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府城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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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汝寧府之時,正值午時,一眾少年坐久了馬車,剛到城門處便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躍,紛紛下車步行起來。

    一進城門,沈康頓時驚訝了一番:“汝寧府與西平縣比起來,果然不同凡響啊!”

    江柳愖嗤了一聲,接著道:“上次不是來過了麽?”

    沈康翻了個白眼道:“上次?坐著囚車戴著重枷,誰有心思看這街道。”

    江柳愖低低的笑了笑回道:“外人盛傳少年君子沈康,戴重枷坐囚車麵不改色,看來傳言有虛啊。”

    沈康毫不在意的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若為國為民,為江山社稷而死,自是不懼他,可若是不明不白的,還壯誌未酬,嗬,特娘的,不氣不怕才怪。”

    “你怎麽又口吐俗語...”

    沈康笑了笑,道:“咱們先去落腳吧,整個汝寧府治下的童生都湧來汝寧府,去晚了,還不露宿街頭。”

    江柳愖一揚頭一遞眼神,喊道:“武陽,帶路。”

    “是!”小廝拱手應下,伸手道:“二位公子這邊走。”

    江柳愖笑道:“與青州江家子弟同行,你竟還怕無處落腳,真是荒謬。”

    沈康隨著他往前走,打趣道:“早知道與青州江家子弟同行有如此好處,某該寸步不離才對。”

    “呸。”江柳愖啐了一口,道:“紅袖添香乃是美事,藍袖添香,那是怪癖!”

    “嘖嘖。”沈康不住搖頭:“隻願天下女子嫁與有情郎...我為女兒身,嫁與有錢郎。”

    “哈哈哈!”

    “哈哈哈!”

    劉術覺得自己的臉都沒處擱了,虧得公子還笑的那麽高興...

    江家提前定好的客舍,算得上是汝寧府境內數一數二的大店,名曰閑雲客棧,聽這名字就不像是正經客棧,倒像是哪個酸儒開了間小店似的,這讓沈康不由想起前世看過的大型古裝情景喜劇。

    客棧有兩層樓,麵南背北,是十足的招財方位,前院兩邊有下人房,仆役房,正廳對門是上樓的樓梯,左邊是一間隔成四間雅室的大廳,右邊是供散客就餐的大廳,並有賬桌一張,掌櫃的就站在賬桌後麵。

    劉術與武陽前去與掌櫃的交涉,不過一會兒就拿了兩張木質小牌回來。

    “二位公子,都辦妥了。”

    另有一瞧著機靈的小二跟過來,哈著腰,笑著道:“二位公子是讀書人,二樓幽靜一些,請樓上瞧。”

    沈康道:“何處喂馬?”

    小二笑著道:“飲馬池和馬廄都在後院,一會兒小的幫您牽馬。”

    “有勞。”沈康微微點頭。

    “小公子真是客氣。”小二喜笑顏開的頭前走,並不時的回頭彎腰,請他們上去。

    來到房間,沈康大大的失望了一把。

    原本想著進門能瞧見與這家客棧相匹配的精致陳設,放眼望去,卻是裏外半隔開的一個套間,有窗,窗不大,掛畫,畫不美,隻能算是通風見光。

    江柳愖進門來瞧了瞧,滿意的點點頭,回首遞給小二一個銀錁子,道:“下去吧,有事兒再喊你。”

    江柳愖大喇喇的進門坐了下來,自斟了一杯茶,道:“這家店還算盡心,怎麽樣,不錯吧?”

    沈康:“...不錯。”

    “恩。”江柳愖提杯抿了口茶,隻覺得滿口苦澀,喊道:“武陽,給沈小郎送些好茶來。”

    “是。”門外武陽點頭應下,立即去辦。

    江柳愖道:“養足精神吧,咱們各縣前十位都是要提坐堂號的,白知府...對你我都沒甚的好印象,我倒還好,出身在這兒,他到底不敢苛刻待我,你...恐怕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江柳愖自來知曉自己的出身給他帶來諸多便捷,也為他擋去了許多麻煩,而今說了這一席話,是希望沈康能夠小心應對,莫要遭了黑手。

    提坐堂號便是在知府的監察下於大堂應試,如此一來,既可以避免作弊,又可以當堂麵試一番。

    府試與縣試不同,縣試考了五場,而府試隻有三場,且三場連考。

    又是提坐堂號,又是連考三場,的確是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來。

    沈康慎重的點點頭,竟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白知府哪會與我這籍籍無名之輩計較,江兄多慮了。”

    “但願吧。”江柳愖寬慰道。

    沈康笑著,心裏卻有些打鼓,各縣前十名都會享受提坐堂號的待遇,眾目睽睽之下,到底不能拿他怎麽樣。

    隻恐怕萬一到時候白知府一個不高興,將他給駁了,這一趟就算是白來了。

    誰也不是聖人,白知府若當真因為白啟常出離汝寧府而遷怒於自己,搞個誣陷什麽的罪名,他自然有辦法應對。可若是單純的因為不喜歡自己這個人,進而厭棄他的文章,那就是有苦說不出啊...

    讀書人最強有力的武器就是才學,任他兵來水來,自己不動如山,生生死死都過來了,還怕個鳥啊!

    想透了這些,他沉了一聲氣,笑道:“我要溫書了,江兄一起?”

    江柳愖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道:“哈,我回房歇一會兒,春困秋乏,真是熬不過去,熬不過去......”

    待到江柳愖出門去,沈康啞然失笑,道:“這客房,算是好的?”

    劉術一邊整理床榻,一邊回道:“那可不,幸虧這回跟江公子同行,才能住上如此好的客舍。旁的客舍,大多是通鋪,又髒又亂,說不得,還有虱子呢!”

    沈康點點頭:“電視裏都是騙人的。”

    “公子說什麽?”劉術回頭問道。

    沈康笑了笑:“沒什麽。你和魏無敗也累了,喂好了馬就去歇著吧,我這兒沒什麽事,還要溫溫書。”

    “是,公子。”劉術將床角鋪好,然後起身行了個禮,便走出門去。

    沈康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從布包裏取出書本,就著臨窗的書案坐下,翻看起來。

    “馭!!!”

    一陣馬鳴聲傳來,沈康抬頭望向窗外,隻見一個文弱書生倒在強行停住的馬蹄下,書生身上挎著個藍色布包,裏麵的幹糧,筆墨,以及紙張散落了一地。

    他略有些驚訝,隻見那書生頭上磕破了一塊,流了血,而馬上的人蠻橫的道:“滾開!耽誤了軍爺送信,你擔待得起麽!”

    書生勉強的爬起來,一身單薄舊衣裳明顯的髒了一大塊,他想要先去撿地上的東西,卻又不敢,隻是摸起摔碎的墨塊,一麵捂著頭,一麵跌跌撞撞的向一旁走去。

    “可惡。”沈康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