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冷朵兒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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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仁身著一身明黃色五爪龍袍,闊步走進門來,一張因長年幽居深宮而顯得異常白皙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悲痛之情,狹長的鳳眼,漆黑油亮的眸中滿是哀傷,無奈還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寒涼,嘴角緊抿,剛毅的唇線越加的冷硬。

    其實當今的皇上也算一個美男子,隻是因為長年染病,身形顯的有些瘦弱了些,那一身黃袍加身也顯得過於蕭條了。

    冷朵兒病歪歪的靠著床上,剛想掀被起身行禮,宣仁已經近到前來,伸手按住冷朵兒的肩頭,依舊是那若黃鶯婉轉的啼鳴,隻是略略帶了點沙啞輕柔的說道:“妹妹身體抱恙,不必行此大禮了!”

    冷朵兒順從的靠回床柱上,斂了眉目微微欠了欠羸弱的身子算是行了禮數,胸口微有些急促的起伏著。

    宣仁眼神一掃,接著坐到了床榻邊上的圓凳上,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斜眼睨了冷朵兒一眼才慢悠悠的說道:“妹妹想必已經知道前方的消息了吧!”

    冷朵兒身子一抖,含著淚咬著牙輕輕的點了點頭。

    宣仁卻慢慢的執起冷朵兒撐在床邊上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冷朵兒感覺到手心裏傳遞過來的溫暖驚愕的看了眼宣仁,卻隻看到宣仁眼中一種極度的真誠,也就不便收回手來,隻是低垂著眉目,默默的低泣著。

    宣仁感覺到從手心傳來一種徹骨的冰涼,纖細玉白的手指微微的緊了緊,異常無奈的說道:“如今我軍不敵,邊境上的百姓被西域軍擾的民不聊生,自是朕的罪責,朕本欲引咎退位,再不濟也該禦駕親征,隻是我朝皇子本來就不多,如今二弟身在敵營,生死尚且不明。”說道此處宣仁可以停頓了片刻。

    他能感覺到冷朵兒聽見‘二皇子生死不明’身子明顯的顫抖和哀傷。

    宣仁微不可查的揚了揚嘴角繼續說道:“隻是父皇剛剛過世,國不可一日無君,如果朕貿然行事,隻怕會讓舉國臣民更加陷入一種萬難之境。”

    冷朵兒心中悲慟,卻不明白皇上為何會和自己說這樣一番話來。隻能默默的垂著頭聽著。

    宣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和二弟相較,朕本來就不是最佳的治國良材,隻是父皇遺詔,不得不遵。”

    冷朵兒心中的疑惑更加的重了,為什麽今天皇上會特地過來和自己說這樣一番話呢?意欲何為?

    “若是為了二弟,更加是為了天下,妹妹可願意盡自己一點綿力呢?”宣仁話鋒一轉,突然說道。

    冷朵兒臻首,睜大眼睛一臉茫然的看著宣仁,那一臉痛苦的無奈表情,猶疑的問道:“不知道皇上要朵兒做何事?”

    “妹妹還記得夜汐國皇子嗎?”宣仁試探的問道。

    冷朵兒心下疑惑,遲疑的點了點頭。

    “如今我朝再難派遣得力的將領,西域軍已經揮軍到了恒河邊,一旦渡江而過,那麽京師不保,我朝亦將不守,無數的子民都將家破人亡,無數的孩子將成為孤兒,無數的爹娘將無人奉養天年。妹妹,可願意?”宣仁說的動情,聲音不免有些顫抖起來。

    冷朵兒迷蒙著雙眼搖了搖頭,她知道戰敗國的子民會是個怎樣的下場,也聽說過西域在邊境上是如何糟蹋婦女,燒殺搶掠的。一時間她仿佛已經看到在一遍戰火紛飛的大地上,躺滿了無數的屍體,無數的孩兒跪倒在自己親人身邊哭泣著。隻是這一切和夜汐國會有什麽關係呢?

    “夜汐皇子聽聞我朝慘境,主動請纓願意出兵三十萬助我們殲滅西域敵軍,隻是卻有一個條件!”宣仁說道此處停住了,偷偷拿眼觀察著冷朵兒的反應。

    冷朵兒心中陡然一驚,難道皇上還對自己和親之事沒有忘懷嗎?可是她是有先皇聖旨許配給二皇子的皇家媳婦啊?她似乎明白了什麽,皇上趁二皇子和哥哥領軍在外,便冊封自己為靜安公主,隻怕早就打著這個算盤,隻是此次哥哥和二皇子出征之事到底和皇上有多少關係呢?難道這一切都不過是皇上的計劃嗎?可是為了什麽呢?就像他安插在他們府裏的Chun娟一樣,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呢?先是殺害嫂嫂腹中的孩兒,是什麽樣的理由要讓他這樣容不下一個為國立下赫赫戰功的驍勇將軍?如果說冷宵雲他是容不下的,可是宣陽可是他的親弟弟啊,也容不下麽?隻是皇家那裏有真正的親情倫常!

    想到此,冷朵兒覺得身子更加的涼透了,微不可查的從宣仁手中抽出手來輕輕的拂了拂額,微微往後麵坐了點,才抬頭瞪著一雙清亮的眸子謹慎中帶著點淡然的恐懼。

    “夜汐皇子要求朕將你許配於他,放才出兵援助,並且保證從此和我國交好為兄弟盟國,此後與我國同仇敵愾!”宣仁見冷朵兒緊張的往裏麵坐了坐,知曉她定然也猜到了,便也不再周旋,直接說出。

    冷朵兒嘴角抽搐兩下,臉上除了害怕更多的卻是一種深深的無助感。此刻的她仿佛一隻被關在囚籠裏的鳥,生命自由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麵前這個走進籠子來對著她輕言細語的主人。然而她自己的生死她何懼,可是哥哥的呢?宣陽的呢?還有他所說的千千萬萬的百姓的!還有家中尚在繈褓中的侄兒,那是冷家唯一的一點血脈,她不能讓他遭遇不測。冷朵兒仰頭看著帳頂淒涼的冷笑一聲,想不到有一天這麽多人的Xing命會維係在自己一人身上,想不到這些人的一切幸福竟然需要用自己的婚姻來換取。

    冷朵兒的心中瞬間升起一種決然的決心,伸出手拂了一把臉,坐直了身子,望著宣仁堅定的說道:“好,不過朵兒有幾個請求還請皇上成全!”

    宣仁露出一絲喜意說道:“妹妹如此知大義,有何要求朕一定允諾便是!”

    冷朵兒臉上掠過淡淡的思念和悲傷說道:“如今哥哥生死未卜,朵兒即將遠嫁他鄉,家中侄兒年幼,朵兒想將侄兒帶在身邊一同嫁去夜汐!”

    “不行!”宣仁卻堅定的拒絕了。

    冷朵兒怔楞片刻,嘴角一絲冷笑說道:“皇上方才不是答應了朵兒說無論何事一定應允麽?”

    宣仁緩了緩神閃著眸子說道:“你哥哥如今隻是下落不明,卻並未有死訊傳來,朕相信你哥哥定然能夠安然歸來,你叫朕如何與他交代。況且你侄兒本是我朝血脈如何能流落他國?”

    冷朵兒心中一陣寒涼,說什麽自己是皇家的公主,說什麽哥哥回來不好交代,隻怕是想留住侄兒好牽製出嫁在外的自己。隻是她方才說過的話就算了嗎?她麵色一凝說道:“既然皇上不允,請恕朵兒不能從命!”

    哪料到宣仁冷哼一聲說道:“是嗎?那麽靜安公主也不想保哥哥周全了嗎?難道也不想二弟全身而退麽?”

    冷朵兒的心徹底的冷了,但是她知道了一個真實,那就是這一切都不過隻是皇上的計策,隻是皇上是如何利用西域國的,她卻無從而知!她看著臉色凝重卻異常堅定一臉冷漠的皇上,身子一軟癱倒在床上。他所說的兩個人恰恰是她最在乎的人啊!她如今還能做何掙紮呢?

    半響,才咬牙說道:“好!不過還請皇上記得,保我哥哥,二皇子和我侄兒Xing命!”

    宣仁見冷朵兒有了讓步的意思,這才重新恢複溫聲細語說道:“靜安公主請放心,朕必將舍盡全力救他們回國!”

    其實此刻皇上的承諾還能有什麽用呢?冷朵兒自嘲,她拒絕不了皇上的要求,因為她的心中懷抱著一絲僥幸,或者自己犧牲了,那麽她所關心的所有人都將得到安寧吧!如果這樣,她何懼犧牲呢?

    “皇上請回吧,我,累了!”冷朵兒幽幽說出此話,便躺倒在床上假寐起來。她的確是累了,在人間活了這麽多年,這一次是她從未有過的疲累。

    宣仁起身,嘴角微微一扯,說道:“靜安公主好生歇息吧!等我和夜汐王子商議好婚期便會通傳於你,這些時日,還請妹妹好生將養!”

    冷朵兒別過臉,卻無聲的滑落兩行清淚!

    宣仁出了冷朵兒居住的宮室,直接去了長平公主居住的紫薇宮。

    “哥哥,真的要將朵兒嫁去夜汐嗎?”長平公主雖然對於冷朵兒已經沒有了原先的好感,但是卻依舊心懷不忍。那夜汐王子原本想要迎娶的正是她這個皇家正派公主,可是她不允,如今西域軍隊來犯,哥哥隻能權宜如此罷了。

    “難道妹妹有更好的辦法?”宣仁愛憐的看著自己的妹子。這個妹子是父皇寵愛的,卻何嚐不是他疼愛的一母同胞呢?他如何舍得將自家的親妹子送到那種地方?想當初夜汐國來訪,他便也知曉其中隱情,故意讓冷朵兒陪宴。那夜汐王子果然一眼看中冷朵兒,他慌稱冷朵兒和長平公主情同姐妹,父皇亦是疼愛非常,名義是不過冷府小姐,隻是朝中無人不知實際上已經被父皇收為義女。

    夜汐王子一聽雖然有諸多猜忌,不過後來經過一番私下調查,果然如皇上所說不假,這才暗自同意了。隻是後來不料二皇子宣陽卻搶先一步求的先皇恩典,夜汐王子勃然大怒。當時的太子宣仁為了平夜汐王子之憤,遂留他在國做客,名為學習。實則是暗中裏許諾了定要圓王子願望!

    前日裏先皇病隕,夜汐乘機向現在的皇上提親,要迎娶長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