子腳下，幾朝皇城，都被外國人的炮火攻破了，我們這樣一個小小的涼城，守備軍力隻有不到五萬，槍支不足，彈藥也不多，我們能怎麽辦呢？”

    “我不相信你沒有應對的準備。”呂亭安盯著她。

    李英歌搖搖頭，“這不是我該做的事，我是軍人，我該做的，就是服從命令。”

    “服從命令？然後呢，看著涼城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你自己帶著家人手下去南京享清福，是這樣嗎？”

    李英歌皺著眉看著呂亭安：“你喝多了，回去睡吧，明天就要走了，好好休息。”

    涼城。

    謝天景還不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兒，還跟著那個男子去戲樓給他贖身，結果他在門口等了許久，發現裏麵沒有了動靜，踹開門才發現裏麵已經沒人了。

    他知道自己被耍，趕緊派人去查，可是人早就被楚青尉送到外地了，他即使查的到蹤跡去追也來不及了。

    李府，大堂。

    “楚青尉？”李英歆默念著這個名字，在腦海中搜索這個名字，許久才想起來，當初確實有一個吳家的人去了外地做生意，隻是沒想到這個人不姓吳。

    “他應該不是隸屬於吳家，聽他和吳亦清的談話，他們仿佛隻是合作多年的夥伴，關係比較親近。”李英歡道。

    李誠卿沒回來，李誠寒端坐在椅子上，低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許久，李誠寒才道：“早些年我跟這個人打過交道，那個時候隻知道他姓楚，是個很聰明的人，做生意也很有一套。這幾年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如今回來是為了什麽，即便他找上三姐，也不會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那就是，軍方的事情了。那些事情我們不好插手，等三姐回來再說吧。這幾天，讓下麵都謹慎一點。”

    吳家。

    楚青尉和吳亦清相對而作，書房裏的下人都被遣了出去。吳亦清問他：“你找李英歌，不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吧。”

    “哎呀別說的這麽直白啊。”楚青尉“嗬嗬”一笑：“要是生意上的事，找你不就行了，幹嘛打擾人家。”

    “那你是為什麽？”

    “沒什麽，就是想見見她。”楚青尉輕輕一笑，“巾幗不讓須眉，如此女子，難道不值得我一見嗎？”

    “……”吳亦清白他一眼：“看來這件事的確很重要，連我都不能說。罷了罷了，不逼你了。他們明日從南京返回涼城，明天你自己去市政府大門口等她吧。我去睡覺了。”

    楚青尉叫住他：“你說，萬一，戰爭開打了，他們還會管涼城死活嗎？”

    吳亦清一愣，轉頭盯著楚青尉，眼裏微光起伏。他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像是知道了什麽，忽然一歎，輕笑道：“反正也沒指望過，也不會失望。涼城，保不住就棄了也好。”

    “你真這麽覺得？這是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楚青尉笑著問他。

    吳亦清無所謂地笑笑：“這個國家還是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呢，保不住，又何必死守。棄了，想想也沒什麽可惜的。”

    “你倒是比我更絕情。”楚青尉笑出聲來：“可我覺得，李英歌不會放棄涼城的。都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她一直都把命令執行的很好，這次，估計是要抗命了。你不準備幫李家一把？畢竟李英歡是她的妹妹。”

    “你了解我的，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我不會讓她知道李英歌的事情的。以吳家做賭注，也不會放棄她這個人。”

    “看來，李英歡還是太天真啊，竟然這麽就被你溫和儒雅的表象騙了。唉，苦命得姑娘。”

    “再多說一個字，你就出去吧。”吳亦清瞥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楚青尉笑得玩味：“真是暴躁。戀愛中的男人，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