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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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予艱難地睜開幹澀的眼睛, 昏昏沉沉的腦子裏蹦第一個念頭是,他竟然才泄了一次就暈了過去,這叫他以後在夙宵的麵前還有何顏麵……
四周很昏暗, 言予的眼睛適應了之後, 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巨大的床上, 四麵拉上了厚厚的帳簾,空氣裏彌散著一股奇特的味道,與其說是熏香, 倒像是什麽藥材的氣味。
身上很疼, 不是後麵那處,而是全身都拆筋剝骨的疼, 嗓子也幹得要冒煙, 言予動了動手肘, 打算撐起身子,卻發現手肘竟然抬不起來——
下一秒,他就驚覺自己的脖子以下全都動彈不得, 別說手肘了, 就是一根手指也紋絲不動, 身體裏好像沒有一點能量支撐, 有種被掏空的錯覺。
“怎麽回事……”言予很茫然, 自言自語囁嚅出聲來。
擦,難道他不僅是暈了過去,還被夙宵給日癱了?!
就在他迷茫無措的時候,腦子裏突然憑空響起了一道令人難以忘懷的嬌嗲聲音:
【叮!敬愛的宿主, 歡樂喜相逢,很高興再次見到您,人家休假回來啦~】
言予:“……”
【宿主大人?】歡快的聲音帶上了遲疑,【您還記得人家嗎?我是您民主自由公正和諧人性化的監管係統,樂觀向上積極進取……】
言予滿臉黑線打斷它,“……停!我記得。”
係統!這貨他是想忘也忘不了。
算算是有段時間沒見到係統了,“歡樂喜相逢”這幾個字讓言予惡寒了一下,他想起來在他剛剛穿到這個世界來的第一年,係統也有一陣子長時間不出現,等它再一次主動現身說出“歡樂喜相逢”的時候,就是他倒大黴的開始——在雪地裏遇到了夙宵——雖然現在看來也不能說是倒黴……但係統確實每次主動搭話都沒帶來什麽好消息。
言予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是你把我的身體變成這樣的?”
【當然不是!這不是人家做的~】
“不是你?”他的身體變成這樣子的時候,休假許久的係統剛好出來冒泡,很難讓人相信這不是係統在搞鬼。
【真的不是人家害的,宿主您現在氣脈盡毀、修為全部被打散,罪魁禍首是男主呀,是他一手造成的。】係統的語氣依舊保持活潑,好像說的是些天氣日常之類的家常閑扯。
言予定住了半秒,然後心頭猛烈地炸開了——
“啥?!!”
不知道是該先震驚自己的氣脈和修為全毀,還是震驚係統指認的“凶手”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特麽再說一遍?!”
說話同時言予不可置信地催動了一□□內的真氣,發現真的什麽都沒有,體內就像一汪死潭,生不起任何波瀾,而且無論如何費力掙紮想要動起來,身體也沒有絲毫回應。
原來身體被掏空的感覺竟然不是錯覺!
【您的原本的氣脈根基和修為已經沒有了。】係統乖乖地重複了一遍。
“所以,老子現在是……是……就這樣殘廢了?!”言予難以置信,從幹澀的喉嚨裏一字一句擠出話語。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缺氧,巨大的衝擊讓人眩暈起來,心裏連困惑、悲痛、憤怒都來不及反應,直接隻剩下白茫茫一片空曠。
【……不是,您的情況還好,人家沒有說您殘廢了呀?】
“啊?”
言予呼吸一滯,準備爆發的情緒被生生扼住了,“臥槽,那到底是什麽個情況,你倒是把話講清楚啊!!”
這係統,每次說話都拖泥帶水的賣關子……還是別人特別著急的時候,言予想打人!
【您不是與男主夙宵使用聖物雙生珠強行結契了麽?本身不同族群融合就有風險,而且蒼古聖獸的血脈太過霸道,巨大懸殊的力量衝擊將您原本的宗源脈絡全部破壞掉了,修為自然變為不受控的散沙,不僅一點點地消盡,狂亂的內力還嚴重損傷侵蝕您的機體,跟走火入魔的情況有些類似,所以您現在才會失去全身的行動能力~】
“……那意思還不是我已經殘廢了?!”
這叫做“情況還好”??係統這段話除了把他的慘狀說得更詳細了之外,言予沒感覺到有任何安慰。
【您請稍安勿躁~這種失去行動力的情況隻是暫時的,畢竟結契最終還是成功了,您獲得了男主的一部分血脈之力,現在體內正在構建全新的氣脈根基,全身上下的機體性能都在重塑,等您恢複之後就是脫胎換骨了~驚不驚喜,刺不刺激?】
“……”言予傻愣著眼,喃喃蠕動嘴唇,“……尼瑪,刺激。”
他隻能說,剛開始那種失去一切的感覺確實讓他受到了足夠的驚嚇和恐懼,以至於現在瞬間情況反轉都沒能讓他緩過來。
言予足足一分鍾沒說話,消化腦子裏爆炸的信息——氣脈根基竟然可以打碎重建?他記得自己的原身言子意在年少時候曾經被魔獸重傷過,根基受到的損傷多年都恢複不了,這一直是原身的心頭大恨。
但是現在係統竟然說,因為和夙宵結契,他的根基竟然重塑了!根基決定了一個人修行方麵的天賦資質,融合夙宵的血脈重鑄根基,豈不是……相當於他重新投一次胎得到了一個更高天資的身體?還真的就像係統說的那樣,脫胎換骨,回爐重造了。
言予差點淚流滿麵,他這是終於蹭上了夙宵的男主光環了嗎??
一陣激動過後,言予開始氣憤:“喂,那你剛才一副挑撥離間的嘴臉是什麽意思?”
這貨一上來就不清不楚說什麽“男主害的”,差點沒把他的魂嚇飛。修為沒了都還是小事,任誰一醒全身不能動還猝不及防聽到一句“你廢了”,估計都要有瞬間的失心瘋。
【人家……】係統支支吾吾。
“給我好好說話。”言予一臉冷漠。
“砰——!”
一聲巨大的摔門聲把言予和係統的腦內對話打斷了,隨即厚厚的帳簾被猛地掀起,一個身影颶風般席卷而來,朝他身上壓了上來。
“嗯……”下一秒,言予的唇就被咬住了,熟悉的清冽氣息淹沒了他的呼吸,火熱的軟滑舌頭攻入城池,毫不留情地將空氣全部奪走。
【宿主對不起,按照規章製度人家要進入私密河蟹回避時間了,下次再聊哦!】係統語速飛快,嗶地一聲強行結束了對話。
“……”
顧不上追究係統那個賴皮小表砸,言予現在快要喘不過氣了,雖然剛才在腦內暢想了一番自己脫胎換骨**炸天的未來,但……目前的他確實是個全身癱瘓無疑,連伸出手推開夙宵都做不到,唯一能動的頭部正被對方雙手捧住,嘴巴也被堵得死死地說不了話,隻能從喉嚨裏發出破碎的抗議申吟。
言予狠了狠心,牙齒用力一合。
“唔。”夙宵皺眉,終於抬起頭結束了轟炸式的深吻,他形狀優美的薄唇破了個口子,掛著一絲猩紅的血跡。
“抱……抱歉,”言予大口喘著氣,歉意地看著他的嘴角,“不小心用力過度……疼嗎?”
不得已,他隻能用這種方法迫使莫名其妙發了瘋一樣的夙宵停下來。
“小師叔……小師叔……”夙宵沒有回話,隻摸著他的臉一遍遍地低聲喚著,仿佛是在確認著什麽,聲音難過得像一隻被拋棄的大犬。
借著掀開的簾子透進來的光線仔細望去,言予這才看清上方的少年竟是雙眼通紅布滿血絲,也不知道是情緒激動還是沒休息好,一向神清氣爽精神奕奕的麵色竟然透著疲憊。
“怎麽了?”言予嚇了一跳,他這個躺在床上的人都還沒哭呢喂,這是在鬧哪樣呢?他條件反射就想伸手去摸摸頭,然而現在沒這能力,隻好改為朝上方的少年眨眨眼睛以示安慰了。
“對不起。”少年低下頭,這次隻是蜻蜓點水一吻,順便將言予嘴上沾染到的血液擦幹淨。
“小師叔,你的身體……”夙宵把言予現在身體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應該是從何大夫那裏得知的,基本跟係統剛才告訴言予的差不多。
夙宵的眸子黑沉沉的,裏麵似乎有化不開的濃霧,透著深深的自責和愧疚,這悲傷的小模樣讓言予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他確定夙宵和係統的說法都是自己能夠恢複的啊?原本的修為沒了是很可惜,但卓絕的根基資質可是多少人犧牲修為也換不來的,傳說中的洗髓丹那種東西可遇不可求,效果好不好也難說,所以他這一波絕對不虧啊!
可夙宵的表情讓他錯覺自己好像已經死透入棺了一樣……
言予有些遲疑,“我說,我的身體是確定能夠恢複的吧?”
“可以。”
“……”言予很想問出口,既然能恢複,那你這悲痛欲絕的勁兒到底是幹什麽……
一陣尷尬的沉默,夙宵突然神色黯然地開口,“小師叔,你不怪我嗎?”
“??”言予不解,“我怪你做什麽?”
“那時候,我看到你生死未卜的樣子,差點想將那些魔族全部都殺了……”夙宵的聲音透著苦楚,“可是讓你這麽痛苦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我,當時的我……很奇怪,我控製不了自己,差點就讓小師叔……”
言予聽明白了,果然當時自己覺得夙宵有點怪是正確的直覺,現在他麵前的夙宵才是真正恢複了以往的心智和性情,那種若有若無的邪魅和痞氣也不見了。也不是說之前一段時間的夙宵有多不好,畢竟那些麵貌都是少年表層或潛意識的一部分,但還是現在這個最讓他熟悉和安心。
結契之後終於完全清醒的夙宵,似乎對自己強迫小師叔冒險跟他結契、最後害小師叔修為盡失臥榻在床的行為十分的自責,而且他並不知道言予剛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跟係統談過了,彷徨抓狂惱怒什麽的情緒也都已經過了一遍了,夙宵看著出奇冷靜的言予,心裏更加地不安無措。
“小師叔,對不起,我明明說過不會傷害你的……”
“不用說了。”言予打斷了他。
夙宵僵住,麵色慢慢地黯淡了下來。
言予看著他的眼睛,“我沒有責怪你,況且我現在也沒有什麽損失,反而因禍得福重鑄根基了。”他眨眨眼,盡量用輕鬆的聲音道,“修為散了不怕,再修行便是,我還沒老呢。”
至於現在身體受的傷痛,他就當是結契儀式的後續延長,忍一忍也就過了。
夙宵沉默不語靜靜聽著,良久才歎了口氣,摟緊了言予,“雖然小師叔這麽說,但我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夙宵從小到大第一次這樣惱怒,惱怒的對象還是他自己。他對前段時間的記憶很混沌,但結合眼前的情況和那些魔族所說的話,大體還是推測出了自己做了些什麽事,他對那個無法控製對小師叔陰暗的占有欲、甚至不惜傷害小師叔來達到目的的“夙宵”非常的忌憚。
難道這就是他的本性?沒有了表麵的壓抑,內心的隱晦麵一旦釋放出來,他就會這樣對待小師叔嗎?不顧危險和傷害,誘騙小師叔和自己進行完整的結契,強行將小師叔的身體和自己結合。
可是最讓他說不出口的是,埋藏在心裏最底層角落有一個聲音在說,如果可以永遠占有小師叔的話,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這麽做……
“夙宵,”言予認真道,“你不要想太多,當時必須跟你結契才能救你,我是自願的。其實我還占你便宜了,白得了你那逆天的血脈……啊,”他突然想起了什麽,瞪大眼睛道,“對了,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
夙宵溫柔地摸著他的臉,點點頭,“那些魔族跟我說了。”
言予看著他平靜的臉色,疑惑道:“你不吃驚?”
夙宵搖搖頭,“當然吃驚,我覺得難以置信。先不說這個了,小師叔,來喝藥。”
他將言予托著坐起,斜靠在自己的懷裏,然後將床邊櫃上一碗濃黑的藥汁端了過來。
“咳咳……哇,好難喝。”言予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側過頭躲開。
夙宵用絹子擦去撒出來的藥汁,看言予的眼神就像是看任□□撒嬌的小孩子,無奈又寵溺,“喝了藥身體才能好……莫不是想讓我‘喂’你喝?”
“你現在不就是在喂我?”
“小師叔想要另外一種‘喂’嗎?我先幫你喝一口……”
“不用了,普通方式就好。”言予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有點窘迫,夙宵誤會了,他不是怕喝中藥,但這碗東西實在是又腥又臭熏得慌。
他忍不住強忍著臭味抱怨道:“這到底是什麽藥?”
夙宵淡淡道:“森羅穀的蠱鬼,還有那個醫鬼——他原來就是何大夫,他們兩個配製的蠱藥。這些藥我親自看著他們對照古籍配製的,確實是有助於重鑄脈絡凝固根基的魔族秘藥。”
“是嗎?”言予愣了愣,他沒忘記昏迷之前和何大夫魅骸對抗的事,所以現在他們這算是矛盾化解統一戰線了嗎?“說起來,倒是沒見到他們兩個。”
夙宵眼裏的溫情消退了幹淨,冷硬道:“我不會讓這些魔族有機會再接近你。”
言予一邊喝藥,一邊聽夙宵說自己昏迷之後的事情,原來當時他胸口那個驚人滾燙的東西是皓珠,珠子融入了身體,讓他直接七竅流血休克了過去,渾身高熱不止,昏迷了三天三夜。期間夙宵隻準許何大夫和魅骸看了他一次,確定情況之後夙宵就將他帶到這穀主殿中,親自守護照料不準任何人接近。
雖然夙宵不認同這些魔族,但他們已經認定夙宵就是未來的森羅穀主人,自然不會違抗他的任何命令。
不得不提的是,夙宵抱著奄奄一息的言予走出聖池的時候,那個已經破壞嚴重的地方又被情緒失控的狂犬夙宵爆破了一輪……老祖宗們連棺材板都不剩,恐怕也是沒見過這麽不肖的子孫了。
吃完了藥,夙宵抱言予下了床,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非常的奢華,而且慣例布滿了金燦燦的裝飾,房間後麵還配備了一個同樣豪華的大浴池。
夙宵帶言予來到了浴池,將他的衣服除去,小心地放入熱水池中。
水剛好漫過言予的胸口,也不知道是那碗藥的作用還是熱水太舒服,他覺得自己僵硬的四肢舒展了許多,夙宵的手在他的腰側後背處緩緩揉搓,身體的疼痛感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享受得想要申吟出來。
言予仰頭眯著眼,沉浸在夙宵大師之手的伺候當中,心不在焉地隨口問了句,“對了,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是怎麽知道我醒了?”
帳簾這麽厚,言予又沒發出聲音,房間很大床離門口的距離也很遠,但是看夙宵那一陣旋風一樣刮進來的樣子,分明就是知道自己醒了然後趕回來的。
“我當時去拿藥,突然就有種奇特的直覺,所以就急著回來確認了,你果然已經醒了過來。”
夙宵頓了頓,“而且我發現……我現在還能知道你的感受,隱約地。”
“感受?什麽感受?”言予疑惑地側頭看過去,剛好對著夙宵的側麵,他發現麵前的那雙耳朵變得有點紅。
夙宵撫摸言予後腰的手微微加重一了點力度,小狼崽子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比如……這裏,我知道你喜歡被這樣碰,不過沒想到你會覺得這麽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小狼狗:小師叔的全部敏感點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