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橋姬的內心

    內丹是妖怪的力量源泉，失去內丹後，妖怪就會慢慢失去力量。

    就像郵箱見底的qì chē，開不多遠就會拋錨。

    “妖孽，你們到底有什麽計劃！”艾華將利劍往上一提，鋒利的劍刃切入那雪白的皮膚半寸有餘。

    “上仙當真不肯憐惜？”

    禦手洗阿國不懼切膚之痛，仍然楚楚可憐。

    “天劫之下無冤魂，當你等加入桃源之時，妄圖顛覆天下，可曾想過這世間蒼生？！”艾華眼中無男女，隻有四字，眾生平等。

    “小女子在這紅塵中掙紮已是千難萬難，隻不過想求得一隅存身，為何上仙這般刁難？！我難道就不是蒼生之一嗎？”阿國示弱，言辭卻犀利。

    “生旦淨末醜，你算哪一角？”艾華的話語中充滿不屑。

    “小女子不過是被忘在角落的人。存在與否，已沒有意義。上仙若要替天行道，以正天條，殺了小女子又有誰替我落淚？”阿國那長長的睫毛下，掛著一滴淚水。

    禦手洗阿國的原身是角盥（灌音，洗手的意思）漱，其實就是木質的容器，被人遺忘在角落，有時會刮住人的衣角，當人在看那個臉盆的時候，會在水中看到沒有臉的自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當有人滿足她最高層的需求時，她將生死相依。

    需求塔是共通的，最底層是安全，最高層是自我實現。

    人和妖都是這樣。

    “說出桃源到底在幹什麽，我給你一條生路。”艾華手上的力道弱了幾分。

    “多謝上仙憐憫，可阿國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阿國為桃源而死，或許就是阿國的救贖吧。有緣再見了。”阿國一笑，手腕一抖，一個黑色的東西出現在手中，阿國輕輕一按，隻聽砰的一聲，阿國的身體炸開了。

    艾華瞬間用長劍擋住了臉，除了鼻子到額頭的一條白，其它位置都濺滿了鮮血。

    在破碎的屍體裏，艾華看到一個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個小型的分析儀。

    阿國拿到了艾華的血液，加上一堆廢話，隻是在拖延時間，為了將艾華的血液資料傳輸給桃源總部，最後自爆也隻是為了弄髒艾華，進而削去艾華的頂上三花。

    艾華此刻覺得渾身靈力頓時消散，那柄符籙化成的利劍也變回符籙，飄落在地。

    艾華的手中拿著那個分析儀，裏麵有艾華的血液，一旦被桃源的人搶走，後果不堪設想。

    邁阿密是海濱城市，空氣中的濕度較高，這對於水係的妖怪十分有利。

    一個影子由虛變實，一個女人，出現在艾華不遠處。

    “你是誰？”艾華看到身前的女人。

    艾華從沒見過這麽美的女子，世間少有的容顏，隻有河西讚佛曲中的魅魔才有這種美色。

    “上仙有禮了，在下浮舟。”那女子微微欠身。

    一席水袖長衣，潔白如雪。

    臉上如玉似霞，這是怎樣的璧人，艾華都差點心動。

    艾華心想，又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精。

    “浮舟？宇至浮舟？！你是水組的頭目，桃源的高層。”艾華想起這個名字了。

    “區區賤名，不敢勞上仙惦念。想來，我那姐妹已是隕落了。”宇至浮舟說道。

    “她內丹被奪，兵解此處，你們桃源真是好手段，能讓一個妖怪將自己的本命珍寶都貢獻出來。如果讓你得了勢，將是蒼生的劫難。”艾華恨恨的說道。

    “上仙可了解蒼生？”宇至浮舟問道。

    “吾乃一方警務，守護一方水土，牧一方子民。你說，我是否了解？”艾華反問道。

    “天地不仁，視萬物為芻狗。諸多教派，又是怎麽看待信徒的呢？”宇至浮舟問道。

    “你對這句話有誤解，對各個教派也有誤解。天地視萬物為芻狗，是眾生平等的意思，不管帝王將相，高官子民，共用一片天，共用一輪月。可曾對誰有過偏向？”艾華繼續說道：“至於教派，道教講的是無為，佛教講的是慈悲，基督教講博愛，回教講潔淨。猶太教講博學，飛麵教講豁達，信徒，信教修身，修的是自己的德行。”

    “上仙如今法力全失，還能渡人嗎？”宇至浮舟輕聲細語。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亦是方法。三尺青鋒用的，木枝枯葉，也用得。”艾華的聲音傳入宇至浮舟的耳朵，她不禁一笑。

    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化作彎彎新月，甚是引人想入非非。

    “上仙，能渡我嗎？”宇至浮舟一笑。

    “佛門無不可渡之人，世間萬物，皆能渡化。”艾華說道。

    “既然如此，上仙來渡我吧。”宇至浮舟的纖纖玉指向上一抬，一個水泡包住了艾華。

    艾華的四周都是水，睜開雙眼，看著宇至浮舟。

    “上仙連話都說不了，怎麽渡我。靠眼睛嗎？”宇至浮舟問道。

    艾華此時動彈不得，也無法呼吸，幾乎與常人無異，隻要過去三分鍾，他將溺死。

    宇至浮舟就這樣盯著艾華，她已經占了上風，隻要動動手，就能殺掉艾華。

    一絲殺機在宇至浮舟的眼中出現，指尖一動，水泡上泛起一絲漣漪。

    冥冥中好像聽到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腦子裏。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誰……誰在說話？！”宇至浮舟的眉毛樹立，望向四周。

    “是你的心在說話。”

    “別騙我！這是幻術！”宇至浮舟厲聲喊道。

    “你捫心自問，你的道，是你想要的嗎？”

    “我立地成佛，受萬人敬仰，眾人參拜，執掌眾生起運，有何不好！”宇至浮舟有些歇斯底裏，那完美的臉上，露出陣陣瑕疵。

    “你說這些話，你自己信嗎？”

    “我……”宇至浮舟突然不說話了。

    “你連自己都騙，你的人生還有多少謊言？你跟隨一個瘋子一起編撰一個夢，然後在夢境中肆無忌憚，然後呢？我隻問你，在一次次忘我的狂歡後，還有什麽？”

    “還有……”宇至浮舟在想，在那之後是什麽？

    反複思量，除了空虛還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