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揮之不散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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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糖被帶著不知道走了多久,隻是覺得高高的日頭曬的人腦殼有點發暈,連帶著意識似乎也有了點模糊起來,看來王宮真不是一般人能夠進的,就連夜汐這樣不足中原三分之一的小國,要覲見王子也是穿過了一個宮門又一個宮門,被一個一個的守衛盤問仔細過,這才好像到了他們此行的終點。

    隻是要覲見當今夜汐的王妃,哪怕她是傳說中的神醫,也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盧比輕聲的告訴她:“唐神醫,你且在這裏等候,等小的進去通傳!”

    唐糖這輩子,哦,不上輩子,唯一一次進入到王宮,還是以頂替太監的身份進入宮門的,此番雖然盧比一直稱呼自己為神醫,但是她還真不能一時端起神醫的架子。看著兩便那肅穆而立的毫無表情的衛兵,雖然她知道就在這道宮門的裏麵的某個房間裏住著一個孱弱的女子,便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不由的從心裏還是萌生出一點點懼意來。

    點點頭,按住傷口安靜的肅立一旁,等待著召喚。

    先前的侍衛頭領本來想先行進去稟報的,被盧比這麽一搶,幹脆就留在了唐糖的身邊照應著。

    夜汐的氣溫比中原本來就高出許多,加上又是三伏天裏,不過片刻,唐糖身上的衫子就被濕透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臉上也是一行行的淌著淚水,迷了眼睛,伸手抹了一把,看見肅立兩旁的衛兵臉上也是濕嗒嗒的一片,衣領也是一片比原先布匹顏色鮮豔的顏色,然而身形卻依然巍峨不動,饒是讓人佩服啊!

    感覺到頭發裏都癢癢的流下了汗水,盧比才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唐神醫,請這邊偏廳裏走!”

    唐糖眉頭一皺,偏廳,那麽必然不是朵兒修息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是還是聽話的跟在盧比後麵。畢竟他已經進了王宮了,見到朵兒是早晚的事,況且她的手中有能夠保朵兒Xing命的竹凝丸,如果夜汐王子真如盧比所說那麽在意朵兒的話,那麽她和朵兒的相見之日已經不遠了,而且見盧比滿麵榮光的樣子,朵兒現在斷然還沒有實在的危險。漸漸的心也有些放寬了。

    到了一個算是寬敞的廳室,布置的也還算雅致,頗又中原的味道,隻是放到這裏,不知怎麽的,那紅木總覺得灰蒙蒙的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奪目的光彩來。青花的瓷瓶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迷蒙!總覺得一切都好像有些不真實一樣。

    “盧比,我們什麽時候能見到王妃?”唐糖禁不住就問了起來。

    “這個,唐神醫不用著急……”

    不等盧比說完,門口就想起了一陣很輕卻很穩重踏實的腳步聲,唐糖一聽這人腳下的力道,便知道此人也是有幾分功夫的,隻是並沒有修煉過他們中原的身輕之術,隻怕更多的還是身體所帶來的本身的震攝人的力量。

    回過頭,就看見一個方臉寬額,闊眼高鼻,唇周有稀稀拉拉的棕黃色髭須,一雙琥珀色的瞳仁有一種朦朧的熟悉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一樣。正在唐糖失神之時,盧比已經率先跪倒在地上,恭順的喊道:“給王子請安!”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夜汐王子,雖然沒有冷宵雲的英俊,沒有宣陽的爽朗,沒有老孫的雋秀,沒有費玉清的俊美,但是那眉目之間淡淡的哀愁卻給他粗狂的外表填上一種說不出的真實來,好像這個人並不是夜汐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而是最最普通的一個未自己妻子而過分擔憂的相公,一種極為平淡的真實感,讓唐探瞬間也有了些震撼!

    夜汐王子幕沙,探究的打量了唐糖一番,這才狐疑的問道:“這個,就是你所說的能治愈久瞎成疾的神醫嗎?”

    原來盧比讓她在殿外烈日下暴曬了那麽久就是在像夜汐王子細說她的豐功偉績啊!

    盧比萬分驕傲和討好的說道:“啟稟王子殿下,正是此人!”

    夜汐踱步到唐糖跟前,一雙濃密的眉頭挨的有些近了,略帶敬意的說道:“王妃此生有幸能得到神醫相助,真乃福分,隻是不知道神醫當如何救治我家王妃呢?”

    唐糖等的正是這句話,所謂診病,自然需要四大要素,無論多麽神奇的神仙也不可能在沒有見到病人的情況下就妄下診斷的。當即說道:“這個,還要等我見到王妃,親自為王妃診斷之後才能下斷論!”

    “這個?”夜許王子幕沙有些遲疑的看著唐糖。雖然這個人是他宮裏的人找來的,可是原先隻說是一個做菜極好的廚子突然在找到之後就變成了一代神醫,這一點不能不讓人心生戒備,畢竟現在夜汐,中原和西域三國之間並不太平,加上夜汐前段時間連連幫助中原擊潰西域國軍,如今關係到冷朵兒,這個夜汐的中原王妃,他不能不謹慎行事。

    唐糖心中有些急,但是又不好親自追問出來,強壓著心中的渴望,隻是偷偷拿眼瞟了一眼盧比。

    盧比怎麽會讓到手的榮華富貴就這麽被扼殺掉,立馬跳出來說道:“啟稟王子,如果王子實在不放心這位唐神醫的話,可以讓宮裏的諸位太醫隨伴在側,親自看唐神醫為王妃診病,唐神醫開出的藥也先由諸位太醫親自驗過之後再讓王妃服用便是!”

    夜汐有看了看唐糖按住腰間的手指間有些殷紅的血跡流了出來,略微想了想,便揮手招來一行侍衛,護送著唐糖往冷朵兒的寢宮裏走去。

    如果她真的有何圖謀,這麽多人難道還製服不了一個身上帶傷的女子,況且宮裏的太醫都在,若是有什麽不妥之處,自然也能看出端倪,既然盧比和那個身邊的頭領說的是頭頭是道,那麽姑且讓她一試吧,總也有點渺茫的機會!

    唐糖被兩行侍衛夾在其中,盧比還是如同先前一樣攙扶著她的手臂,夜汐王子負手微微駝著背走在前麵,背影看起來有些頹廢的像一個小老頭。

    唐糖心中一慟,難道這是因為朵兒的緣故嗎?

    前麵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裏竟然是朵兒最喜歡的葡萄,沉甸甸的壓著棚架,有好多都被鳥兒叼食了,留下空癟癟灰紫色的皮兒,不過還是有好多晶晶亮的一種飽滿的深紫色,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更別說想著這些能做多少壇子葡萄美酒了!

    再往前走,門廊竟然也是和中原的一摸一樣,而且並沒有先前那種灰蒙蒙的感覺,有的隻是一種柔軟的情感和木然的哀愁。

    唐糖看著前方那個略微佝僂的身影,心中思慮著,這個人,這個夜汐當今的王子,對朵兒到底付出了多少的感情啊!如果可以的話,他或者會把整座冷府也給朵兒搬過來吧!隻是為什麽如此深愛朵兒的一個男人卻不願意去保護朵兒的家人呢?難道其中也有隱衷麽?

    門口站著兩個侍女,卻不是夜汐人的樣子,一看那水靈靈的皮膚便知道是中原女子,可是卻不是任何一個她所熟識的朵兒或者冷府的人。

    似乎是幻覺,兩個丫鬟都悄悄側眼瞄了一眼她,又迅速的低垂下頭去,恭敬的給夜汐王子行了禮數,依舊站立在原先的位置上。

    唐糖跨進屋裏,這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宮室正殿,中間空蕩蕩的沒有像古裝電視劇裏一樣擺上一個大大的鼎,隻是正殿階梯之上安放著一張極大的椅子,椅背上非龍非鳳的雕刻,上麵鋪了一整張極鬆軟的老虎皮。

    正殿裏已經擠滿了人,有男有女,有丫鬟,也有像是夜汐官員的人。

    聽見這邊的聲音,都紛紛退避兩邊,從中間讓出一條道兒來。

    唐糖想著自己也不要給朵兒丟臉不是,雖然現在她還不能和朵兒相認,好歹自己也是夜汐王子親自請來的名醫,便挺起了胸膛,抬高下巴,昂首闊步的往夜汐坐定的椅子跟前走去。

    “什麽味兒啊?”

    “是啊!怎麽像是餿水啊?”

    “這個,不會是,那個什麽神醫身上散出來的吧?”

    “我聞著就有點像呢?”

    唐糖所經之處,嗡嗡嗡嗡的卻發出一聲聲的低低的議論聲。

    她一時還沒有聽仔細,上的前去,夜汐王子卻發現了人群中的異常,厲聲一喝:“你們嘰嘰咕咕的說什麽呢?有什麽事,大聲稟告出來!”

    突然一個中原丫鬟裝扮的女子壯起膽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恭順的低腰說道:“啟稟王子,奴婢們是在議論這個‘神醫‘身上有股子餿水的味道,奴婢們擔心此人會是徒有虛名之輩,來王宮行騙的。”

    唐糖瞪大眼睛看了看那個丫鬟,一臉的平靜從容,半分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來。不過低頭仔細的聞過自己身上的味道,果然那個味兒啊,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也避不開那股子酸澀的的臭味兒。

    她這時那個悔啊,早知道是來王宮啊,也該先洗漱洗漱的再進來吧!現在可好,平白的丟了這麽一個大人。不由自主的臉上就是一片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