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幕沙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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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朦朦亮,唐糖便和卡布準備進山了。卡布將一塊黑乎乎的獸皮交到唐糖手裏,說是山裏霧露重,期間還有要夜宿山林間,防寒是必要的,如果不幸在山中受了凍,隻怕也難走出山來,而且獸皮有野獸的氣息,山裏其他的野獸聞到氣味兒,一般不敢近身,除非是比這種獸類更加龐大凶狠的。
唐糖將獸皮湊到鼻端嗅了嗅,一股子汗酸味兒和腐臭味兒,不過咬了咬牙還是狠心的憋著氣給穿在了身上。
費玉清站在門口,雙眼模糊,卻盛滿了擔憂和關切,諾諾出聲卻又不敢再阻撓,隻是輕聲的囑咐了幾句:“Xing命要緊,如果實在不能取到泉水就……”
費玉清看不到唐糖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能感受到她語氣中的堅韌和不悅:“你放心吧,沒有什麽事能難倒我的!我一定會取到泉水回來的!”
費玉清被噎住也就不再多說話了,隻是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唐糖能一切平安。
老祿畏畏縮縮的囁喏出聲道:“唐老板一定快去快回啊,我會幫你照顧好費公子的!”轉頭又對卡布敲了幾句:“卡布,一定要保唐老板周全回來啊!”
卡布白了老祿一眼,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我知道!”廢話,又不隻你一個人的Xing命在那個該死的小姑娘手裏,我就算不顧惜你的賤命難倒還不珍惜我自己的,我能輕易的讓她出事!
唐糖身後背著兩隻皮水壺,大義凜然的大步走在前麵,心中默念著‘朵兒,你一定要堅持住,等我回來’!
王宮內
王妃寢宮外麵
“你們給本王說什麽?什麽叫還是沒有辦法,都是一群飯桶,我們花那麽多銀子養你們就是給本王說這句話的嗎?”幕沙一腳踹倒跪在最前麵的一個人,雙目通紅怒視著地上跪的一幹人等。
被踹倒的人連忙起身伏地而跪,隻是微不可查的離幕沙遠了幾步。底下的禦廚禦醫噤若寒蟬的篩著身子,匍匐在地上的臉頰淌滿了汗水,低頭不語,生怕王子遷怒到自己。
“你們給我想辦法,誰能讓王妃吃東西,誰能讓王妃活命,我賜他千兩黃金,世襲爵位!”幕沙回頭看了眼冷朵兒的寢宮,心中堅定的說道,他不能失去他的王妃,無論如何也要她活著,扭過頭來,言語中已經帶著點淡淡的哀求意味。
人群中果然發出一聲聲輕微的倒喝聲,千兩黃金或者並不是最吸引人的,可是那世襲的爵位啊,底下跪著的無非是些品級不高的廚子醫官們,若是能得到世襲的爵位,那是何等的榮耀啊!
人們紛紛猶疑著該不該為了爵位去冒這等風險,醫官們個個悄悄麵麵相覷,心中雖有躍躍欲試的意思,卻也不敢貿貿然的出頭。
突然人群中一個壓低的聲音唯唯諾諾的說道:“或者,或者奴才,奴才可以一試!”
聲音極低,然而在一片沉悶的靜謐中還是顯的極為刺耳。
幕沙立即喝聲道:“是誰在說話?”
人們微微起身,往旁邊退讓,視線最後定格在最後一排靠近門檻的一個人身上,隻見那人將頭深深的埋在兩臂間,身著深青色廚房小廝的服裝,黑乎乎的腦門,瑟縮發抖的弱小身子。
“將說話的人給我帶上來!”幕沙見不過是一個低等的小廝竟然敢大言不慚,立即拂衫坐在了殿堂上方的椅子裏。立馬就有侍衛將小廝架起拖到了幕沙的腳前。
小廝‘撲通’一聲跪倒在幕沙的腳邊,渾身若篩糠般,顫抖著嗓音香香吐吐的說道:“奴才,奴才,叩見王子!”
“方才是你在說話麽?”幕沙琥珀色的眼睛一瞪,沉聲問道。
“啟稟王子,正是,正式奴才!”小廝小聲怯懦的應道。
“你一個廚房低等的小廝,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一試?你要知道這滿堂當中連禦膳主管和禦藥房院判都不敢輕易攬身,你就不怕要是冒犯了王妃將會是死罪!”幕沙眼睛一眯,肅聲說道。
“奴才,奴才知道,隻是王妃的身子拖不起了,奴才不過,不過不忍王妃如此受苦,隻想盡點綿力,如果不成奴才甘願受死,如若成了那麽,那麽不就是,不就是救了王妃了嗎!”那個小廝自是在王宮裏也待了些時日的,說起話來倒也算有幾分伶俐的。
幕沙看著麵前這個瘦弱的小身子,卻有幾分感動,朝著殿堂中的眾數人等,厲聲喝道:“你們這些平日裏拿本王俸祿的居然連一個低等的小廝都比不上,都給我滾!”
“臣等告退!”人群中不乏對小廝的羨慕,嫉妒,也有等著看好戲的,不過最咬牙切齒的卻是禦膳房的主管,自己監管不力,竟然讓一個小廝爬到了自己的頭上。如果這人成功了,功勞簿上不會有他一筆,然而如果他失敗了,那麽追究起責任來,他斷斷是跑不掉的!隻是誰知道王子今天會將禦膳房禦藥房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呢?
“你倒說說,你準備如何讓王妃吃東西呢?”空蕩蕩的殿堂裏,幕沙略顯溫和的聲音問道。
“奴才,奴才想,宮裏的食物不能激起王妃的食欲,不如奴才從宮外想想辦法!”小廝深吸一口氣,清晰的應道。
“宮外?”幕沙沉吟道。
“是的王子,奴才不日前生病休假曾在宮外發現一種新鮮的美食,用的材料極其特殊,奴才當時口中苦澀難受,對什麽都沒有胃口,卻在第一次聞到那種味道的時候就覺得胃口大開,結果進到店裏吃了一頓下來,卻連身上的病都好了大半了呢!”小廝不無誇張的說起當初吃到的東西,就不禁流出了口水來。
幕沙明顯聽見了小廝咽口水的聲音,卻對那個聞之就想吃,吃了還能治病的美食也來了興致:“這種東西真的有你說的這麽神奇麽?”
“啟稟王子,這家店是兩個中原人開的,聽說開店也不過月餘,然而聲明已經在城裏遍布,每日裏都是賓客滿座,還常常有人因為吃不上而大打出手的!”小廝將自己聽聞的事跡如實稟報。
“如此說來,這等美食當真是好東西了?隻是這宮外麵的食物安全嗎?”幕沙越聽興致也越濃烈了起來,隻是這宮外麵的食物到底是不是安全的,王妃如今身子本來就虛弱的很,更是半點都馬虎不得的。
“王子放心,奴才隻聽見人們稱讚那家小店的美食,卻從沒有聽見有人在那家店裏吃過東西後身子不適的!”
“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好好準備吧!如果能順利讓王妃吃東西,本王的許諾即刻實現!”幕沙的心中充滿著希望,眼前似乎又重現看見那個活潑可愛一臉英氣的冷朵兒!
坐在冷朵兒的身邊,看著冷朵兒越發凹陷的雙頰,深深的眼窩,止不住心中又是一陣酸酸的心疼。
迷迷糊糊的冷朵兒察覺到身邊人的歎息,輕輕扇動著長長的睫羽,睜開眼睛,勉強扯出一絲笑容:“王子!”
“朵兒,我已經找到一種神奇的美食了,你放心吧,這一次你一定會喜歡的!”幕沙細細的撫摸著冷朵兒的柔荑,極其溫柔的輕聲說道,仿佛隻要他的聲音稍微重點都會嚇壞床上的人兒一般。
連呼吸都控製的極輕極輕。
“王子,不用為朵兒費神了,朵兒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冷朵兒卻淒然的一笑,眼神中掠過一絲哀傷,無盡的痛楚浮在她憔悴的臉頰上。
“王妃不許胡說,你不會有事的。聽說這家店是兩個中原人呢開的,我相信那裏的食物一定會合王妃的胃口的!”幕沙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點在冷朵兒幹裂的唇上,眼睛卻微微的有些濕潤了,可是心底卻有著滿滿的希望升起。
冷朵兒抬眸看見幕沙眼底深深的眷戀,心中也是哀慟不已,埋藏在深處的一顆心微微跳動了兩下。看著幕沙因為自己而越發憔悴的容顏,不由自主的抬起纖弱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幕沙尖尖的下巴,感受著下巴上雜亂的青髭紮在手心裏劃過指腹間淡淡的刺痛,流露出難得的心痛,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他的心底對於自己有著如此深切的情意。
幕沙歪著頭,將半張臉埋在冷朵兒的手心裏,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柔情。
良久,朵兒淡淡的歎了一口氣:“你,辛苦了!”
幕沙驀然睜開眼睛卻見到冷朵兒眼角兩行清淚滑落,心中一暖,眉頭一蹙,忙俯身下去,貼著冷朵兒的臉頰,柔軟的嘴唇輕輕的遊弋摩挲在冷朵兒的眼角,將那一滴滴淡淡鹹味兒的淚珠溫柔的含在嘴裏,輕聲呢喃著:“我的王妃,不能我而流淚,我的王妃,隻能因為我而微笑,一輩子,幸福的微笑……”
冷朵兒心中劇烈的一陣顫抖,身子一僵,心中一個聲音呐喊著,你的心裏已經有人了,推開他,推開他!然後冷朵兒卻感受到臉上那極致的溫柔,那一句句情深意切的呢喃敲擊在她的心間,那壓抑在心底的一絲絲柔弱像溪水一樣潺潺流出,帶給心房一片濕漉漉的清涼。
喉間一股子酸澀哽咽著,眼角的淚水卻流下的更多,不過才剛剛奔湧出眼眶,就被幕沙盡數含到了嘴裏,直流進他的心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