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冷朵兒的閨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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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裏到處都彌漫著一種沉重的悲痛卻有混雜著一種對於新皇帝登基的一種期待,喜悅。在高大的紅牆內,無處不是一片片白皚皚的景致。
在初升起的晨霧裏朦朧的泛著些淡淡的金色,偶爾疾步經過身邊的忙碌的宮人臉上卻是糾結的複雜的神情。
冷朵兒一路暢通直接尋到了公主寢宮。
公主居住的紫薇宮,冷朵兒明顯感覺到壓抑的哀痛,宮門外的宮人們行色匆匆低垂著頭顱忙著手中的活計,西竹從來沒有進過皇宮,緊張的臉色刷白,身子僵硬的亦步亦趨的跟在冷朵兒的身後,生怕一個不小心跟丟了迷了路。
冷朵兒識出呆呆站在宮門口的宮女,正是長平公主身邊的心腹,喚作Chun紅的,上前一步,微微欠身喚道:“Chun紅姐姐!”
Chun紅抬起頭來卻是滿麵未幹的淚痕,一見到冷朵兒,輕輕的拭了把臉,屈膝一福:“二小姐安!”站起身來看了眼冷朵兒,滿麵愁容中閃過一絲異樣的驚喜來。
“姐姐怎麽在外麵候著,公主姐姐呢?”冷朵兒自然是有些疑惑的,Chun紅向來是緊跟在長平公主身邊伺候的,今兒個怎麽就會守在宮門口了。抬眼往宮門裏望去,卻鮮少見到幾個丫頭,院子裏難得的一片靜謐。
Chun紅眼神閃爍,嘴角輕輕抽搐了幾下,伸手微不可查的在冷朵兒身前擋了擋,顫抖著嗓音說道:“二小姐請稍候片刻,容奴婢前去通傳!”
冷朵兒剛要邁開的腳步被Chun紅給擋停了下來,臻首似乎有些不信的看了眼Chun紅,然而Chun紅已經踩著小碎步疾步進去院子裏了。
冷朵兒倒也沒有過多的介意,隻當是先皇剛剛駕崩,公主向來是先皇最最寵愛的女兒,否則她也不會有此殊榮能得先皇賞賜腰牌一塊,方便隨時進宮陪伴。長平公主哀痛之情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而Chun紅心係公主,按照宮規稟明一聲,再行傳喚,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隻是冷朵兒心中壓著唐糖安危這塊大石頭,在門口踱著步子,不住的向裏張望著。平時本來不過半柱香的距離,今兒個卻生生的等了有一柱香,也不見Chun紅的身影,冷朵兒抬頭看了眼天色,知道距離皇帝喪禮就要開始了,正要跨步進去,西竹扯了扯她的袖子,回頭就見到Chun紅和柳綠攙扶著身著喪服的長平公主,身後白花花的跟著一群人,緩慢的從裏麵出來了。
冷朵兒趕緊上前去迎,Chun紅乖覺的讓開了身,冷朵兒從Chun紅手中接過長平公主的手臂,輕輕的抬在手上,擔憂不已的側臉看著長平公主。長平公主回眸,眼底是深深的寒涼和哀痛,還有一絲壓抑住的恐懼。那本來就白皙的小臉越加的尖瘦了,唇上沒有點胭脂,也是一種冰冷的蒼白,眉頭緊鎖,身子浮弱,半幅都依仗在柳綠的身上。端在冷朵兒臂上的手指冷冰冰的輕輕掐了一把冷朵兒,嘴唇微動,滿麵感激半響卻隻吐出:“謝謝!”兩個字。
冷朵兒心頭一顫,羞愧不已,自己隻是為了另外一個姐姐才來尋她,哪裏當的起公主這麽誠心實意的感激。閃過眼神,隻管抬著長平公主羸弱的身子骨,感覺到那單薄的身子瑟縮的顫抖,在明媚的朝陽下,在厚重的宮門裏,在一群人的擁護中,卻透著無盡的無助和感傷。
冷朵兒如鯁在喉,不知道從何啟口,靜靜的跟在長平公主身邊,日頭高掛在東方,映照著沿路的風景如畫,星星點點的露珠反射出五彩奪目的光輝,刺的冷朵兒眼睛發疼,微微抬頭,心中一驚,隻見到他們已經行至宣政殿外,腳下的階梯下麵便是先皇的寢柩,用一塊大大的黃色寢帳包裹其中,滿場上皆是身著喪服的皇室貴胄,王公大臣,俱是白花花的一片,分不出誰與誰來。隻有最前那個身形微微佝僂的高大身影,頭戴皇冠,在一群人裏顯的奪目耀眼。那便是新即位的新皇帝從前病懨懨的太子殿下宣仁。
冷朵兒心中一急,知道再不說出心中憂焚之事,隻怕此生都無機會了。
抬著長平公主的手臂微微一重,轉至公主身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雙手撐地,頭磕在手背上,哆嗦著聲音說道:“妹妹有一事相求公主,望請公主姐姐務必成全。”
長平公主身子微傾,略帶沙啞的聲音喚道:“妹妹有何事說便是,何必行此大禮?”
冷朵兒臻首抬眸,眼中已經含著一汪清淚,迷蒙著雙眼怔怔的看著長平公主,滿腔的羞愧,側目往場上的一片白望了一眼,隻以為唐糖一定就在其中某一個角落裏和所有人一樣跪拜著,不久便會同先皇永居皇陵,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懇請道:“妹妹有一個姐姐,不日前曾被人誣陷犯下錯處,卻被宮裏的人從牢獄中賣來,替做先皇的陪葬,妹妹懇請姐姐賜妹妹一個恩典,容妹妹尋回這位姐姐。”
長平公主呆若木雞的看著冷朵兒,心中不免一陣揪心的痛,身子微微向後退了半步,柳綠攙扶著才穩住了腳跟,不可置信此刻跪倒在自己麵前身著喪服的冷朵兒竟然是自己一直以來視為閨蜜的妹妹,她進的宮門來,原以為是為了安慰自己,可是見到自己卻隻言未有,而如今她開口卻是為了另外一個姐姐,一個戴罪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卻比她這個堂堂的公主還要重上幾分。半響嘴角浮出一絲苦澀的笑容,眼底一絲絲冰涼越加的深重,蔓延開來連帶著整具身子都是僵硬的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微抬頭望著藍藍的天空,輕輕的吐出方才吸進去的空去,才淡淡的說道:“妹妹難道不知道,哥哥昨夜已經宣布取消陪葬這個規矩了嗎?”語氣中帶著嘲諷,是對自己的也是對冷朵兒的,亦是對這皇宮裏的人情冷暖的,模糊的眼神看著逝去的爹爹,感慨萬千,或者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是長平公主了,她將會有另外一個封號,開始另外一種全新的生活,而此刻跪在她麵前的這個人,卻注定要一生都疏離了!
冷朵兒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廣場之上,又回頭看了看長平公主,呆呆的忘記了謝禮起身。
Chun紅從長平公主身後走出來,臉上帶著複雜的神情,語氣中含著薄怒:“二小姐請起吧,吉時就要到了!”意思很明顯,吉時已到,請不要再此耽誤公主的時間了。回過身來看著長平公主的眼神中卻傳遞著一份淡淡的竊喜。
西竹跟在最後麵,隔著眾多的宮娥也不敢上前去攙。
冷朵兒一時之間還不能消化這個消息,又猶疑的問了一遍:“公主姐姐所說的可是真的?”
長平公主隱忍住心中的憤怒,緊抿著雙唇。
Chun紅上前扯了冷朵兒起來,聲音裏的怒氣也濃重了許多:“二小姐連公主的話也不信嗎?”
冷朵兒被Chun紅拽了起來,沒有顧忌到手臂上的疼痛。半響才似乎相信了這個消息,臉上露出和皇宮裏的悲傷極不協調的驚喜,朝著長平公主屈膝福了一禮,高興的說道:“妹妹多謝公主吉言!”
長平公主掩飾不住臉上的厭惡,揮了揮手輕輕打過冷朵兒就要上來攙扶的手,Chun紅乖巧的上前去抬,徑自往廣場上行去了。冷朵兒還沉浸在唐糖不用枉死的喜悅之中,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長平公主摒棄在身後。
西竹等長平公主一行人都離開的遠了,這才哆嗦著雙腿輕步走到冷朵兒的身邊:“二小姐!”
冷朵兒抬頭看著西竹,掩飾不住喜悅之情說道:“唐糖姐沒事了!”
西竹一聽,原本因為宮廷的恐懼也消散了幾分。提醒著冷朵兒是不是該隨公主前去為先皇送喪,戴孝。
冷朵兒這才反應過來長平公主已經行到了新皇帝的跟前,正在跟新皇帝行禮。
忙忙的抬了碎步跟了上去。
卻聽見新皇帝語氣中盡是怒氣的說道:“父皇向來將你寵壞了,可是今兒個是什麽日子,也容的你姍姍來遲?虧的父皇生前對你最為寵愛!”
長平公主嚶嚶咽咽的泣著淚,低著頭,身子有些微微的發抖。
冷朵兒上前跟新皇帝見了禮,新皇帝一看見冷朵兒卻是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朝長平公主揮了揮手,立即有人過來帶公主去到她自己的位置上。新皇帝語氣淡淡卻含著笑對冷朵兒說道:“內室女眷不是不用過來送喪的嗎?虧的你有孝心了。”
冷朵兒低垂著頭,隻說這是作為臣子應該的事,心中卻嘀咕著‘我即將成為先皇的媳婦,這也是應該盡的義務和責任’。
新皇帝招來身旁的大太監吩咐了幾句。
太監親自領著冷朵兒走入人群,就安排站在長平公主的身旁。
這可是公主席位,誰都知道這對於冷朵兒來說是怎樣的殊榮。大家心中都隻當是冷朵兒原是先皇賜婚二皇子的媳婦,雖未過門,可是旨意卻是實實在在下過的,皇上讓她站在公主隊伍裏倒也不算逾禮,隻是再後麵一排的皇家媳婦們到底心裏還是有些不快的。
長平公主斜眼瞟著冷朵兒,眼底卻漸漸騰升出一抹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