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20章 第二次做搓澡工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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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雲渺峰淨池。

    今日是第二次沐禮,言予有了昨日的經驗,還在小木屋和男主進行了深入的“友好交流”——上藥那一段不算,他是指最後夙宵對他的主動示好承諾,隻覺得心裏底氣真是前所未有的充足。

    他今天又是天沒亮便早早起了床,心情大好瀟瀟灑灑地就在淨池邊上等著夙宵的到來了。

    不多久,少年俊逸挺拔的身影在瑩白雪地中準時出現。

    言予難得和顏悅色地對夙宵點了點頭,想到了昨天的事情,他的嘴角忍不住又往上抿了抿。

    沒辦法,吃憋久了,好不容易終於得了個救命稻草,做夢都要差點笑醒了,他現在是盡力忍住才沒隨時崩了人設的。

    可是言予預料中少年眼睛驟然變亮、奔過來回應自己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反而夙宵在見到了他的招呼之後,臉色竟是變得十分古怪,然後別過了頭。

    嗯?

    言予驚訝,怎麽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昨天因為是第一次給夙宵沐禮,再加上還生出那麽多“事故”,他覺得雙方都氣氛尷尬配合不佳也是無可厚非,但是之後那一連串的事情他自認為都已經解決了,和夙宵也算是把心結給說開了,所以他覺得今天肯定是大家爽爽快快心無芥蒂的了啊?

    可是現在男主這一上來就轉頭鬧別扭的是幾個意思,和昨天自己誤傷男主最開始那時的反應有什麽區別??

    言予頓時有一種一夜又回到了解放前的感覺。

    不不,他趕緊自我安慰,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你昨日的傷如何了?等會兒我會留心不讓你那側肩頭碰到水的。”言予試著搭話。

    回答他的是夙宵沉默的點頭。

    少年垂眼,無聲地把自己的外套解除,迅速地進入池中站好,低沉著聲音道:“小師叔,快些開始沐禮吧。”

    言予噎住,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濃。

    和尷尬的氣氛相反,整個沐禮的過程相比起昨日倒是順利得飛起,沒有生出任何旁枝末節,半個時辰準時完成。

    而全過程中,夙宵不發一言,眼神也直直落在一處——池邊的石頭上,即使期間言予忍不住試圖搭話,夙宵也隻是問一句回一聲,完全沒有看過言予一眼。

    “小師叔,大師兄與我約好一起修習,若是無事弟子就先告退了。”沐禮一結束,夙宵不等言予開口便匆匆趕著離開了,和平時恨不得整天粘在他身後的樣子截然相反,仿佛不願意同在一個空間裏多呆一秒似的。

    言予:“……”

    這下可以確定絕對不是自己多想了!

    如果說昨天少年還隻是古怪的別扭尷尬,那今早夙宵的表現就是很明顯刻意的疏遠了。

    什麽情況……昨天在他倆不是在小木屋裏和好了嗎?

    明明都“推心置腹”了,而且在自己的哄騙……唔,引導下,夙宵不還保證不跟小師叔生氣的麽?不會吧,難道真的是回去睡了一覺,夙宵回過神清醒之後又對他的“一尺之仇”深惡痛絕起來,推翻了昨日的不生氣承諾,把他記進了黑名單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瞬間言予剩餘的僥幸心情就褪除得幹幹淨淨了。

    到了傍晚時分,秦牧儒的到來將言予的鬱悶推到了頂點。

    “……師兄,你說什麽?”言予被茶水一口嗆到。

    秦牧儒歉意地望著他:“我是說,掌門師兄他得除夕前一天才能出關了,隻勉強趕上了祭祀守歲之典,這十天司子沐禮的事就得全權托付給師弟你了。”

    所以,現在全程十天給夙宵“拍拍洗洗”的差事就全部落在他身上了?

    言予現在終於能切身感受到秦牧儒平時被落雲煙坑過之後的心情了,掌門師兄簡直是不靠譜得喪心病狂……

    他想哭,師兄如果知道今天早上發生了什麽,就知道他是有多苦了!就現在他和夙宵的這麽個相處氛圍,還要他把這沐禮的“兼職”做滿十天,想想就虐心啊……

    不光是兩人相處氣氛變得怪異的問題,言予心裏更鬱悶的是,以前明明就是個想方設法跑來吟風崖粘著自己、天天增加好感值讓他煩不勝煩的大狗子,怎麽忽然之間就生疏了?

    就因為昨天自己的誤傷?

    可是平時他自認為對少年也是挺後爹的,少年也還是興高采烈地給他“叮叮叮”增加好感值啊……

    突然之間的反差待遇,鬧得言予心裏有種自己也說不上來的不爽利。

    但他再鬱悶也沒法,這差事還真就沒別人可以代替幫忙了,除了沐禮的事,其他所有的過年事務全都是能幹的秦老媽子在一手打理操辦,言予隻用操心這一項而已,這還推脫給秦牧儒的話就說不過去了。況且他們小門小派的也沒其他什麽長老之類的,最夠資格給夙宵沐禮的還是他這個側首座。

    再說了,推脫的理由也上不得台麵啊,總不能直接告訴秦牧儒,說“我和夙宵氣氛怪怪的不想再給他洗澡了”吧?

    言予在心底隱隱期翼,也許夙宵這兩天的反常是……叛逆期?大姨夫來了?也許過些天少年就會恢複正常了,每個月總是要有那麽幾天的。

    晚間送走了秦牧儒,言予又想起了近期來要頭疼的一件大事。

    好感值超標的懲罰之一,言予已經見識過了上次晉升衝關的走火入魔。他的修為現在是真宗高階,再往上要達到下一層級——宗師初階,衝破層級的瓶頸很大,若是沒有機緣,要用上幾個月還是幾年、十幾年都是未知數,所以不出意外的話近期他都不會有走火入魔的風險了。

    力量雖說被削減了百分之十,可是這天下太平無事,最近山下也風平浪靜不生事端,他每天就吹吹山風吃吃喝喝,完全是個社會的米蟲,都沒什麽機會用上自己的修為,力量的消減沒影響到生活,所以最近言予暫時把好感值超標的處罰統統忘在了腦後。

    現在他才想起,上次給他討價還價到半年期限的定期好感值監察考核貌似就快到時間了。

    言予叫出係統,“係統,那個監察考核的期限還剩下多久?”

    許久沒被召喚過的係統終於有機會跳了出來說話了:“報告宿主,就剩下九日了!我看看您目前的好感值數據來分析一下……”

    頓了頓,係統的語氣變得很委婉:“嗯,不太樂觀哦宿主。”

    “你還真是委婉……”言予苦笑,他的好感值數據現在何止不樂觀,根本就差得一瀉千裏。

    這半年來他不僅沒減去兩百點好感值,反而又零零總總地增加了三百多點。

    還有九日……言予怔了怔,夙宵的沐禮還要繼續八日,那考核豈不不就是在祭典守歲,年三十那天麽?

    ————————————

    接下來一連八天,言予都在氣氛僵化的沐禮和考核期限將至的磨人等待中交替煎熬著。

    先前設想的“過幾天夙宵就恢複正常了”……到現在都還完全沒有恢複跡象!

    言予的心情也一天天的從鬱悶變為了憤怒:這小子,不是才說過絕不會傷害他,養病那時候還說要保護他的嗎?

    現在真的是翻臉無情白眼狼!

    他才沒有在懷念以前的大狗子夙宵,他隻不過是對男主小小年紀就不講誠信的行為作出嚴正譴責。

    不過,其實若是男主真的對他厭煩生疏了那也不是壞事,剛好把好感值給降下來,也算是解決了言予最操心的人生大麻煩了。

    男主你有本事甩老子臉色,你有本事就降好感值啊。

    可到了最近這兩三日,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好感值不但沒減少,反而特麽又開始增加了!

    言予幾乎以為自己幻覺了,要知道以前好感值的變化那都是一目了然明明白白的,他讓夙宵開心了→好感值就增加;他惹夙宵難過失望→好感值就減少,雖然增加的時候總是大大多於減少的時候……但總體來說好感值的增減和喜怒哀樂肯定是對的上號的。

    像現在這種被男主天天冷淡回避,竟然還在增加好感值的反常情況,隻能解釋為見鬼了……

    言予心頭一口老血咽不下吐不出,他感覺現在男主好感值增減的規律,已經去到了另一個新次元,實在不是凡人輕易能研究得了的了。

    他現在每天等於是雙重遭罪,不但被冷遇,好感值還一天天飆升,那酸爽就像一邊坐冰凍板凳一邊喝**椒水一樣,冰火兩重天啊擦!

    一切不以降低好感值為目的的甩冷臉都是耍流氓!

    言予咬牙切齒,覺得不是夙宵腦子有毛病就是係統統計有毛病了。

    後者對此憤憤表示自己是先進高科技人工智能,不存在這種低級錯誤。

    那絕壁就是夙宵這小子有毛病。

    言予決定再找機會嚴肅地和夙宵談談心解解心結,不然實在太憋屈了。

    最後這天沐禮結束後,言予故作自然地囑咐著夙宵相關事宜。

    “好了,這十日的淨身沐禮全部完成了,明日的祭典你須在卯時就起來準備,跟著擘機一起到正堂武場匯合。”

    兩人之間的氛圍這幾日積累下來已經僵到了極點,現在連主動開口找話題都別扭得慌。

    夙宵已經從池水裏出來,他正披起外衣,聞言規規矩矩應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沒停,眼睛卻是看著地麵的。

    又是這個“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看你”的態度。

    還有這問一句答一句的對話方式,真比催個老牛車還要難受,而且每天一沐禮完畢,夙宵走人的速度那是一次比一次快。

    言予一開始也試探著旁敲側擊,打算像第一天那樣套出點少年的想法,說不準又是雙方莫名其妙的誤解,不過這八日試下來,夙宵那種不對抗卻也不合作的態度十分難攻破。

    回想起那天小木屋裏,少年雖然在生氣,但還是直接地說出了心中所想,哪裏像現在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

    難道真的是回去睡了一覺後就午夜夢醒回馬槍,翻臉無情白眼狼?

    青春叛逆期真是可怕,原本淳樸可愛的孩子長到了一定年紀都開始有了家長跟不上的腦回路了。

    “明天就是祭典了,你可緊張?”言予再接再厲,繼續嚐試打開話匣子,攔著少年打算離去的腳步。

    夙宵有些遲疑地緩緩點了點頭。

    言予也不氣餒,繼續乘勝追擊問:“這幾天是不是都很緊張?緊張得吃不好睡不好的,心裏堵得慌?”所以才態度奇怪,其實都是考試前緊張失調綜合症惹的禍?

    夙宵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麻蛋,多說點話會不會死。

    言予隻能硬著頭皮自顧自接下話頭,幹巴巴道:“第一次擔任司子,有負擔可以理解,不過心態調整很重要,不把自己的各方麵狀態調整好是沒法擔起祭典重任的。所以你有什麽想法可以跟小師叔聊聊,小師叔再不濟還是可以給你一些建議的。”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早就看出來你小子不對勁了,有事快別藏著掖著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誰知夙宵是鐵了心的軟硬不吃,還是搖頭,搖完頭終於開口說了這幾天唯一一句長句子,卻是拒絕的話:“弟子隻是這兩天身體沒恢複利索,不大有精神罷了,沒什麽大事勞煩小師叔掛心的。小師叔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先早點回去跟師兄準備明日用具了,他昨日就跟我約好了的。”一副“我真的有急事要走”的樣子。

    少年這話說得客客氣氣,還拿出了王擘機做擋箭牌,言予沒法,這次談話又是失敗告終。

    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淨池邊仰天長歎,這熊孩子到底什麽毛病?老天爺給點提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