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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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站在二樓的樓板上,看著麵前的瓦簷,經過一番試探,沐陽確定自己重生了,並且重生到了一九九年。這樣說他是有確鑿的證據的,他今天背回來的書包裏麵有他的大學畢業證書還有畢業照片等可以確切時間的物證,還有就是此刻站在樓板上,極目遠眺,可以看見的遙遠的大山和村莊裏麵稀稀疏疏的房屋,基本都是土坯累就的,上麵蓋上瓦的瓦房,還沒有後世遍布村莊的澆灌房以及家家戶戶都新建起來的圍牆。

    如果說這是一九九年的話,那麽,今天就應該是他大學畢業之後第一次回到家,恩,時間應該是月旬偏後一些。重生到這個時間節點上,有什麽用意呢?沐陽抬起頭,注視著遠方,忽然他很想去到出車禍的地方去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他的內心深處還有牽掛,要是他就這般的死了,重生了,那他的妻子和兒子將會怎麽樣的撕心裂肺、艱難度日,不可想象,沐陽下樓,不理會後麵追問他的媽媽和哥哥,發瘋一般的朝門外跑去,朝遠處的山埡口跑去。

    人們慣常用好山好水,青山綠水乃至於江山如畫來形容一地之山水豐沛,林木蔭鬱。而這些話對於那些常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的人們來說卻是不恰當的甚至是失真的,畫怎敵得江山之美,隨你萬千著墨卻也無法勾勒出江山之美,山水之色。因此這些就隻是那些閑來無事的人墨客的自我陶醉之語,卻是當不得真的。

    因此,自古美隻存在於現實和腦海記憶之,人們往往想用畫筆或者照相來記錄一路風景,卻是引人遐想連篇,無法確定具體風物,惹人貽笑大方而已。

    邊省靖水市遠山鎮壩嶺村卻就是這樣一個所在。壩嶺村不是依山傍水,而是四麵環山,山勢巍峨陡峭,村溪水潺潺,水塘遍布村子各個角落,你永遠無法得知這水是源自於什麽地方?據說是地下有暗河與山後的靖水河相連通,因此而得以生生不息的往返活水,其實本地人還知道,在村子四周的群山之還有許多潺潺溪流在草叢和密密麻麻的灌木叢從山巔或者山澗往下奔流而來,匯聚在村子央。

    整個壩嶺村是一塊平坦的超過二十平方公裏的壩子,而四麵環山,所以壩嶺由此得名。壩嶺和市政府所在地龍嶺采用同樣的命名方式,但經濟狀況卻有著天壤之別。壩嶺和龍嶺城之間隔著的就是那一座山,山後是常年奔騰的靖水河,和龍嶺隔靖水河而望。

    從壩嶺通往龍嶺隻有一條細窄的彈石路麵,經年累月的人走馬奔,彈石路麵更顯光滑亮光照人影,留下許多笑聲伴隨著歲月的痕跡隱在那些光滑的石頭縫裏或者路邊的草叢。

    從四周山上徑流而下的溪水匯合著西邊巍峨山崖下龍潭水在村子裏麵繞八轉,四處分支,把整個村子澆灌環繞,最後在西南邊從人們認知當的暗流奔赴靖水,隨靖水向南溜走,匯入八大河,流進珠江,走進大海!

    月的太陽光懸掛在西山之巔,把周邊的雲彩暈染成五顏六色的畫布,時間亦步亦趨的走著。上山放牧的孩童或者老人吆喝著牛兒哞哞羊群咩咩的往山下細心的走來,逶迤成一條長長的線條,仿似在山體上畫了一條彎彎曲曲的線條一般。

    馬蹄聲得得的敲打著晚歸的人們的心弦,大家不約而同的日出而作日息而歸,此刻正是天色漸漸向晚之時,村子裏麵四處都是嫋嫋升起的炊煙和著晚歸的雞鳴聲,鄉村如此多嬌!這麽多的人和牲口、家禽往家的方向奔來,卻一點不顯得喧囂、吵鬧和嘈雜,相反此刻的壩嶺村安靜、寧謐,正是牛馬入圈、雞入欄、人歸家的時候,捧起大搪瓷碗喝一口涼茶水,飲一飄龍潭水,摸摸小兒的粉嫩臉龐,看一眼賢惠妻子,問候一聲年邁的父母的向晚時分,太陽跌落在山後,西邊一片金黃,黑夜終於要來了!

    戲水的孩童們在母親的呼喚聲,背著空空的竹籃,卻提著一尾或者兩尾正在扭動身軀的魚兒在村子瘋跑,把正在縮縮腳往家走去的公雞、母雞嚇得撲騰撲騰的嘎嘎叫著四處亂跳。

    五十歲的沐春生坐在堂屋間咕嘟咕嘟的吸著水煙筒,煙霧完全將他籠罩了,看不出喜怒,邊上坐著他的兩個兒子,女兒和妻子正在準備一家人的晚飯。

    火塘裏麵的柴火吹起了一聲尖銳的口哨聲,按照當地的傳說,柴火笑了,有貴客臨門,一家人不經意的往外邊張望了一番,然後沉默繼續,門外隻有漸濃的夜色和風在嗚咽。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道出了鄉間人家的好客和對新生活的一種期許。

    大兒子站起來把鬆油點燃,這樣的夜晚鬆油是壩嶺的光明。瞬間,鬆油味就彌漫在整個堂屋裏。柴火又一次吹起了口哨,沐春生用力的吸了一下煙筒,打破了許久的寧靜。門口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一家人的眼睛再次飄向門口,終於,一個身影把漆黑的夜撕裂,在他的身軀周圍似乎有一圈光暈環繞。原來柴火歡笑是為了迎接他的到來。

    他一步跨進高高的木門檻。隻見他身材魁梧結實,蜂腰虎背,麵龐黝黑,一看就是經年累月的勞作在田間地頭之人。一米八五的小夥子一進門就喊道:“爹,媽,哥哥,姐姐!”儼然是沐春生最小的兒子沐陽回來了。

    沐春生一家子點點頭,卻是沒有人回答他的話語。屋子裏麵的氣氛明顯的壓抑,沐陽拿過一個四方木凳子坐下之後,柴火又一次吹起了口哨,“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沐陽坐下之後問道。

    沐春生又一次深吸一口煙,慢慢噴出濃濃的煙霧,大哥沐雨說話了卻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起了其他事情,“你去哪裏了,怎麽回來了還往外跑,到這個點才回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沐陽看著大哥和家人,這才恍然,原來一家人在這裏坐等的是自己,自己突然發瘋一般的往外跑去,往遠山跑去,讓他們擔心了。他笑著安慰家人,“沒有什麽,隻是剛才發現一本很重要的書丟了,他以為是掉落在路上了,所以返回去找了一趟。”

    經過這麽一說,家人不覺一滯,“一本什麽書,很重要嗎?找到了嗎?要不要我們和你一起去找!”在他們看來,一本書的重要性不亞於家裏麵的一頭牛。

    看著一家人關心的眼神,沐陽隻能在心對自己撒謊的行為稍作安慰,他也不想,可現在他真不知道怎麽和家人說起自己是重生回來的以及那場現在看來純屬子虛烏有的車禍。說了更要讓他們惶恐不安,甚至以為他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了,又不免要忙碌一番。

    沐陽隻能好言好語的和家人又是一番解釋和勸慰,這讓一家人恍然發現,眼前的沐陽不再是少不經事的少年,似乎是一夜之間就已經長大了的成年人,他的眼神裏滿是自信和穩重,說起話來條理清晰,不再慌裏慌張的了。

    隻能說生活如此多姿多彩,我們都需要磨練自己,他隻是過多的磨煉了自己,使得自己更加成熟而已。成熟,在這時候的農村人來說是那麽的司空見慣,因為生活,他們整日在田間地頭,風吹雨淋,然後在陽光底下暴曬,使得他們的麵孔黝黑。何況此刻的沐陽,身體裏麵藏著一個四十多歲的靈魂。他知道什麽叫克製,什麽叫現實。

    沐陽今年二十歲是家第四個孩子,上麵有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大哥今年十二歲,已經結婚,有一個孩子,二哥今年二十九歲,說得隔壁村的劉姓女子為妻,計劃開年之後結婚,他這種年齡在農村絕對的大齡未婚男子,姐姐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

    一家人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雖然他們不知道沐陽丟掉的是一本什麽樣的書,但他們知道現在沐陽能夠這樣安慰家人,就說明他知道事情的輕重以及什麽事情可以去做什麽不能去做,這就說明他長大了,真正的成熟了起來,這樣他們就放心了。全家人長出一口氣,媽媽吳慧娟站起身來,說道:“沒事就好,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爸爸沐春生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容來,把的煙筒放在一邊,招呼一家人坐在桌子前麵吃飯。看著桌子上專門為他的回家而準備的肉菜,沐陽心道:“久違了!”這時候不是感慨歲月流逝的時候,更不是矯情的時候,沐陽一點兒不客氣的端起飯碗,大口的吃著。

    大哥邊吃邊問沐陽:“工作分配好了嗎?”盡管國家九六年就已經取消了對大專生的工作包分配製度,可在邊省這種內陸省份,政府還在執行著這一政策,隨後直到2000年後才取消對大專學生的工作分配。

    沐陽頭也不抬的說道:“已經說定了,去溪嶺化肥廠上班!”這個他毒不需要思考,盡管他剛從學校回來,但前世也是這般的,回到家鄉沒有幾天就接到通知讓他去溪嶺化肥廠上班去。他不得不感歎還是現在好,還有分配工作可以做,盡管這時候全國已經有兩批大下崗的職工等待著安置,可國家對於一些大專畢業生還是實行統一分配工作。

    聽說工作已經安置好,並且還是鐵飯碗、響當當的國企,一家人都很高興。看著高興的家人,沐陽卻在心想著,這時候的很多人恐怕都沒有想到,總有一天,鐵飯碗也會被打碎,甚至就是沐陽即將進入的這家國企,在201年的時候也壽終正寢了。

    要不是因為企業倒閉,沐陽或許不會在那個時候選擇回家,也不會遇上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也就不會重生。

    沐陽深知,重生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不可逆轉的必然,就算他想再多的過去也不可能回到過去,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自怨自艾的,未來的生活還要繼續過下去,還是好好想想未來才是正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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