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難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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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啟常與吳桐在前堂等候,吳桐笑問道:“白兄,看來陳府的女婿不好做啊。”又挑挑眉,接著道:“陳小姐的夫君,更不好做。”
白啟常輕哼一聲,將茶杯放下,回道:“我白啟常從未遇上難做之事。”
吳桐兀自笑了笑,道:“白兄能做常人不能做之事,這一點,吳某倒是相信的。”
白啟常麵帶微笑,對於陳老爺子遲遲沒有見自己,並不放在心上。
若換作一般人,恐怕早就等急了,可白啟常隻認準了一點,那就是,他是有婚書的,陳淳是他的先生,這樁婚事是他了一促成的,所以,今日的這一等,也不過就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罷了。
白啟常是謙謙君子,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這一點,他早有準備,如此,也就有了那一副提前作好的怪畫。
果然,過了不多時,陳府的管家老傅便緩緩的來到了前堂。
老傅一如既往的謙卑又熱絡的模樣,撩袍進門,朝著白啟常與吳桐拱拱手,還未開口,麵上便帶著三分笑意。
“白公子,吳公子。”
白啟常二人連忙起身回禮,然後問道:“傅管家。”
吳桐調笑道:“哈哈,傅管家,您可是來請我白兄啦?”
老傅笑了笑,道:“吳公子真乃神機妙算也。哈哈。”然後對白啟常道:“老爺在後堂等白公子。”
白啟常抬手道:“請傅管家前頭帶路。”
老傅亦伸手,做“請”的姿勢,便走在了前麵。
說起來,陳府後堂白啟常也來了數次,但每次都是送教課完的陳淳回來休息,真正的進後堂做客倒是隻有那麽一二次。
老傅將白啟常帶到了門口便不再往前走,拱手稟報道:“老爺,白公子到了。”
頓了一息,門裏傳來陳淳的回話:“啟常進來吧。”
老傅聞言,為白啟常開門,白啟常沉了一口氣,撩袍進門。
陽光從身後照進門裏,房間短暫的亮了一瞬,待白啟常進門以後,房門關合,房間再一次陷入昏暗之中。
陳淳正坐著,道:“坐吧。”
房間內門窗都緊閉著,又沒有點燈,雖然外頭青天白日,屋裏的光線卻不好。
白啟常依言坐下,拱手道:“恩師。”
陳淳沒有看向他,隻是絮絮的道:“啟常今年十七歲了吧?”
白啟常拱手道:“是,弟子年十七了。”
陳淳笑了笑,道:“我也曾從你這個年紀過來,人生的大起大落,經曆不少,今日的你,恰如昨日之我啊。”
白啟常不知陳淳為何要說這些,隻當他在緩和尷尬,心裏有些不好意思。眼前的人可是他的先生,自己那副畫,確實有些過了。
他應和著,微微一笑,道:“先生要與弟子講講年輕時的事?”
陳淳笑笑,道:“隻怕你不願聽。”
白啟常推手道:“前者智慧,後生怎能不願聽?先生說說吧。”
陳淳目光看向半空,隻見一道光線從門縫間照進,在地上投射出一條斑駁的光線。他就看著這道光線,目光有些雀躍。
這樣的目光,仿佛少年。
“吾生於蘇州繁華地,家境尚好,自小便學著族兄族弟們陶然山水,自來不求上進,隻念著日複一日,得過且過。”
他仿佛回到了年輕模樣,置身在那個淅瀝瀝下著小雨的日子。
“那日與族中相熟的兄弟去到城外遊玩,恰逢山雨欲來,我們便去到山腰上的涼亭躲雨。誰知,一進了小亭,正瞧見一個青年書生。這人,甚怪。”陳淳語氣挑高,眉眼不自覺的笑彎了。
白啟常笑問:“怪在何處?”
陳淳道:“外麵下著雨,他卻一點也不狼狽,瞧見我們進去,也隻是微笑的看看我們,便麵向亭外,兀自的鼓搗著。過了不一會兒,便見他將紙鋪在了地上,他竟然,趴在地上,一麵看著亭外山雨,一麵作起畫來了,你說怪不怪。”
白啟常笑了笑,點點頭道:“甚怪。”
說這人怪的原因很多,諸如,想要作畫,在筆墨紙硯的選用上,都有許多講究,即便是不懂畫的人,也要識得這些所謂的“講究”。
筆有硬毫、軟毫以及介乎兩者之間的兼毫三大類。
硬毫筆主要用狼毫製成,也有用獾、貂、鼠的毛或豬鬃做的筆,性剛,勁健。常用的有“小紅毛”、“衣紋筆”“葉筋筆”、“書畫筆”(大、中、小)、“蘭竹”(大、中、小),以及大的“狼毫提筆”等。
軟毫筆主要用羊毫製成,也有用鳥類羽毛製造的,性質柔軟,有大小、長短各種型號。兼毫筆是用羊毫與狼毫相配,或羊毫與兔毫相配製成,性質在剛柔之間,屬中性。如大、中、小號的“白雲筆”,“七紫三羊”、“五紫五羊”等都是常用的兼毫筆。
初學者不必在筆上過於講究,但至少要準備大中小幾枝,筆的靈活使用,對於繪畫基礎很有幫助。
一般外出作畫時,人人皆會準備個細竹絲編成的小簾子,這便叫做筆簾。用於將筆卷在筆簾裏,攜帶很方便,能保護筆毛不受損害。
再說墨,墨有“油煙”與“鬆煙”兩種。
作畫用的是油煙墨。所謂油煙墨是用桐油燒出的煙子製成的。鬆煙墨是用鬆枝燒煙製的墨。油煙墨色有光澤,宜於作畫,鬆煙墨黑而無光澤,宜於書寫,作畫不常用。
偶然用鬆煙墨來畫蝴蝶,或作為墨紫色的底色。例如畫墨紫牡丹,須先用鬆煙墨打底子。
磨墨應該用清水,磨時宜重按輕推,不可太快。
磨研的圈子要大一些。每次用水不可太多,多則墨浸水中容易軟化,如果需要多墨,可以把磨好的墨汁倒在另一個碗裏存放,再加清水再磨多磨幾次。
墨錠研後一定要把墨口拭幹,防止幹碎。墨錠不宜暴曬或受潮,最好用紙將墨包裹一層,再塗一層蠟,能防止斷裂,又免於汙手。
隻筆墨兩樣,便有了這麽許多的講究,所以,畫者若要外出寫生,那要準備的可太多了。
這席地作畫之人,怪就怪在了太過隨性,讓人不禁產生懷疑。(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