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報效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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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三爺淚目了。

    他站在一旁,興奮不已的回道:“母親哭甚麽,父親為國爭光,皇上器重父親,這是咱們範家的榮耀。”

    “是啊,是啊。”母親微笑著擦拭著眼角的淚。

    可是啊,他卻沒想到,父親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母親等回來的,是一身染著血的戰袍。

    來報喪的士兵說:路太遠...屍首運不回來...嫂夫人節哀,往後還有咱們幫襯,範家的宗族老人兒也不會不管你們孤兒寡婦。

    許是時光隔得太遠太遠了,範三爺有些記不清楚當日的情景,隻記得,母親默默的接過那身戰袍,回到房間好久好久,再出門來,便換了一身素縞。

    紅裳換白衣。

    範三爺當時年紀小,沒有多想,又因為這些年自己的作為有傷祖宗顏麵,不敢去想。

    直到今日,他才被沈康勾起回憶,便多了一個疑問,母親,究竟是何時,備下了這身素衣的呢?

    或許,是父親第一次出征,母親便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吧。

    範三爺咬咬下唇,喉結滾動,咽下酸澀。耳邊隻回蕩那一句:“皇上如此重視武人,就是希望我等效命疆場!我等不捐軀殺敵,何以報效朝廷!”

    “皇上如此重視武人,就是希望我等效命疆場!我等不捐軀殺敵,何以報效朝廷!”

    “皇上如此重視武人,就是希望我等效命疆場!我等不捐軀殺敵,何以報效朝廷!”

    那身戰袍被母親掛在靈堂中間,從邊疆回到家中數日,戰袍上的鮮血已然凝固,顏色是深紅深紅的,胸口處還有七八個黑色的窟窿。

    報喪的士兵說:那場大戰大明死傷無數,範將軍這一支小隊全軍覆沒,我們找到他們的時候,範將軍身上插滿了箭羽,身體卻沒有倒下,屍體早就硬了......

    先前,家族老人倒的確三五不時的照應他們,可是到了後來,家裏的字畫花瓶越來越少,母親越來越瘦,直到有一天,他們從大宅搬去了南街賤地。

    就算那一日,母親依然笑著對他和妹妹說:“無事,娘會照顧好你們的。”

    會照顧好你們的。

    妹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他是一個正當盛年學武的少年,母親一個女人,怎麽照顧他們?

    可這個女人,就是挺直了腰板,沒有倒下。

    至此,家族宗老們再也沒有登門一次。

    妹妹參加選秀的那一年,他正是頭一次參加武舉,母親積勞成疾,去了。

    妹妹,沒能進宮,卻落入了那個混蛋的手中。

    “範繼道,如今,我家主子有一樁事需要你去做,旁的你也不需多問,隻要做好分內的事,小夫人在府裏自然好過。”

    他永遠忘不掉那個自稱“管家”的人有多麽的趾高氣昂。

    他甚至不記得那人的模樣,隻記得他的胡子微微顫動,鼻孔呼出的氣,臭氣熏天。

    臭氣熏天。

    一股惡心泛起,範三爺微微蹙眉,咽了口唾沫,想壓一壓自己的嘔吐感。

    什麽時候起,屈服成為了自然與習慣?

    “皇上如此重視武人,就是希望我等效命疆場!我等不捐軀殺敵,何以報效朝廷!”

    範三爺胸中鬱憤,狂吼一聲:“啊!!!”

    “啊!!!”

    “啊!!!”

    “父親!!!”

    “母親!!!”

    “兒,不孝!”

    不孝子,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在這深淵裏墮落下去,即便是粉身碎骨,他也要爬出來!

    “三爺,您怎麽了?”一個小嘍囉走上前來,低聲問道。

    範三爺微微蹙眉,赫然轉頭,目光淩厲的瞥著他。

    小嘍囉怯怯的縮了縮脖子,道:“大爺的令牌,您...給了那小子,會不會不好?”

    範三爺蹙眉道:“那小子?”他提高聲音反問,罵道:“瞎了你的狗眼!那是三聯幫少幫主!旁人想要結交都結交不上,用得著你替爺們兒心疼那一塊小牌牌?”

    小嘍囉低聲道:“隻恐您露了大爺的身份,惹大爺不悅。”

    範三爺擺擺手,不耐煩的道:“漕運這一塊他還得依靠著我打通關節,我們兄弟間的情義,不在那一塊牌牌上,別瞎操心。”

    “是,是。”

    範三爺吸了一口氣,想起沈康那副胸有成竹的小模樣,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這小子...有點意思。”

    他細細的思索了一番,三聯幫,三聯幫,怎麽沒聽說過呢?橫空出世的少年英雄,倒是少見。

    他的功夫套路,有錦衣衛的影子,還有正統武學的影子,他究竟是什麽背景呢?

    重重疑惑湧上心頭,範三爺犯了愁。

    讓這小子套去了自己這麽多事情,他倒是沒問出一句沈三的事來,渾蛋賊小子!

    兀自罵了一句,又是一笑。

    船隻緩緩靠近岸邊,沈康已然換上了一身幹淨衣裳,雖然一夜沒怎麽入眠,但是精神卻很好。

    王麓操與他站在一處,江柳愖別別扭扭的杵在王麓操身邊,不時斜眼瞅瞅沈康。

    “吾愛古人道,自悲風雅老。向不逢此君,天道亦何論。君鬢白幾何,隨君上麟閣。”

    沈康朗朗的誦了一首詩,麵帶微笑,道:“阿術,記下。”

    “是,公子。”劉術從背簍中取出筆墨,在一旁將詩文記錄下來。

    王麓操笑笑道:“你這詩集寫的太快,愚兄恐怕跟不上你。”

    沈康擺擺手道:“不過是初稿,後麵還需王兄幫襯,給小弟改一改,定能化腐朽為神奇。小弟這幾滴墨水,王兄別揶揄小弟,便是小弟大幸了。”

    江柳愖瞪了沈康一眼,道:“虛偽。”

    沈康無奈的笑笑,道:“江兄還沒出氣?若是還未出氣,不如狠狠打沈某幾拳解氣,何必一句兩句的辱罵,沒得意思。”

    江柳愖怒道:“正有此意!”

    說著,他舉起拳頭,就朝著沈康臉上襲來。

    這一拳,算是用盡了力氣,直直的砸在了沈康的肉上。

    沈康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製的倒向一邊,王麓操急道:“你作甚!”便上前阻攔。

    劉術更是急了:“江公子自重!我家公子如何招惹與你了!”

    沈康伸手一攔,沉聲道:“再來。”(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