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華沙的重逢(今天三更,求收藏求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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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9號,波蘭華沙街頭,時間下午2點55分。
在華沙城堡廣場附近,兩個穿著斜紋粗棉布外套、同色的粗布褲子跟運動鞋的高大男子沿著馬路,進到一家小旅館門外的露天咖啡館,這幾天天氣很棒,天空上幾乎看不到一片雲,平均氣溫在16度左右,不過相對於8月份來說,算是有些寒冷。
這裏的原居民們習以為常,除非暴雨或者大雪,室外的咖啡館總是有人坐著。不過今天這個時間人很少,外麵20來個座位上,隻有一名風燭殘年的老頭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低垂著頭在看手中的報紙,一旁放著的花格子呢帽看起來像是上世紀的文物一般陳舊,桌子上的煙缸裏放著半隻雪茄。
兩位才走到咖啡館的男性很隨意地左右看了看,年輕點的那一名又走進裏麵坐著的打算,不過在他走進室內之後,便被稍微年長一些的那位叫了出去,因為他已經選好了一個位置,年輕人順便對著坐在空蕩蕩的室內發呆的服務員揮了揮手,示意她出來點單。
你會說華沙語?”其中一名看起來年輕一點的男子是孟錚,他對麵坐著的赫然正是唐文,不過倆人的化妝術在互相參考之後,此時坐在咖啡館的,是兩位看起來麵色蠟黃、眼神深邃、留著連鬢胡子的亞裔兄弟倆,被歲月摧殘的臉部刻著皺紋,裸露在外的手也十分粗糙,跟所有的工人們並沒有什麽區別。
孟錚打心裏佩服唐文的化妝術的。的確,隻要他想化裝,便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他,就算有人留意他但也隻會把他當做自己所認為的某個人而已,這是唐文的專長,他像個鬼魂,能隨時做到像變色龍一般地迅速易容,也能在眼前隨時消失。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獵手,或者說,是天生的殺手。本身具備這樣的先天優勢之後,再加上長期的專業訓練,孟錚常常跟唐文開玩笑,說就算是握住你的手,你也可以在下一秒消失得無影無蹤。唐文大笑著說他誇張,不過這離事實也差不了多少。
唐文對孟錚的疑問沒做回答,隻是用流利的華沙語點了兩杯綠茶,看得出來那名服務員小姐對唐文的口音並沒有覺得生澀,笑容滿麵地端上綠茶之後,還順帶著送了兩塊餅幹,唐文道謝之後,待服務員離去,才用英語低聲提醒孟錚,“你的英語不爛,為什麽要在這裏說中文呢?”
孟錚恍然,他點頭致歉,有點尷尬。不過讓他在一個熟悉的人麵前說著別國語言,也是有點尷尬,所以他幹脆沉默不語,或者等唐文說啊說啊的自己就習慣了,再改口也來得及。
跟我說說什麽情況吧?”唐文也喝了一口茶,遞過去一塊餅幹給孟錚。他沒給孟錚太多時間適應語言環境。
我在休假,一是想看看海麗怎麽樣了,樂哥呢?我一直沒跟他聯係過。其次,我想有些事情跟你談談。”
海麗很好。她身邊有人照顧著,放心,不是你認識的那些,是我認識的。至於王樂,我跟他聯係得比你還少,我不知道。不過,他命長,你放心。”
孟錚明白唐文話裏的含義,他點頭致謝,突然想到,“你方便的話,找個人去看一下我爹吧,這個季節,他的身體恐怕又出毛病了。”
唐文點頭答應,示意孟錚吃小碟子裏的餅幹。
孟錚有點恍惚。
最近這段時間,他又開始做夢了。夢境裏,他在無休無止的奔跑,奔跑途中,身邊的人像光影一樣一個個消失,又再次出現。那些人裏麵,有戰友、兄弟,也有那些被自己殺掉的人。
你看起來有點恍惚,精神極差。我覺得,差不多就成了,你盡力了,你做的這些事情,我想這些活著的人沒有哪個人可以否認你對兄弟們的感情。”唐文目光掃視著四周。“這世界肮髒的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它本來就是很荒謬的、現實的。畢竟,除了犯罪、暴力、殺戮之外,還有友情、愛情對吧。”
我怎麽會在乎那些,我隻是想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情而已。對了,你怎麽會約我來這邊?徐宇也在歐洲,我不知道他在哪個國家,想想也是搞笑,原來是我在拚命追蹤他,現在是他倒過來聯係我。”孟錚自嘲的笑了笑。
你知道這個地方在二戰的時候幾乎滅國,對吧?這個國家老百姓跟我們國家的老百姓一樣,大部分都很有氣節的。我這次過來,辦的這件事情,害得我都有心理陰影了。”唐文沒有接上孟錚的話茬,隻是回答了他第一個問題。
說來聽聽。”
70年代的時候,有一個女人,很有名氣,是著名詩人、大提琴家,被人從一架飛翔在2000米高空的飛機上扔進了波羅的海,在她扔下來之前那一刻,她被謀殺者用砍刀切開了腹部,以保證她落水之後,海水能迅速灌入體內,讓她永遠沉在海低。原因就是這女人不僅是上兩個身份,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政治異見派而已。她的丈夫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已經是幾個月之後了,不過他也被迅速關押起來,如果不是國際組織對他們的案件密切關注,估計他也隨他老婆一起去見了上帝。”
被關押了一陣子之後,他被釋放了,但他獲釋有一個條件,就是閉嘴不言,不得在任何場合談及跟這件事情有關的話題。那些官員放他出來的時候,提醒他說,‘沉默是我們民族偉大的一項傳統,我們相信你會明白他的好處。’如果換成別人,估計真會同意了,可是這位丈夫直接跟政府發起了挑戰,一直到近幾年,他不斷的揭露了很多陰暗的東西,去年,他找到了當年謀殺他妻子的直接凶手,可就在他向上麵提交案卷的時候,他死了,死在一樁離奇的醫療事故裏麵。”
這件事情發生以後,開始有很多組織進行調查,慢慢地剖開了事情的表皮進到核心,於是有人聯係上我,我就來了,老弟,這次我沒收錢,就為了一個老人,幾十年的正義。”
孟錚聽他說完,沉默半晌,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人;這樣的謀殺;這樣的殺手,在這個醜惡卻又肮髒的世界裏處處皆有,能殺得完嗎?
我大概是老了吧,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唐文自嘲地笑笑,有點疲憊。
如果是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也會跟你一樣。”孟錚想了想,端起桌子上的綠茶一口喝完。
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咖啡館的另一頭,那位風燭殘年的老頭已經離開了,剩下小半隻雪茄孤零零的躺在煙灰缸裏,一片樹葉被風吹著打著旋在椅子旁邊飛舞,桌上的煙灰被風一點點的吹散。
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唐文按了按桌子上的服務燈,“等等,我叫服務員送點吃的來,這裏安靜,挺好。”
徐還在試探我,前幾天他在蘇黎世的莊園跟我談了談他的宏圖大計,我知道他說的話裏至少有大半是真的,但他在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發現一個人在盯著我,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大概是張航或者是一個熟悉我現在這個身份的人。”
嗯,哪你的計劃是?為什麽不找苦爺?”
不能找苦爺,鬼知道這孫子又會出什麽幺蛾子。而且這段時間跟他們之間的合作,我想他們現在主要的生意應該是販毒加軍火,賣賣人口什麽的隻是他額外的補貼一般,可我怕在沒有確證之前,牽扯苦爺進來對他也不大好,我們的手法,不是他那種在體製內能接受得了的。”
孟錚沒有隱瞞唐文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唐文不會有什麽誤會。
所以,我想要阿武出麵,專心致誌反反複複地刺殺徐宇,我想,徐宇肯定會找我,因為隻有殺手才最了解殺手,就像他要我去‘殺’你一樣。”
我明白了,可萬一阿武失手真把他給殺了怎麽辦?”唐文笑了,“開玩笑開玩笑,可是,你認為徐宇就會安排你到他的身邊?”
到大陸吧,他一定會請……”孟錚的眼神微眯了一下,然後再補充道,“……請我到大陸的,到他身邊。”
唐文順著孟錚的視線看過去,在咖啡館左側的馬路邊,一輛灰色的農夫車上走下來一名穿著淺色休閑套裝的男性,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在眉毛上,白淨的臉膛上掛著自信的笑容,步伐從容地走向咖啡館的大門。
中國人?你認識?”唐文壓低了聲音。
在馬來西亞見過,他自稱是國際刑警,名叫韓冰,不過,我不太相信。”孟錚捏起一塊餅幹塞進口內咀嚼,待韓冰走進咖啡館裏麵之後,才低聲告訴唐文。當然,他對自己的化妝術有絕對的信心,即使韓冰現在坐到他對麵,也認不出他來。
哦。”唐文沒往心裏去,微笑著向服務員點了幾樣吃的。
我待會兒跟過去看看,他不僅是跟狸貓的死有關係,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像軍人,也像個書生,又像……”孟錚頓了頓,在腦海裏思考著形容詞。
像師爺,紹興師爺。對吧。”唐文看著遠去的服務員,笑著幫孟錚補充。
對對。”
你先去開車吧,到前麵一點等他出現。”唐文將車鑰匙遞給孟錚,“記住,看到什麽都別動手。”
不會。”孟錚接過車鑰匙,匆匆離去。他們的車就停在前方的停車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