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出離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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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整整行了一日,車裏的沈康早已經腰酸背痛,並被顛簸的頭昏腦漲了。

    魏無敗一拉馬韁,馬車終於悠悠停下,側著身對車簾裏喊道:“公子,今日就在這客棧落腳吧!”

    劉術撩開車簾,臉色亦是發白,暈頭轉向的道了一聲:“公,公子,下車吧。”

    魏無敗一見二人這副情形,不厚道的笑了笑,跳下車來,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接過了劉術手中的車簾。

    劉術沒力氣去做多餘的動作感激,隻伸手去拉沈康。

    然而,沈康到底還有些武藝壓身,體格要比劉術好上許多。劉術這一伸手,自己反倒向後一倒,沈康微微搖頭,白著臉起身拉他。

    道:“哎,還是我來扶你吧。”

    劉術一腦門子大寫的“懵”,也顧不得平日裏的規矩了,由著沈康將他扶出了車,魏無敗在車下接過劉術的手臂。

    雙腳一踩地麵,劉術便蹲在地上哇哇大吐起來。

    魏無敗悶聲笑著,回首去接沈康。

    沈康緩緩下車,看著路邊上蹲著吐的劉術,笑著搖搖頭,道:“魏無敗,照應阿術。”

    “是,公子。”魏無敗笑著拱手答應。

    另一邊的王麓操和江柳愖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麓操還比較適應坐馬車,雖然也沒有長途跋涉的經驗,腰酸背痛是一定的,但至少是不暈車,相對來說比較輕鬆。

    江柳愖可就慘了。

    自上了馬車,便一直吃著零嘴。

    點心、蜜餞、清拌小菜,再來兩杯美酒,真是愜意極了。可這份愜意,在兩個時辰以後,便成了噩夢。

    本就吃的多,又不適應顛簸如此之久,隨著馬車搖動,他便將臉傾在痰盂口處,再也沒有抬起來。

    ......對了,中途總是要喝口水漱漱口的,然後...接著吐,從食物到酸液,到膽汁,直到幹嘔。

    武陽瞧著他的樣子,心裏甚為難受。這才剛出城一天,往後的日子可怎麽走。

    問問江柳愖是否要暫時歇息一會兒,江柳愖什麽脾性?哪能讓沈康和王麓操看他不起?

    便是將腦袋擱在痰盂上,硬是擺著手喊:“本公子...嘔嘔,無事!!!”

    武陽暗自搖頭,公子啊公子,真希望您的胃和脾氣一樣硬,否則...這一路有您受的了。

    江柳愖下車,是被武陽扛下車來的。

    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江柳愖再也抬不起手大喊“本公子無事!”,隻能如粘板上的死魚一般,被武陽扛著,以極為沒麵子的方式,呈現在了眾人麵前。

    王麓操微笑著拍拍江柳愖的肩膀,笑道:“還好?”

    江柳愖用盡全身力氣,將頭抬了起來,露出一個慘極了的笑臉:“吾甚屌!”

    沈康微微蹙眉,卻是笑了,撐著力氣走上前去,道:“別硬撐了,咱們趕緊進店歇息...”

    頓了頓,接著道:“明日,中途歇歇。”

    這個表現真是富有同情心啊,江柳愖心中淚哭,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徹底暈倒。

    眾人一進店門,便坐在長凳上癱了下來,自有小廝去安排下麵的事。

    這時候,店裏走進來一個衣衫破爛的中年男人,此人身高七尺,雖穿著破衣爛衫卻腰背如鬆一般挺拔,臉上略顯髒汙,一雙亮眼卻沒有絲毫的遮掩與窘迫。

    他靠在客棧的櫃台上,喊了一聲:“叫你們老板出來!”

    這一聲喊,聲如洪鍾,客棧大廳裏的三桌客人,紛紛抬眼去看他。

    掌櫃的上下打量著他,微微蹙眉,道:“哪來的要飯花子,去去去,要飯在門口等,一會兒我著人端一碗剩飯給你,別在這兒招人眼。”

    這人撇撇嘴,不滿的道:“我要住店,有沒有不收房錢的地方能容我住上一夜?”

    掌櫃的一聽這話,登時就急了,一拍櫃台,起身道:“我們這兒是客棧!要住店,拿錢來,哪來的甚麽不收房錢的屋子給你住!”

    這人笑了笑,道:“柴房也行!”

    “不行!”掌櫃的蹙眉道:“快走快走,別在這礙眼。”

    這人不走,就靠著櫃台道:“不走不走,我告訴你,我能屈尊降貴住在你這間小店,你們老板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了,我若是走了,你們老板定然後悔終生!”

    掌櫃的又一次夾著眉心上下的看他,道:“不但是個要飯的,還特娘的是個瘋子!”說著,他招招手道:“快來人!還不將這個搗亂的給扔出去!”

    兩頭各自走上前來幾個短打打扮的小廝,說話間就要去硬拖此人。

    那人雙手拉著櫃台的邊角,喊道:“狗眼看人低!你,你就等著抱憾終生吧!”

    江柳愖這時候已經緩過來了些許,微微蹙眉,道:“不就是個錢麽!住手!”

    掌櫃的陪著笑上前,拱拱手道:“客官別生氣,小的這就將這礙眼物弄走。”

    王麓操自來是不喜多管閑事的,更何況此時又是出門在外,諸多不便先是不說,隻說他們這三輛馬車,就已經夠招人眼的了。

    財不露白,這是出門在外的頭一號大事。

    可那要飯的喊的慘,又有江柳愖先開了口,他也就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王麓操拍拍渾身虛軟的江柳愖,接過話頭來,道:“他今晚的房錢,我們付了,別再趕人了。”

    掌櫃的聞言,習慣性的打量起了他們三人。

    看他們的衣著舉止,便知三人不是一般的富貴人家小少爺,他拱拱手道:“公子,他可是個要飯花子,若是讓他進了門,咱們店裏的客人...隻恐大家夥兒不願意啊。”

    王麓操聞言,眉心蹙的更緊,展開折扇,緩緩的扇著胸口。

    “開門做生意,你們還挑客?”

    掌櫃的嬉皮笑臉的道:“這話可不能這麽說。”臉上卻,我就是這個意思。

    沈康蹙眉起身,道:“就讓他與我同住一屋,如此,你可還要咄咄相逼?”

    掌櫃的略有些驚訝,轉而一笑,拱拱手道:“小公子義薄雲天,小的佩服,您若執意如此,小的就不阻攔了。隻說一句,莫要引狼入室。”

    說完此話,他搖著頭,對那人道:“算你走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