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林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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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康狂妄的大笑兩聲,登上馬車,眾人也就停止了哄笑,紛紛起行。

    馬車不停的行了一個時辰,終於到達了檀山腳下。因著這些日子習慣了坐車,沈康幾個已經練就了能夠在馬車中安睡的技藝,而不覺得多麽疲憊。但沒出過遠門的幾個書生卻都顯得有些狼狽。

    沈康三人的神清氣爽,與林軒之幾個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柳愖拉住沈康和王麓操的衣袖,笑道:“既然提及了魏晉名士,那便不得不提竹林七賢,今日咱們鹿鳴三傑便學學先賢,一同把臂入林吧!”

    沈康學著古人口氣,一邊揮袖,一邊笑著道:“善!大善!”

    江柳愖喜上眉梢,便如此拉著二人的衣袖往山上走去,王麓操本要抬手扇扇扇子,卻未想到胳膊直接被江柳愖帶走了,身子一趔趄,卻是隨著他踉蹌的前行兩步,並未甩開他。

    林軒之等人年長一些,又是飽讀詩書之人,心中早已被這些禮儀歸整成了條條框框裏的海綿。

    如今瞧著三個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中也是升起一些羨慕,心情也被帶動的高漲了許多。

    一路上眾人走走停停,一邊欣賞這不同於汝寧府的山林景色,一邊談經誦典,其樂融融。

    也不知是誰先提起的,眾少年便坐在林中清泉邊上,開始了談辯。

    胡瑜鳴笑道:“這回談辯,不分鹿鳴藏英,咱得將順序打亂了來頑!”

    江柳愖一揚頭,無恥的笑了。

    “胡兄可是怕再輸給我們三個?”

    胡瑜鳴也不知怎麽就想明白了,索性破罐破摔似的岔開腿,以極為不雅的姿勢麵對眾人,道:“吾便是怕了,怎麽?江賢弟不肯放開王賢弟與沈賢弟,是怕輸了麽?”

    胡瑜鳴說這話是在激江柳愖,這誰都能看得出來。

    王麓操偏不中招,輕哼一聲,緩緩的道:“胡兄身著長衫,如此坐姿,恐怕不雅吧?”

    沈康略微轉了轉眸,很明顯,王麓操是與江柳愖站在同一陣線的,若是他也向著二人說話,未免被人揶揄三人心胸狹窄針對胡瑜鳴。

    他笑了笑,緩緩的道:“王兄此話有失偏頗,孟子孟子妻獨居,踞,孟子人戶視之,向母其曰:“婦無禮,請去之。”母曰:“何也?”曰:“踞。”其母曰:“何知之?”孟子曰:“我親見之。”母曰:“乃汝無禮也,非婦無禮。《禮》不雲乎?將入門,問孰存。將上堂,聲必揚......”

    沈康說的是一段關於孟子的軼事,翻作白話便是孟子的妻子在內室叉腿坐著,孟自看到了,孟子認為妻子行為不規矩,不符合禮教,是為失儀、失禮,所以想要休妻,於是便稟告母親。

    孟母問他,你怎麽知道你妻子失儀、失禮了?

    孟子回答,親眼所見。

    孟母問道,那是你無禮,而不是她無禮。《禮經》上不時這樣說嗎?將要進門的時候,必須先問屋裏誰在裏麵,將要進入廳堂的時候,必須先高聲傳揚,讓裏麵的人知道,將進屋的時候,必須眼往下看。

    《禮經》這樣講,為的是不讓人措手不及,無所防備。

    而今你去往妻子閑居休息的地方去,進屋沒有聲響人家不知道,因而讓你看到了她不雅的樣子,這是你不講禮儀,而不是你妻子不講禮儀。

    孟子聽了孟母的教訓以後,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再也不敢提起休妻的請了。

    王麓操略微揚眉,扇了扇胸口,慢條斯理的回道:“聖人有錯自改之。”

    沈康偏偏頭,故作懵懂的模樣,心裏卻是不肯放過王麓操的,笑了一聲,接著道:“正是此理,聖人尚且會犯錯,難為我等升鬥小民,如何能做到所行所言皆無錯漏呢?”

    王麓操道:“聖人乃是百世之師,尚且有錯漏之處...”他笑著點點頭,道:“好吧,算你贏了一局。”

    江柳愖見沈康贏了一局,連忙推林軒之,道:“林兄!來與沈三辯一辯!林兄飽讀詩書,是有真才實學的,定能勝這小子!”

    “哈哈!”林軒之笑道:“沈三擅詭辯,吾不與他辯。”

    趙德元、範樞、周瓊三人瞧著林軒之紛紛露出調笑的表情。

    趙德元一揮袖,道:“不戰而退非我輩性情!我便賴請教沈賢弟!”說著,他站起身來,朝著沈康拱拱手。

    雖說話是很勉強的,但他的目光中卻充滿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的確的,昨日的論國策他便沒能插上話,回到書院以後想了許久,總覺得不戰而退太孬種,今日可算是逮到了機會,自是摩拳擦掌的磨刀霍霍向沈康啦。

    沈康起身回禮,然後坐回石頭上,笑道:“趙兄請賜教。”

    趙德元低低的笑了笑,抬手道:“吾要一戰,卻非比試口才論述。”

    沈康略有些驚訝,神情卻依然是從容不迫的模樣,拱手笑道:“趙兄這是欺小弟年幼?”

    趙德元才不上當呢,一揚頭,笑道:“吾口拙,不善言談,咱們......便比試君子六藝中的一項吧。”

    在大明,“六藝”之說有二。

    一指禮、樂、射、禦、書、數。《周禮·保氏》有言:“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馭,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另一個六藝,便是六經,《易》、《書》、《詩》、《禮》、《樂》、《春秋》。

    六藝乃是古代君子的六門必修課,關於六藝教育的實施會根據學生程度深淺進行教學,而並不具似四書五經般規定的那麽嚴苛。

    這些課門在書院中,都是有相應的先生進行教學的,但在這萬般皆下品唯有科舉高的時代,亦有許多人選擇性的放棄六藝的學習。

    趙德元略微想了想,道:“手邊也沒有什麽準備,咱們便...比數。”

    六藝之中有小藝和大藝之分。書、數為小藝,係初級課程。禮、樂、射、禦為大藝,係高級課程。

    趙德元選擇“數”為比試的題目,大部分原因在於,他對於數是比較在行的。(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