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畫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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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救我~”
大殿外,突然傳來童兒的呼救聲,殿中眾人皆是一驚,劉醒言立即跑到殿外,隻看到門前留下一封信,並見到門前守衛已經身首分離,淒慘而死。
劉醒言拿起這封信,隻見上麵寫著“西天”二字,便無任何其他信息。
關於老妖婆的身份,國王也是一知半解,隻知道她身體裏全是水,擁有著通天的法力,並且是不死之身,靠吸食人和畜生的精血而維持法力,是一個非常凶殘的邪祟。
對於老妖婆,國王隻知道一個算是比較關鍵的信息,就是她的名字叫做清水。
此時,劉醒言等人已經離開了羅刹國,向西而行,尋找所謂的西天。
“西天西天,何處是西天?”劉醒言凝望著西方天際紅霞似火,莫名的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
猴子也抬頭望著晚霞,表情凝重,沉聲道:“我走得再遠也走不出這片天空。”
“我想家了。”唐玄鬆低著頭,情緒低落。
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想家我就送你回去,我背著你,你抱緊我。”
唐玄鬆趴在猴子的背上,猴子將他背起,淩空一躍,翻個跟鬥,瞬間就消失在天際,快若流星。
劉醒言看著猴子背著唐玄鬆離去,回頭看向一陣沉默不語的夜流沙,說道:“老沙,你也走吧,去尋找你的師姐,我自己找女兒。”
夜流沙憨笑著,說道:“我已經找了三十多年了,直到這次來到羅刹國才發現自己走到的地方還是太狹小。這世界很大,即便是三百年也走不完,這又給了我尋找師姐的動力。我們一起吧,路上互相也有個照應。”
“猴子你慢點,我好暈~”天邊,突然傳來唐玄鬆撕心裂肺的喊叫,惹得幾人紛紛向著天空望去。
這時,猴子竟然背著唐玄鬆又飛了回來,一來一回不過片刻時間。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小十一看著猴子和癱在猴子背上的唐玄鬆,疑惑道。
唐玄鬆慢慢地從猴子的背上移開,隨即便嘔吐起來,吐完後臉色煞白,他看著眾人,最終又把目光落在猴子的身上,驚魂未定的說道:“這猴子真的太快了,一個跟鬥就從這邊翻到了陽縣,翻得我天旋地轉,肚中翻滾,忍不住嘔吐。”
說到這裏,唐玄鬆又回頭看著其他三人,微笑著說道:“我已經跟家裏說明了,這次我要進行一場遠行,見一見這大千世界,看遍人間萬水千山,這才不枉一生啊!”
這一刻,猴子的表情凝固了下來,看不出悲喜,隻是他的眼神中多了些滄桑。
此時此景,對於猴子而言卻恍若隔世。
回憶著曾經種種,那些走過的足跡,長路漫漫,怎能忘記西遊?
如今,雖已物是人非,但是卻進行著相同的經曆。
西天,這個世界還存在著西天嗎?
如果存在,西天究竟在哪裏?
神秘的老妖婆清水,將劉醒言等人從陽縣引到萬裏之遙的羅刹國,又讓他們前往西天。
其中因果,宛若一灘水霧,令人迷失。
這幾人,誰也不知道西天在哪裏,他們隻能向西而走。
路上,他們逢人就問,西天在何處?卻無人可知。
後來,他們不再問西天,而詢問童兒的蹤跡,依然無人可知。
因此,劉醒言打傷了很多人,惹了不少事,最終都是猴子替他擺平。
如此這般,春去秋來,度日如年。
這已經是他們尋找西天的第三百六十五天了,他們不斷的西行,踏遍千山,不曾停下。
“猴子,前麵有一間寺院,我們進去休息下吧。”唐玄鬆望著前方的寺院,孤零零的佇立在荒野中,顯得怪異。這一路走來他們見識了太多,便如眼前景象幾人早已見怪不怪。
於是,一行五人向著寺院走去。
走進寺院,見殿堂僧舍都不太寬敞,隻有一位雲遊四方的老僧暫住在裏麵。
老僧見有客人進門,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來迎接,引導五人在寺內遊覽。
遊覽了一番,五人跟著僧人走進大殿之內。
大殿中塑著手足都作鳥爪形狀的誌公像。兩邊牆上的壁畫非常精妙,上麵的人物栩栩如生。東邊牆壁上畫著好多散花的天女,她們中間有一個垂發少女,手拈鮮花麵帶微笑,櫻桃小嘴像要說話,眼睛也像要轉動起來。唐玄鬆緊盯著她看了很久,不覺神搖意動,頓時沉浸在傾心愛慕的凝思之中。
忽然間他感到自己的身子飄飄悠悠,像是駕著雲霧,已經來到了壁畫中。
隻見殿堂樓閣重重迭迭,不再是人間的景象。此時,有一位老僧正在座上宣講佛法,四周眾多僧人圍繞著聽講,唐玄鬆也摻雜站立其中。
不一會兒,好像有人偷偷牽他的衣襟。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垂發少女,正微笑著走開。唐玄鬆便立即跟在她的身後。過了曲曲折折的柵欄,少女進了一間小房舍,唐玄鬆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走。
少女回過頭來,舉起手中的花,遠遠地向他打招呼,唐玄鬆這才跟了進去。見房子裏寂靜無人,他就去擁抱少女,少女也不太抗拒,於是和她親熱起來。
不久少女關上門出去,囑咐唐玄鬆不要咳嗽弄出動靜。夜裏她又來到,這樣過了兩天,女伴發覺了,一塊把唐玄鬆搜了出來,對少女開玩笑說:“腹內的小兒已多大了,還想垂發學處女嗎?”說罷,女伴們便都拿來頭簪耳環,催促她改梳成少婦發型,惹得少女羞得說不出話來。
見少女嬌羞模樣,一名女伴掩嘴笑道:“姊妹們,我們不要在這裏久待,恐怕人家不高興。”眾女伴又是轟然一笑,笑著離去。
唐玄鬆看了看少女,像雲一樣形狀的發髻高聳著,束發髻的鳳釵低垂著,比垂發時更加豔絕人寰。他見四周無人,便漸漸地和少女親昵起來,蘭花麝香的氣味沁人心脾,兩人沉浸在歡樂之中。
過不多久,忽然聽到猛烈的皮靴走路的鏗鏗聲,並伴隨著繩鎖嘩嘩啦啦的聲響。旋即又傳來亂紛紛的喧嘩爭辯的聲音。
少女驚起,與唐玄鬆一起偷偷地往外看去,就見有個穿著金甲的神人,黑臉如漆,手握繩鎖,提著大槌,很多女子圍繞著他。
金甲神突然停下腳步,說:“全到了沒有?”
眾女回答:“已經全到了。”
他又說:“若有藏匿下界凡人的,你們要立即告發,不要自己找罪受!”
眾女子同聲說:“沒有。”
金甲神反轉身來像魚鷹一樣凶狠地看著周圍,像要進行搜查。少女非常害怕,嚇得麵如死灰,慌張失措地對唐玄鬆說:“趕快藏到床底下。”她自己則開開牆上的小門,倉皇逃去。
唐玄鬆趴在床底下,大氣不敢出。不久聽到皮靴聲來到房內,又走了出去。又過了一會兒,眾人的喧鬧聲漸漸遠去,唐玄鬆的心情才稍稍安穩了一點。然而門外總是有來往說話議論的人。他心神不寧地趴了很久,覺得耳如蟬鳴,眼裏冒火,幾乎沒法忍耐。但也隻有靜靜聽著,等待少女歸來,竟然不再記得自已是從哪裏來的了。
此時劉醒言等人都在大殿中,轉眼不見了唐玄鬆,便很奇怪地問老僧。
老僧笑著說:“去聽宣講佛法去了。”
劉醒言問道:“在什麽地方?”
老僧回答說:“不遠。”
過了一會兒,老僧用手指彈著牆壁呼喚說:唐施主遊玩這麽久了,怎麽還不歸來?”
立即見壁畫上出現了唐玄鬆的像,他側耳站立,像是聽見了。
老僧又呼喚說:“你的同伴久等了。”
唐玄鬆於是飄飄忽忽從牆壁上下來,灰心呆立,目瞪足軟。劉醒言等人大為吃驚,隻有猴子和僧人是一副看破一切的樣子。
經過幾人的詢問得知,原來唐玄鬆剛才迷失在畫壁世界中,正伏在床下,忽然聽到叩牆聲如雷響,因此出房來聽聽看看,想不到就這樣離開了畫壁世界。
這時幾人再看壁畫上那個拈花少女,已是螺髻高翹,不再垂發了。
唐玄鬆很驚異地向老僧行禮,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老僧笑著說:“幻覺生自人心,貧僧怎麽能解呢!”
看著唐玄鬆那一副呆立的樣子,猴子學著僧人的模樣雙手合十,故作沉吟的說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唐玄鬆知道猴子神通廣大,估計是就看到了他在畫壁世界中所做的一切,頓時臉紅得如晚霞,羞愧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僧見狀搖頭一笑,隨即與猴子四目相對,神情交匯。
二人彼此凝視著,皆是麵無悲喜,無任何表情。
劉醒言等人見狀,也不敢打攪,便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猴子與老僧交流。
過了一會兒,老僧的頭上流下一滴冷汗,身體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神情略顯慌張,說了聲“阿彌陀佛”,隨即對著猴子說道:“想不到你與我一樣都是出家之人,貧僧佛法甚微,之前未能認出高僧真身,有失禮數,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