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38、刺客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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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爾時間,傍晚7點。
混混奧拉按照每天的固定路線偷偷護送上夜校的妹妹去,然後再開著寶馬在自己的地盤兜上一圈,金角灣海岸跟加拉太大橋右邊方圓10英裏以內是他管轄,奧拉負責的桑拿跟酒吧很多,當然他的生意主要來源還是那些毒蟲,最近土耳其政府對毒販的打擊加大,外來的幫派也漸漸增多。自己也隻能靠那些孩子們幫忙跑腿,加上自己多年的狠名,才能繼續維持下去。不過交火的事情最近發生得不多,每天無數警察在附近穿梭,生意也越來越難做下去。
做為伊斯坦布爾長大的本地人,他經曆了這個城市的從最初的開放到現在的保守,要說對他沒影響那是假的,可是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命運是一樣的,他不在乎,他在乎他的家人。
妹妹艾爾今年16歲半了,身高都快趕上奧拉178的身高了,長得像某一個西班牙電裔的好萊塢明星。但是,她恨自己的家人,恨自己的兄長是流氓,甚至於恨這個國家。她跟同學幾乎不會提及自己的家庭及成員,為自己有一個毒販子哥哥覺得心酸不已。但這一切不影響她對學習的興趣,她掌握好幾門外語:中文、英文,甚至某些小語種,老師誇她語言上很有天賦,但她父母發愁,因為並不知道她的天賦能給她帶來什麽樣子的生活。
奧拉想著心事,沿著坑坑窪窪的鵝卵石街道,走進彎彎曲曲的巷子。兩邊的房屋看起來像是幾百年前就聳立在那裏一般的殘破,問題是7點了還是有遊客背著相機到處轉悠,也不知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政府用來宣傳治安良好的各種廣告還是很起作用,以奧拉的視線裏隨便一晃就看見了好幾個幫他幹活的小毒販。
巡視完自己的地盤,奧拉看時間已經接近9點,他趕緊停下手上的工作,隨手叫上一個機靈的小兄弟跟自己去護送妹妹放學。艾爾上學的地方可不是自己的地頭,雖然不會出什麽亂子,可是艾爾是全家人珍若生命的寶物,一點差池都不能有,萬一妹妹要是跟人戀愛了,自己也能將它扼殺於萌芽中。
他將車停在離妹妹學校200米左右的馬路對麵,等著放學的鈴聲。接下來,妹妹騎著自行車在前,他開車在後邊慢慢的跟著,當然,妹妹其實是知道自己在後邊的,可是就是不願意坐自己的車。
學校門口,停著一輛閃著警燈的警車,車上看起來空無一人,也不知道警察究竟到哪裏去了。幾個穿著美式恤的男孩子在警車附近玩著滑板,一輛灰色的豐田巡洋艦停在學校門口的右邊,車頭朝著左方,右邊的車門是打開著的,大概是某個接孩子的家長吧。
21點一刻,鈴聲準時響起。然後三三兩兩的學生推著單車或者走路陸陸續續步出校門,奧拉看見了艾爾推著單車走了出來,然後,就在她跨腿上單車的一瞬間,奧拉整個人從車上蹦了出來他的寶貝妹妹被一個原來站在灰色巡洋艦附近的彪形大漢一把抱了起來,塞進了巡洋艦的後座,然後呼嘯著朝前方駛走。
旁邊玩耍的幾個孩子目瞪口呆。
奧拉像條瘋狗一樣嗷嗷叫著從車裏竄了出去,順手拔出了插在腰間的克洛克19對著巡洋艦打完一個彈匣,才反應過來應該開車追上去,他的小弟正傻乎乎的打開車後箱拿出一支慌慌張張的拉槍栓,奧拉也一把搶過他手上的並讓他趕緊上車,一邊跳上駕駛座迅速點火向陸地巡洋艦追過去。
寶馬5係在空曠的道路上駕駛,要比龐大的陸地巡洋艦更具有優勢,兩分鍾不到奧拉便看到了巡洋艦的閃爍的尾燈,奧拉拿過放在副駕駛座上的,左手伸出窗外對著巡洋艦扣動扳機,2300米的距離讓762毫米的子彈打在巡洋艦的後部冒出星星點點的火花,可惜的準頭跟奧拉的槍法委實不怎麽樣,這樣的距離無傷巡洋艦的分毫。
巡洋艦突然慢了下來,奧拉狂怒中猛轟油門,將車逼近巡洋艦並從右側超過,一邊瞄準輪胎射擊。他心裏被怒火填滿,自己的寶貝妹妹竟然有人敢搶,今天飛將他們攔下來碎屍萬段不可。
緊接著陸地巡洋艦右邊車窗降下,一把貝瑞塔被一隻手端著穩穩的伸出,對準寶馬連開四槍,前兩槍將當分玻璃打得粉碎,第三槍射進了奧拉的額頭從後腦勺穿出,當第四顆子彈應該射進奧拉胸口之前,他已經將腦袋壓在了方向盤上,後座他的小弟被腦漿噴了一臉,不過他也來不及害怕跟咒罵了,寶馬隨之在路上滑行了兩秒,便側翻後接連幾個翻滾靠向了路邊。
陸地巡洋艦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黑夜裏。
在跟伊斯坦布爾相差4個小時的曼穀,正是華燈初上,考山路上,昏暗的路燈懶洋洋地亮著,地麵上水漬斑斑蓋著不知何物的垃圾,成群結隊的遊客在街上遊逛,抱著酒瓶的醉鬼躺在牆邊打著呼嚕,一對鬼佬男女坐在街邊咖啡館裏纏綿曖昧,滿臉鉛華的人妖站在街邊雙眼流露著幽怨挑逗的目光,隻有一家琴店裏亮堂堂地放肆得過分,店門上的招牌用中文、英文、泰文三種文字寫著“弦中弦古典吉他小屋”,這裏是一位廋弱蒼白的中年華人老板阿武在兩個月前租下來的,此刻,他一起帶來的小徒弟正在冷清的店內擦拭著商品,他則坐在門廊下的沙發上,彈著塔雷加的阿爾汗布拉宮的回憶,他幹燥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躍,琴音在他的手指間傾瀉、流淌,幾名打鬧的孩子也靜止了下來,沉浸與那如水般琴身裏流淌的傷感。
一個華裔女孩穿著牛仔褲恤衫背著一個跟她身體很不相稱的登山包,從考山路那樹叢一般的岔道上走出來,一路東張西望,然後站在琴房對麵的麵包店大概是想選擇一樣吃的來替代掉晚餐,接下來,她應該會匯入如水的人流,去繁華的夜店尋找今夜的邂逅又或者到某個旅店找張床洗掉一身的疲乏。
一輛黑色的依維柯從考山路的東頭駛進來,停在麵包房前麵一兩米遠,車上下來兩個看起來不是善類的男性,其中一名手上拿著一個大布袋,另一名將車的後門打開。街上遊客來來往往,並沒有覺得這台車有任何離奇的地方。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手拿袋子的男性走到麵包店的櫥窗口,反手就將袋子套在那名女孩子的頭上,然後熟練的攔腰一抱,將那女孩抱起來準備就往車尾箱裏塞。
可那名女孩似乎並沒有被驚嚇住,未被套住的雙手雙腳拚命撕扯踢打,她身邊的遊客有的驚呼起來,有的轉身奔跑,街道兩旁的店主仿佛沒聽見沒看見一般的無動於衷,他們都知道,誰要是站出來叫上一聲,誰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這是曼穀,永遠有你想象不到的問題。
在門廊下專心彈琴的阿武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吉他,大步走向停在他對麵的依維柯,站在車門旁的男性也陰笑一聲,右手掏出一把帶血槽的軍刺。
“滾。”他擺出一個姿勢,軍刺刺向走到身邊的這位廋弱的男性。
阿武沉默不語,身體左偏,右手伸手拉住對方持刀的右手,一用力,腕骨的斷裂聲清晰幹脆。軍刺在落地的時候,阿武彎腰用左手接住,反手一刀刺進對方的左肋下方肝髒部位,順手旋轉了一下,刀鋒在他的體內暢通無阻。
那名混混獰笑的表情僵硬,驚愕地看了看他,身子軟軟地癱了下去。
圍觀的人群有一秒鍾沉默,然後,有人發出尖叫,尖叫的分貝遠遠高於剛才看見有人被當街綁架的分貝。
駕駛座門開啟了一條縫,一把中國產的五四手槍從縫裏伸了出來,槍口對著阿武。
阿武倏地伏身竄出,子彈從他身後射入地麵。他右拳打在正在努力將女孩塞進後箱的男人的後脖上,男人一瞬間脖子後仰,阿武左手軍刺刺進他的脖子迅速的兩個來回,鮮血在昏黃的光線下噴射。原本被雙手抱著扛在肩膀上的女孩被突如其來的放鬆楞了一下,然後整個人掉在地上,她趕緊拿掉自己頭上的袋子,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張開了嘴,停止了喊叫。
阿武沒時間安慰這姑娘,駕駛座的家夥已經打開門走下來轉到了車後,惶惶地將槍口指向阿武,大聲的用泰語咒罵。阿武雙手抓住後尾箱框,雙腳往車下一伸,身體像蛇一樣的滑進車底,然後再從右側鑽出站在持槍的混混身後,他發現對方比自己高一個頭,有點無奈地眨眨眼,突然躥到他的身前,右手將對方持槍的手往肩膀上一放一壓,直到骨裂聲清晰的傳到自己耳裏,手中的軍刺向後刺進對方的大腿,順手奪過手槍,轉手往身後這具軀體上將子彈全部打完,才鬆掉自己的手。
此時,人群已經四散逃開。那名女孩子還是張大了嘴坐在車後,她大概到現在為止還沒明白怎麽回事。
不過她永遠也不會明白怎麽回事,這隻能是她垂垂老去的時候,跟兒孫們所講的故事中的其中一個最不真實的故事罷了。
阿武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然後看見她因恐懼而茫然的眼神,眼睛裏滿是淚水。他歎口氣,“你趕緊走吧,別去警察局錄口供了,趕緊離開這裏。”說完,他朝自己店裏走去。
自己也要走了,這地方也不能呆了。
那女孩伸手拉住了他的褲腿。阿武搖搖頭,彎腰輕輕拿開她的手,徑直走回店裏,他的小徒弟在他奪刀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收拾東西,等他進來的時候,將手上的包裹往背上一甩。
“走吧師傅。”
阿武微笑,“換件衣服就走,這件有血。”
“師傅你幹嘛非要殺了他們啊?”
“不留後患。而且啊,人不能當性口買賣,這幾個人,是人販子。”
“哦,殺得好,可惜我們又得換地方了。”
“你不是喜歡旅遊嗎?”
師徒倆每人一個小包,徒弟提著阿武破舊的琴盒,消失在考山路迷宮一般的巷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