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體感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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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宵不愧為學霸, 何大夫給的那本古文辭典這幾日已經自學得差不多了,加上何大夫偶爾幫忙釋義,現在他已經可以將石碑上的所有古魔文全部看懂了, 今日言予和夙宵再次來到聖池地宮, 開始嚐試初步參悟那些深奧的心法。。しw0。
看懂文字隻是第一步, 修行最主要還是靠思考和領悟,以前在停雲山的時候言予就是負責給他們這些弟子引導和解惑的,但現在他這個曾經的“老師”也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首先魔文他並不精通, 就算現學也絕對比不上夙宵這種幾天就能搞定的驚人高效率。
再者,夙宵也不是兩年前那個初入宗門什麽都不懂的小小少年了, 各方麵的成長都非常的驚人……真真是各、方、麵, 總之言予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教他什麽了。
小師叔, 你休息吧,不要累著了。”夙宵擦了擦言予額上不存在的汗,讓他在一旁坐下——這池子中央能坐的地方就隻有那個老祖宗棺材水晶台了。
我不……”言予剛要脫口而出, 突然想到了什麽, 硬是話鋒一轉, 幹巴巴道, “額, 是有點累了。”
自從知道夙宵竟然欲求不滿到需要服用加強版清漿來靜心平燥之後,言予便不敢再強調自己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有點怕夙宵這種強力壓製過後的爆發,可以想象, 等到他完全康複了,怕是有大苦頭等著吃了!所以現在……他還是“虛弱”一點吧。
言予默默在水晶台上坐了下來,心中懺悔道,老祖宗們原諒他再不敬一段時日……
安置好了言予,夙宵開始十分專注地投入到了碑文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言予無事可做,忍不住側頭打量起了身旁的人。
夙宵最近又躥高了不少,看起來體型比以前稍顯瘦了些,不過言予很清楚這身衣服下包裹的依舊是一副無可挑剔的漂亮肌肉,臉上的線條則已經完全褪去稚氣,俊美又富有男子氣概,可能因為在認真思索,他此刻麵無表情,顯得非常的冷峻。
夙宵從來不會對言予板著臉,所以這樣的神情言予很難得見到,這會兒竟然看得有點兒心跳加速起來,他感覺自己終於體會到那些男主迷弟迷妹即使受了冷落依然鍥而不舍追逐的心情了,夙宵這種冷酷又高高在上的模樣,確實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性感。
怎麽了?”夙宵突然轉過頭來,恰好對上言予偷看的目光。
沒、沒怎麽……”言予偷窺被抓了個正著,嚇了一跳,他趕忙心虛地挪開了目光,“你繼續,不必管我。”
休息一會兒。”夙宵朝言予的方向走了過來,貼著他坐下,眼睛微微眯起,“小師叔剛才是在看我嗎?”
……”
擦,這小子的眼睛是能三百六十度全景鎖定的麽?而且不是正在專心鑽研心法中嗎,竟然還能分神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咳……隨處看看罷了,目光剛好落到了你那兒。”言予掩飾道,“你不要想多了。”
是麽?弟子沒有多想什麽,隻是隨口一問罷了,倒是小師叔都想了些什麽?”夙宵微笑著看他,一臉意味深長。
……”
一直到晚上二人回到寢殿歇下,言予都沉浸在沉重的思緒中,今日夙宵逗弄他的小插曲,提醒了他一個很嚴峻的事實——以夙宵敏銳的五感和結契之後對他的那種直覺般的感知能力,體感處罰的當夜自己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夙宵?
雖然現在有了特製安神清漿,但心裏還是有點虛,而且他還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自己的身體狀態今非昔比,同等用量的藥劑還能起相同作用嗎?
想到這個,言予睜開了眼睛,摟著他的夙宵也立刻察覺到,一同醒了過來,“小師叔睡不著?有心事?”
夙宵的反應讓言予頓時更加鬱卒,就是這種雷達一樣的精準,可讓他到時候如何是好……
那個清漿,你還有現配好的麽?我想多要幾瓶。”言予道。
上次的兩份用完了麽?可是……我好像從未見到小師叔有服用過。”
額,這……這兩日睡得好了些,便沒有用。”言予隨口地扯了個謊,“失眠症時好時壞的沒個準頭,我想多留一些以後作防備。”
好吧,我還剩下些,小師叔都拿去罷。”夙宵拿出來兩個小白瓷瓶,為言予放好,“不過要切記,此藥雖然性溫無害,一次服用過多也會令人失去意識,昏睡整日不能醒過來。”
好。”言予點頭,貼身收好了。
再次躺好,言予摸著懷裏整整齊齊的四瓶的救命藥水,終於覺得稍微安心了一點,他邊迷迷糊糊入睡,邊思考著剛才夙宵關於藥水副作用的話——昏睡不醒,這個好像也能利用一下?就算萬一藥水真的不頂用,沒準他可以試試一覺睡過去……
托著頭側躺在旁、從頭到尾目睹了言予迅速熟睡過程的夙宵有點不明白,明明睡眠質量一直很好,整夜乖巧得像個貓兒一樣的小師叔,為何非要說自己失眠呢?
他突然間冒出了一個古怪的想法,莫非小師叔隻是想要沒收他私藏的靜心清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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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飛逝,夙宵的修行開始走上了正軌,無人指導全憑自行摸索的情況下,他隻第一次嚐試運息就直接達到了魔修中的練氣一層,接下來更是驚人地暢通無阻層層突進,短短半月時間竟然已經達到了練氣階層的頂峰。
眼下夙宵正坐在聖池中央的水晶石台上入定調息,下方元靈珠散發出的淡淡紅光仿若氣霧縈繞在周身,若隱若現明滅朦朧,看這陣勢,今日之內夙宵便很有可能衝破桎梏晉升下一境界了。
饒是見識過夙宵修為提升之快的言予此刻也不太淡定了,尼瑪,這種速度是正常的嗎?以前那還是開飛機,現在簡直是火箭……夙宵這不是要上天,這是要上銀河係了吧!
言予在池邊休息,遠遠望見夙宵的麵色雖還算淡定,但身體緊繃,額上隱隱泛著些許水光,經曆過走火入魔之苦的他不免有些擔憂,但此刻能幫上最大的忙也隻是默默陪伴不去打擾了。
直到許久之後,水晶石台上的紅光散去,夙宵終於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言予立刻起身,快步向池中央走去,“怎麽樣?”
成功了。”夙宵轉身下了水晶石台,頗有些急切地一把抱住了言予,“小師叔,我們現在就來試試看吧。”
少年臉上熱汗未幹,光澤的皮膚上濕漉漉的,望向言予的眼眸裏掩藏著克製的欣喜和蠢蠢欲動。
試、試什麽?”言予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跟著熱了幾分,他不自在地掙了掙,把自己從對方的懷抱中脫離出來。。
小師叔,我們到台上……”夙宵興致勃勃地把言予往水晶石台上拉。
言予大驚,“別!這可是你的祖輩的棺塚,是正經修行的地方,不要亂來。”臥槽,上次結契之時夙宵的意識沒有完全恢複,在老祖宗棺材板上做了種種大不敬的不可描述動作也就算了,這次還來?!
夙宵停下,不解道:“怎麽了?我剛剛衝破了練氣十層的瓶頸,現在已經是具魔初階,我想讓小師叔試試吸收我的全部魔氣,看可以轉化為你原來功力的幾層。”
……”言予的臉已經熟得能燙雞蛋了,“……我,我就是想說這個,你這不是亂來嗎!剛破關氣脈還未穩定就馬上要我吸取你的魔氣,豈不是會讓身體負擔加重?”
不,我倒是感覺破關後精神氣反而更佳。”夙宵道,“這蒼古秘修一開始很是深晦僻奧,但我逐漸掌握清晰門路之後,覺得這門修法著實玄妙非凡,說實話,這樣順利的進展我也沒料想到。”
……所以夙宵這是自己都被自己的金手指驚豔到了嗎??
夙宵拉著言予一同上了水晶石台,二人麵對麵盤腿而坐,言予猶豫道:“真要把你剛修化的魔氣都渡給我?”
單純的吸收魔氣,與兩人一起合修是有區別的,吸取魔氣是言予單方麵受益,合修則是能讓雙方都一起提升,但言予現在幾乎沒有內力,還達不到能與夙宵合修的條件,所以初階段隻能是夙宵先單方麵付出了。
看夙宵對這件事一直很積極熱切,言予也就沒有說什麽了,但其實這種啥也不做就白白侵占別人修行成果的行為,讓言予心裏是很別扭的,吸星**在電視裏看得挺爽,但真要吸取自己在乎的人的修為的時候,就算知道對方是自願的也不怎麽好受。
夙宵用行動代替了話語,直接將自己的領口解開,把言予的手拉入貼在了自己的丹田處,那裏是氣脈根基的匯聚源頭。
小師叔如果感覺到了什麽,就告訴我一聲,不要硬撐著。”夙宵交代道,隨即閉上眼睛開始運息起來。
嗯。”言予默默地點了點頭。
唔,真要說感覺到了什麽的話,他現在確實感覺到了——掌下貼著的肌肉很緊實炙熱……
太過良好的手感讓他都有點不太能集中精神專注吸收魔氣那茬了,好在夙宵就像個貼心的充電寶,自行運息回至丹田,直接將魔氣從言予的手輸送入了過來。
啊……”言予差點將手從兩人相接的部位彈開,好在及時忍住了。
夙宵立刻停下,“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
言予定了定神,搖頭道:“沒有,你繼續吧,不過……調息速度稍慢一點。”
以前接收夙宵的真氣,感覺是如同清泉一般的,既溫潤又隱含著醇厚的力量,但現在夙宵的魔氣卻給他截然不同的感受,如果還用水來形容的話,那就是破閘而出的洪流,雖然能感覺得到已經刻意放得舒緩了,但還是掩蓋不住那抹原始的猛烈天性。
言予暗暗心驚,這份猛烈應該就是蒼古聖獸血脈的力量,不過倒不至於難以承受,就是一開始讓他有點兒措手不及罷了。
魔氣持續傳渡著,一經進入言予的身體,便立刻狂卷奔向他心口發燙的位置,再也沒有流轉回本體的跡象了,顯然皓珠正在盡忠職守地為自己的宿主吸收存儲下一切能利用的資源。
最終夙宵還是沒有能將自己目前所有煉化的魔氣盡數傳送給言予,在接近結束的時候,言予忽然收回手壓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喘了起來。
小師叔?!” 夙宵同一時間伸出手臂,將搖搖欲墜的言予攬在了懷裏。
我沒事。”言予潤了潤發緊的嗓子,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慢慢將胸腔那團快要爆炸的混沌氣結給緩下去了一點,他現在的難受感覺倒不像是威脅生命的那種,更像因為第一次嚐試吃某種烈性的東西而有點兒消化不良。
真的沒事?”
真的,現在好像已經好了。”言予有點不敢置信地按了按心口,就在他們對話的這一小會兒,消化不良的感覺也消失了,似乎吸收消化的過程已經全部完成了。
為了讓夙宵放心,他還試了試在掌心凝聚冰霧,沒想到竟然可以直接凝出細密的冰針了,夙宵滿臉的不放心這才勉強收了起來。
他們離開聖池已經深夜,回到住處後,夙宵又一遍遍地詢問了言予,確定確實沒有異象,才放了他去睡下。
我真的已經好了,何大夫之前試了幾次,不也說過不會有問題麽。”言予嘟囔道,他將腦袋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軟的棉枕上,已經昏昏欲睡眼皮打架了。
嗯,他試的時候的確無事。”夙宵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大概是因為整個事態發展太出乎意料,前段時間夙宵難得寬宏大量地允許了何大夫在言予身上做了些嚐試,結果都很順利,何大夫用少量高精純的魔氣渡入,言予基本上都可以毫無障礙地吸收融合掉,不過一說起這個事情夙宵的臉色就要沉下來好久。
可我的血脈是純正的蒼古獸血,與其他魔族並不一樣,今夜我還是守著小師叔觀察一晚吧。”夙宵歎氣,樣子有些愧疚,“怪我今日心急了,沒有考慮周全,讓小師叔受了苦。”
我沒有受苦,你不要亂給自己增加罪責啦。”言予半眯著眼胡亂拍了拍夙宵以示安撫,在睡著前糊裏糊塗地說了幾句迷糊話,“真不想做任我行啊……”
……”夙宵靜靜聽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那是誰?小師叔認識的人?”
嗯嗯……”
此時言予已經完全聽不到任何外界的幹擾聲音了,隻從喉嚨裏發出了一串無意義的呢喃。
再次睜開眼,言予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草原中,碧綠延綿到無窮的遠方,幾乎和萬裏長空連成一片了,雖然眼前是生機勃勃的碧草藍天,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四周安靜得出奇,好像整個巨大的天地間隻有他一個活物,再沒有其他的生靈。
就在言予困惑不已的時候,頭頂無垠的天空突然扭曲起來,原本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的藍色似乎一點點參進了其他的顏色,開始大塊大塊地變成紫色,最後紫色占據了頭頂全部空間,一瞬間紫色又巨變,成為了一整塊血紅,濃稠得開始往下滴落。
但那滴落的東西不是液體,而是火焰,紅色的火舌向下席卷所到之處的一切,很快就把綠油油的草原全部變成了火海,上下的空間現在是真的連成一片了。
看到這樣魔幻的場麵,言予終於意識到自己沒有真正醒來,而是在做夢,但這夢未免也太過真實了,他隻覺得那些火花一點也不像虛假的,因為他現在渾身都又燙又痛,燒傷一般的痛楚讓他幾乎失去了站立的力氣,直接一頭栽倒在了腳下那片猩紅熱烈的火浪中。
痛苦讓言予意識恍惚起來,他好像聽到了一些幻響,遠處的火浪一層一層得疊高,好像有生命一般震蕩起來,而且越來越猛烈。
不,那個不是火——言予努力在渾身炙烤的痛楚中掙紮起來,探頭去看遠處的東西——飄揚的紅色羽毛漫天散落,每一片都燃著灼灼烈焰,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嘶鳴,一隻鮮紅的巨獸撐開巨大火翅直直衝上雲霄。
言予看清楚了,這是一隻鳥,一隻渾身燃燒的鳥!
好燙……難受……”言予咬著牙,用盡力氣也隻從嘴裏發出了一點如蚊鳴般的嘶啞嗚咽,“我要……水……”
水來了,小師叔,再撐一撐,很快就不難受了。”耳邊立刻傳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裏帶著深深的疼惜,言予感覺自己的臉頰也正被一隻冰涼的手掌憐愛地撫摸著。
很快,嘴唇上有清涼的液體浸潤,幹渴的嗓子得到了些許緩解,他想努力睜開眼睛,無奈身體完全不聽大腦指揮,隻能疲憊地被迫聽著耳邊幾個聲音在聒噪: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先前滿是疼惜的聲音現在變得很低沉壓抑。
我也沒有親眼見過實例,很難斷定……”另一個陰柔刻板的聲音道,“不過我想應該很快就會無礙了,接收你的魔氣之後,言首座現在才算是真正將聖獸血脈融合了,這應該是融合期間的正常反應。”
既然醫鬼大人都這麽說了,少主您就不必太擔心了,您就去休息吧,這裏就由我和……”嬌柔的女聲突然抖了抖,硬生生話鋒一轉,“不不,魅骸如此愚鈍之人,哪裏及得少主親自照料,言大人醒來知道少主的深情摯意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這幾人的談話很簡短,三言兩語之後便不再有聲響,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周圍又恢複了安靜,隻剩下那個冰涼的手掌還在貼著言予的臉龐。
小師叔,快些好起來罷……”低緩的嗓音,清冽的氣息,清涼的掌心,這一切讓言予莫名安下心來,雖然身上依舊很燙很疼,但他還是在痛楚的折磨中筋疲力盡地陷入了深睡之中。
這一次,言予的夢境中沒有了漫天大火,隻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身上的灼燒感也終於不再那樣強烈了。
他在這黑暗中呆了很長時間,但又好像隻過了一瞬,直到意識由渾渾噩噩逐漸清明起來,言予終於回過神,開始整理混沌的思緒。
雖然不太不真切,但言予好像是聽到耳邊有人提到了“融合期”、“聖獸血脈”之類的話語,結合起上個夢中的駭人火鳥,他模模糊糊間似乎想明白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
不待言予靜下心把一團亂麻捋得更清晰,他的腦海中又開始嗡嗡震響,四麵八方回蕩起了一個讓人渾身不舒服的做作聲音:
……言予霎時間一頭兩個大,什麽跟什麽,到底是在說什麽東西??
體感處罰??
一陣糾纏百轉的激烈掙紮後,言予終於把腦子裏的亂麻疙瘩剪碎,大大醒神——媽呀,體感處罰!
天,他記得自己與夙宵融合魔氣那天,是體感處罰倒計時前三天,現在怎麽就倒計時五分鍾了??他這是昏迷了多久?!
不行不行,得趕緊起來喝靜心寧夢清漿,那可是他千辛萬苦厚著臉皮撒謊拿來的救命藥水!
言予使出渾身解數,用力想要撐開自己不知在哪兒眼皮,可是即使他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比真的清醒還要清醒了,但就是不能從身體昏迷的狀態中脫離出來,自從身體沒有燙燒的疼痛之後,他也沒有了任何身體感知,現在就好像是一個魂體,飄蕩在沒有邊界的虛無之中。
醒不過來讓言予心急如焚,他急得原地團團轉,不知該從哪裏找到突破口才能醒過來。
也許是急中生智,言予腦中突然一個閃光——等等,既然現在他的身體感受不到任何知覺,那麽,幹脆就這樣躲過那幾個時辰的體感處罰好了!
沒想到他竟然還要感謝這波昏迷了。
言予這才剛要慶幸自己絕境逢生,就聽到係統響起提示,扼殺了他最後一點僥幸:
…………”
深夜,夙宵正在給又出了一身汗的言予擦身,他已經不眠不休地守在床榻旁兩天了,就在一個時辰前小師叔終於退去了渾身的高熱,何大夫和魅骸看過後推測應該最遲會在明早就醒來,這兩人是森羅穀最權威的大夫,聽到這話夙宵終於把懸了兩天兩夜的心暫且放了下來,然後無情地攆走了被他捉來一同不眠不休陪護的兩鬼。
嗚……”毛巾擦過脖子的時候,懷裏的人突然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叫喚。
小師叔?”夙宵立刻欣喜地將耳朵湊上去細聽,卻發現對方隻是純粹在哼哼罷了。
夙宵頓時略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就把這低落的情緒抹去了,手中的布巾已經涼透,他把布巾攤開,轉身放入一旁的熱水盆中清洗趕緊,再疊好擰幹。
就在夙宵要轉身回去的時候,身後的嗚嗚聲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要清晰了許多,他心頭猛地一跳,趕緊循聲回身查看——
原本平躺著的小師叔竟然側身蜷起了身子,將一半臉埋在了被子下,緊閉的雙眼此刻居然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濃長的睫毛顫抖得十分厲害,大顆的淚珠從其中滾落下來——小師叔發出的嗚咽聲,竟然是在哭???
小師叔,你……醒了嗎?”夙宵的胸腔砰砰擂響,他用全身的力氣克製住自己的激動,盡量放輕柔了動作和聲音,生怕驚擾到好不容易才蘇醒過來的脆弱之人。
嗚……沒人性……”言予邊哽咽邊發出斷斷續續的呢喃,眼淚濡濕了他的睫毛、臉頰、還有唇角,往下淌到了纖細的脖子上,顯得可憐兮兮的。
夙宵愣了愣,立刻俯下身子抱住了言予,嗓音極盡溫柔:“小師叔,你在說什麽?是不是哪裏難受?”
藥……”言予突然睜大了被眼淚蒙住的雙眼,好像終於清醒了,低下頭顫著手翻找起了自己衣襟。
藥?”身體相貼的時候,夙宵這才留意到,小師叔已經降下的體溫竟然又再一次燒了起來,呼吸滾燙,身體綿軟顫動,明明剛才擦身體的時候還是一切正常的,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而且……
夙宵仔細打量言予,那張清冷俊秀的臉蛋此刻染上了嫣紅顏色,眼睛迷亂又潮濕,淡色的嘴唇沾著未幹的淚水,看起來簡直誘人得一塌糊塗……最讓人吃驚的是,他現在正無比清晰地從小師叔身上感知到強烈的悸動——所有的跡象都在告訴他,小師叔現在情動了,而且來勢洶洶,十分迅猛。
他很疑惑,為什麽會如此突然?這難道也是融合期的反應??
光是看著這樣的小師叔,夙宵就已經立刻生起了反應,他不敢再多做親密觸碰,堪堪把言予從懷裏拉開了一段距離。
那幾瓶藥水……”言予強撐著支起身子,頭恰好又挨在了夙宵的脖子上,呼吸細密地撲撒過來,夙宵瞬間感到喉結一緊。
咳……你是說那幾瓶靜心寧夢清漿?”夙宵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清了清喉嚨,掩蓋住自己已經抑製不住沙啞起來的嗓子,“這兩日已經全用掉了,何大夫說可以緩解你發熱的痛苦。對了,小師叔,你前兩日因為融合期……”
用、用掉了?!”言予呆住了,眼淚又一次在眼眶裏聚集打轉,然後斷線的珠子般掉落下來。
夙宵趕忙伸手去擦拭那些眼淚,心疼地道:“小師叔怎麽哭得這樣傷心?”
言予已經沒力氣解釋了,隻能默默在心中嘔血——他為什麽哭?他特麽也不想哭啊!他才剛從痛不欲生的灼燒痛苦中解脫,飽受折磨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滅絕人性的係統強行喚醒,一醒來就感受到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被排山倒海山崩地裂的o欲轟炸,這全都是生生被逼出的眼淚啊!根本不受控製自己就流下來了好嗎!
夙宵聽著言予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還有壓抑痛苦的哽咽,終於沒法繼續因為顧及小師叔的麵子而裝作不知情了,他啞著嗓子道:“真的很難受麽?要不要我……幫忙?”
言予先是僵了一下,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小子能夠感知自己的某些身體反應,這下根本就沒有瞞的必要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紅通通的眼睛望向夙宵:“你想想辦法……”就像上次那樣,求夙宵再一次用男主的氣運來幫他誤打誤撞找到一個破解的方法吧!
夙宵不自在地別開了頭,不敢去看那雙會讓他心神蕩漾的眼睛,“其實小師叔醒之前不久剛服下了最後一瓶靜心寧夢清漿,現在還在應該生效的時辰內,正常來說你不該這時候醒來的。”
剛服用過?可是,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言予欲哭無淚,難道真的壓錯寶了,當時解了體感處罰的並不是藥水?
也有可能是起效過慢,我試試幫你用內力催發一下吧。”夙宵道。
言予同意了,他也剛回憶起,當時夙宵也是用內力給他催發了藥效,之後就緩解了處罰的痛苦,所以真正有作用的到底是完全發揮效果的藥水,還是夙宵的內力?
現在言予沒有精力去考證這個了,他發現夙宵開始為他渡入魔氣催動全身脈絡的時候,身體真的開始像上一次那樣舒緩了下來,雖然**沒有全部消除,但至少不是那種火山爆發般的疼痛了。
不僅如此,另一種上次沒有的陌生感覺也從胸腔中迅速地膨脹升騰起來,言予漸漸發覺自己被兩種矛盾的感官支配了——一方麵,他過度強烈的o欲被紓緩了,另一方麵,他卻突然升起了某種莫名其妙的渴求。
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非常、非常地想要夙宵的觸碰。
言予現在正斜斜地依偎在夙宵寬闊的懷抱中,但夙宵隻是拉著他的手腕輸送內力罷了,一點逾矩的動作也沒有,估計少年是在遵守著那個養病期間不碰他的自我約束,保持距離防止忍耐不住擦槍走火。
現在卻是言予自己按耐不住了,他抬頭看著正一臉正色閉目定坐的少年,忍不住將阻隔在兩人之間的被子一點點地蠕動蹭了開,讓自己的身體能夠完全貼合上去。
小師叔?”察覺到了言予的小動作,夙宵詫異地睜開了眼睛,全身的肌肉一下子如臨大敵般緊緊繃了起來。
那股糾結的渴求終於膨脹到了難以忍耐的程度,言予緩緩動了動腰肢,磨蹭著自己正緊密倚靠著的身軀,漲紅著臉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在夙宵耳邊道:“幫我……你知道的,我喜歡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夙宵:這是……新技能第一次實踐??幸福來的太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