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手銬……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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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過來!”言予趕緊補上一句, 差點就沒製止住準備朝他飛奔過來的夙宵。

    要是讓毫不知情的夙宵也一同落入了困魔陣中,這可就尷尬了!

    落入陣中的何大夫以手撐地,非常敏捷地穩住了動作, 沒有顯得太狼狽, 但言予從那猛地繃緊的身體和緊緊閉了一瞬才強力撐開的細長眼睛, 還是察覺出了此時他的情況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從容。

    言予警惕地繞開何大夫,然後便向夙宵的方向疾步走去。

    “你怎麽樣?”

    “小師叔,你沒事吧?”

    言予已經奔到了夙宵的麵前, 剛才就明顯看到少年的身形有些不對勁, 好像有些虛浮,他伸出兩隻手就想撐穩對方, 卻聽到嘩啦啦的金屬響聲。

    對了, 自己手上這個礙事的鐐銬……

    於是他改成撫上夙宵的臉, 摸到了一手細密冰涼的冷汗,但是那張臉卻滾燙到燒手,完全不知道那矛盾的冷汗是怎麽流出來的, 夙宵的身體狀況非常的奇怪。

    “你怎麽了?剛才有發生什麽事麽?”言予在幽藍的熒光下觀察夙宵的臉色, 本來就冷色調的光線打在這張俊臉上, 襯得沒有一絲的活氣, 看得言予心頭一驚。

    這還是言予第二次看到夙宵這樣難看的臉色, 上一次就是夙宵為他透支真氣衝破走火入魔的時候。

    他不明白,先前夙宵不是抵禦那迷幻蘚抵禦得挺強勁的麽,連何大夫都讚歎的吊炸天體質,怎麽他才離開一會兒少年突然就不行了?期間是生了什麽變故麽?

    夙宵撐著劍, 勉強對他微笑了一下,“我一直在循著那顆珠子的感應來找你,因為地形複雜所以耽誤了些時間,總算是及時趕上了。”

    少年這種時候還不忘甜言蜜語,放溫柔了聲音繼續道:“不用擔心,我看到小師叔便覺得好多了,剛才怪我沒能早點想起那個苔蘚的古怪,這東西很罕見,沒想到竟在這個山洞中滿壁都是。倒是你,小師叔你怎麽樣了?”

    言予皺眉,這麽說來並沒有發生特別的事,難道真是迷幻蘚效力這麽強勁?他搖了搖頭,道:“我也沒事,我服過解藥了,詳細經過等會兒再解釋,現在先給你去拿解藥……”

    “這是什麽?”少年打斷了言予的話,伸出手拉起言予手上的鎖鏈,慘白的臉上竟然還有力氣現出驚訝和震怒:“這是鐐銬?那人竟像對待犯人一樣對你?”

    “啊?嗯……”言予含糊應了一聲,與其說是犯人,這塞棉花的鐐銬更像是某種小道具吧……

    “這個無妨,等會兒斬斷就好了,你先坐下。”

    夙宵臉上布滿了低壓,但還是依言乖乖地背靠石壁坐了下來,他喘了幾口灼氣,便支撐不住閉上了眼。

    “我……隻是休息一下,小師叔不用擔心。”

    “嗯。”言予半蹲下端詳著他的臉,越看越覺得心裏發緊。

    言予從剛才起就下意識地在擔心夙宵的安危,連他自己也沒想他竟然會擔憂對方到這種程度,因為平時他還真沒有和少年彼此分開單獨冒險的經曆。但是根據一向對男主的自信,言予在潛意識裏是比較確信夙宵會沒事的,卻萬萬沒想到現在麵前的人竟然會是這樣虛弱的狀態。

    言予不再耽誤時間,立刻轉身走向溶洞內的何大夫,隻見何大夫已經坐下閉目運息起來,好像並不是完全動彈不得,但似乎也不能做更多的行動了。

    “困魔陣的感覺如何?”言予慢慢走向何大夫,不過警惕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雖然他剛才沒有真正探查過這個困魔陣的情況,但是顯而易見這不會是一個簡單陣法,何大夫在裏麵不知道真實情況怎樣,但至少能像這樣維持表麵的安然無恙,說明何大夫的修為也許真的很高,即使現在被困在陣內,言予也不敢掉以輕心。

    何大夫抬眼看了他一下,沒有說話,繼續專心運息。

    “何大夫,把迷幻蘚的解藥給我。”言予不再跟他像先前一樣試探來試探去地兜圈子了,直奔主題。

    端坐之人終於轉過頭來,微眯的眼眸帶上了一絲驚訝:“你認得出是我?”

    言予:“……”

    不是,等等,何大夫你這驚訝的表情是認真的?!

    何大夫看向他的那雙眸子難得有了些興味,“還有,你剛才說我是百相鬼主?”

    言予不知道是因為和何大夫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原因,還是因為何大夫平時太平板麵癱所以情緒一有波動就很容易被察覺出,總之言予感覺自己居然在何大夫的聲音裏聽到了一丟丟的……期待??

    “……不,我就隨口一說。”

    如果說剛才他還有些疑慮覺得何大夫和百相鬼主這號人物有點違和的話,現在不用疑慮了,妥妥的不是啊!何大夫的偽裝技術也許是一流,但演技……一言難盡,戲這麽差的百相鬼主這麽可能活得到今天?

    “哼。”何大夫剛升起的差不多可以忽略的一丟丟熱度頓時就冷卻殆盡了,繼續自顧自閉目養神。

    ……這個“哼”是幾個意思???

    言予幾乎有種錯覺,不僅覺得何大夫不太像反派boss之類的人物,反而有點……呆?!

    不過想到現在夙宵那張強忍痛苦的臉,言予的心立刻冷硬了下來,他沉聲道:“何大夫,你現在的處境不用我多說了吧?不照我說的去做,你就是死路一條,立刻把解藥給我。”

    何大夫瞥了一眼夙宵的方向,他也是現在才看清夙宵的樣子,細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他怎麽了?”

    “你是明知故問?”言予忍住胸口鬱氣,冷冷道:“迷幻蘚。”

    “這倒奇怪了……迷幻蘚不可能會對他造成太大傷害的。”何大夫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不過他很快就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對言予道:“這藥讓他一整瓶服下,看看有沒有好轉。”

    言予沒有去接,遠遠道:“打開,我要看著你喝。”

    何大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抬手,開始解開遮住全臉的厚重黑色麵罩。

    言予屏住呼吸在一旁目不錯珠地看著,等他全部揭去麵罩,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龐露了出來。

    這又是一張和何大夫差不多那種不算驚豔的清秀臉,那雙眼睛先前在麵罩的縫隙中看不仔細,雖然依稀看得出還是細長的,不過現在配合起整張臉看,細長的感覺和以前何大夫那張臉上的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如果說何大夫的那是一雙淡漠中帶著疏遠的細小眼睛,那麽現在言予看到的這是一雙清冷中帶著迷離的細長鳳眼,給普通的樣貌平添了一分風情。

    這是言予穿來之後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易容之術,同一個人兩張不同的臉,而且粗略看過去完全沒有任何的造假感,非常自然,他覺得挺神奇的。

    新麵孔的何大夫將藥瓶打開抿了一口,然後蓋子擰穩了拋向言予:“現在相信了嗎?放心好了,我不會害他。”

    言予戴著鐐銬的手費力接住了,“不會害他?那他現在這副模樣是拜誰所賜?難道不是中了迷幻蘚之毒嗎?”

    何大夫微微蹙了蹙眉,似乎也有些不太確定,“我不知道,迷幻蘚吸入過量對一般人來說是很致命,但若是他,最多隻會迷失意識罷了。”

    “‘若是他’?”言予覺得何大夫字裏行間常常會透露出一種對夙宵的了解,“何大夫,你到底是誰?”

    他其實挺搞不懂何大夫的態度的,也不知這人是敵是友,目前隻猜測到對方大概是來自森羅穀,這身偽裝易容的手段也許和百相鬼主有些淵源。

    “你剛才不是說我是百相鬼主嗎?”何大夫眨眨眼睛。

    “……”

    何大夫你到底對百相鬼主多執著!言予差點就忍不住脫口吐槽,何大夫若是百相鬼主,他就要開始懷疑整個森羅穀的水準了好麽……

    看到何大夫在扯淡不說實話,言予也沒工夫陪他耽誤時間了,他立刻回到夙宵的身邊,按照剛才交代的用量小心地給少年服了下去。

    “嗯……這是什麽?”少年的意識好像十分混沌,並沒有注意到剛才言予和何大夫的對話,不過言予喂他吃的東西他不會拒絕,藥瓶一碰到那張薄唇便順從地張開了。

    “這是迷幻蘚的解藥。”言予半跪在少年麵前,托著他的下巴保證藥水能正常飲下去,不過看起來好像很勉強,有一絲水光從夙宵的嘴角溢了出來。

    言予歎了口氣,真不知道這人剛才是怎麽硬撐著趕過來的,還精準地給了何大夫一擊。看來少年現在真的是強忍到極限了,而且這裏這個溶洞的迷幻蘚的數量比別處龐大了一倍有餘,剛才還說什麽見到自己就好多了,好個鬼!

    他咬了咬牙,也顧不上何大夫就在不遠處看著了,將手裏的藥水一飲而盡,便低頭吻了上去。

    唇舌間立刻充斥滿了少年特有的味道,但現在那清冽的氣息已經變得灼熱無比,還混雜著一種清涼淡苦的藥味,言予學著先前夙宵用舌頭撬開他牙關的那種動作,從中部一點一點緩緩地將解藥推入。

    冰涼的藥水似乎喚起了少年的本能意識,待言予將最後一口喂完之後,夙宵突然從先前的被動進入了主動進攻狀態,狠狠地唆住了言予未來得及退出的舌頭,然後開始瘋狂地掠奪城池。

    “唔……喂!唔嗚……”言予一驚,立刻掙脫起來。

    擦擦擦,他隻是喂藥而已,沒想到要來這種發展啊!何大夫就在遠處看著呢喂!

    然而他此刻手上圈著稀裏嘩啦一堆鐐銬鎖鏈,掙脫的動作顯得慌亂而笨拙,簡直是在做無用功。

    夙宵依舊雙眼緊閉,但動作卻一掃先前的沉重虛弱,他似乎是嫌那亂動亂晃的鎖鏈很礙事,一隻手扣鎖住言予的腰,另一隻則精準地抓住鎖鏈把他的手纏繞一圈,猛地高舉起來。

    少年的體型本就比言予的高大結實,手臂也更長些,這一扯一舉,言予竟被向上拉扯著彈跳了一下,雙手高舉過頭,身形流暢地舒展開來,仿佛在邀請麵前的人來擷取品嚐一般。

    “喂,快放開我……你醒著嗎?!”言予努力向後仰去,這才避開了夙宵又準備吻上來的唇,急忙低聲叫道。

    不對,太不對了,夙宵這個狀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對勁,他想到何大夫的話,也開始疑惑夙宵這狀態到底是不是迷幻蘚毒導致的了。

    言予試圖躲避的動作好像激怒了混沌的夙宵,他感覺到上方的鎖鏈用力地絞緊了,雖然鎖拷內圈是有棉襯的,但是夙宵後來用鎖鏈纏上的部分緊緊地圈住了言予的手腕,現在勒得他生疼。

    “等一下……夙宵,我的手很疼……你快醒醒。”言予開始嚐試低聲哀求,看看來軟的能不能喚醒這小子的良知,然而換來的是手腕被絞得更緊了,夙宵用那恐怖的大力一把將他拉扯到麵前,低頭開始撕咬他的衣領。

    真是見鬼了!這小狼狗是要變小狂犬的節奏啊!而且他發現,這混蛋小子好像無論是醒著還是昏著,都會有意無意地控製不住喜歡弄痛他。

    言予順勢就聯想到了自己某個脆弱部位非常值得擔憂的未來……頓時虎軀一震!

    “靠,小混蛋,勞資再警告你最後一次!我……”言予用力地一仰脖子,不顧自己的領口散開,正打算拉開距離給夙宵來一記鐵頭功——雖然不知道最後是誰的頭更鐵,但現在功力一點兒也使不出的言予也隻能各種方法都不放過試一次了,沒想到在他頸間啃咬的狂犬竟突然間安靜了。

    就像是被關閉了電源的機器一樣詭異,夙宵就是這樣突然間不動了,高高舉起的手臂沒有支撐一般垂落了下來,言予的手終於重獲自由。

    “夙宵?”言予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埋在他肩脖處的腦袋,竟然不費力就推開了,他才發現少年竟然是直接昏睡了過去。

    “什麽情況啊到底……”言予皺著臉喃喃自語,夙宵這完全摸不著頭腦的一段失控發狂誰能給他解釋一下原因?!

    他低頭看向自己淩亂敞開的衣領,已經被夙宵咬破了幾處,脖子上掛著的白色珠子正靜靜地垂在鎖骨中間的位置,散發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作者有話要說:  何大夫:困在這裏,被冰冷的狗糧胡亂地拍著臉……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