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青牛宗

    克服了心魔的侵蝕之後，陳阿牛好像不再恨他的仇人了。為了報仇，他拚命的修煉，殺了很多人，具體殺了多少，他自己都無法說清。

    直到此時，殺死父親母親的仇人是否還活著他也不知道，但吳家之人仍有人在世，且在找他報仇。

    “父親母親，複仇之路走到此刻。我已無法繼續。你們的死亡固然有著因果，此刻因果已經結束，我要去尋找自己的因果了。”

    再次回到小山村，一身青衣長袍的陳阿牛站立在父母墳前。他沒有一滴眼淚。也沒有少年之時的悲痛，遠望天際的雙目卻有著一份堅定。

    “我走了，從此之後再也不回來看你們，希望二老在泉下不要思念兒子。”

    一步踏出，陳阿牛的身影消散在遠方虛空。

    來到一處青山綠水之地，陳阿牛背負雙手，欣賞著美麗的山光水色道：“我陳阿牛苦練一生，隻為了為親人報仇。此刻終於可以為自己，為天下做些事情了。”

    單手浮動，浩瀚元力湧動，原本被山石叢林覆蓋的山巒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幻，一座雄偉的宮殿坐落在山巒之頂。

    “青牛宗”三個以雄厚靈力揮灑而出的蒼勁大字出現在了大殿之上。

    “我要去收個徒兒了，一個宗門沒有門徒是不行的。”

    陳阿牛告別了剛剛起立的青牛宗，開始了在大陸的行走。

    他走了一個有一個的皇朝，見了一個有一個的悲歡離合，也欣賞了一處有一處的美景，此時他才感覺自己以往的人生是多麽可悲，世界繁華，美輪美奐，他既然毫無察覺的錯過了。

    今日天上下起了下雨，陳阿牛像普通人一樣，躲進了一個破舊的廟堂內。

    一座鏽跡斑斑的神像樹立在廟堂中央，毫無章法的蜘蛛網更是遮住了神像的麵容，陳阿牛坐在不知是誰鋪在神像下方的稻草之上準備睡覺。

    “你是誰？為什麽要搶我為弟弟準備的床？”正當陳阿牛剛剛閉上雙眼時，廟堂門口出現了兩個孩童，大的十幾歲，小的隻有四五歲。從他們瘦小的身材及破敗的衣衫可以看出，這兩小孩是孤兒。

    “你的床鋪，讓給你就是。”陳阿牛起身，雙目卻看向了兩孩童。

    “奇才，天下難得的奇才。尤其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年，更是萬裏挑一的奇才。隻是很可惜，那小童體內的頑疾已經深入骨髓，不久將遠離人世。”

    陳阿牛坐立神像之旁，拿出一塊油餅放入了口中。

    聞到食物的馨香，兩孩童向陳阿牛看了過來，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你們要吃麽？”陳阿牛拿著油餅在眼前晃了晃。

    “不吃。”比較大的少年堅定的說道。

    “哥哥，我餓！我想吃油餅。”少年拽著哥哥的衣服道，一臉委屈的樣子甚是讓人可憐。

    “我們不要。母親教導過我們不能拿截來之食，我們沒為大叔做任何事情，不能拿他的油餅。哥哥這裏還有半塊紅薯，弟弟如果餓了，就吃紅薯吧。”少年從懷中摸出一塊已經啃食了大半的紅薯，遞給了弟弟。

    “不，我不吃紅薯。我就要吃油餅。”弟弟撒著嬌，既然哭了起來。

    見弟弟哭泣，哥哥疼愛的抹掉弟弟的淚水，露出堅定之色道：“男子漢大丈夫，行走天地之間，做的就是問心無愧。今日如果弟弟要吃大叔的油餅，今後就要報答大叔的油餅之恩，無論大叔有任何要求，弟弟都要去完成，你能做到麽？”

    “能，我能做到。我會報答大叔的油餅之恩。”弟弟同樣露出堅定之色。

    “好。我這就向大叔討要油餅。”堅毅的哥哥轉頭看向陳阿牛道：“大叔，弟弟想吃你的油餅。不過我們沒錢，無法購買。不過，這間廟宇是我們先發現的，可以說是我們的家，而且我們也鋪設了床鋪（稻草堆）。現在我們把床鋪讓給大叔，希望大叔能夠給我們半塊油餅。”

    “可以。油餅給你們。床鋪是我的了。”陳阿牛站立身體坐在床鋪之上，繼續道：“我占了你們的床鋪，你們怎麽辦？”

    “我們到外麵去睡。”哥哥拉起弟弟，捧著半塊油餅走向了下著雨水的黑夜。

    “不驕不躁，知恩知報，且是個萬裏挑一的奇才。作為我陳阿牛的首徒是綽綽有餘了。隻是你真的能在雨水中度過一夜，而不回到廟堂中麽？”趟在稻草堆上的陳阿牛假寐了起來。

    漫長的夜終於隨著一聲雞鳴露出了白肚。

    “很好！誠實守信。是個可造之才。”陳阿牛走出廟堂，揮出一道靈力保護罩，且溫暖了兩少年的身體道：

    “我想收你們為徒兒，你們願意麽？”

    哥哥看了看陳阿牛，又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弟弟道：“可以是可以，隻是弟弟的頑疾？他活不了多久了，我想陪他走完最後的旅程。”

    “如果，我把他的頑疾治好，你們兩個不就可以同時成為我的徒兒了麽？”

    “真的，大叔真的能治好弟弟的頑疾？”少年無法相信的看著陳阿牛。他曾經帶著弟弟走遍了皇朝的每個角落，尋了無數個大夫，甚至找過傳說中的修士，他們都說弟弟得了不治之症，即使神仙下凡都無法讓弟弟擺脫死亡的命運。

    此刻一個同村裏農夫一樣的大叔既然說能夠治好弟弟的頑疾。這讓少年如何能夠不高興。

    “怎麽？你不相信我？”

    “相信，憑你對我們的油餅之恩。我也相信你。”少年露出欣喜之色的道。

    一道元力湧入熟睡少年的軀體，原本枯瘦如柴，且麵色枯黃的少年在瞬間變得紅暈，且有一團黑色霧氣從少年頭頂冒出。

    見弟弟果真有了好轉的跡象，少年喜不自勝的叫起弟弟，連忙扣頭道：“徒兒拜見師尊。”

    如此，陳阿牛收了兩個得意弟子，且為兩弟子取名：明禮，明道。

    帶著兩名弟子回到青牛宗，陳阿牛傳授了兩弟子九天雷霆決後，就開始了自己的閉關。

    又經曆了足有百年的時光，青牛宗在兩名得力弟子的掌控下，終於成為千人之多的宗派，且在大陸修士接留下了一個“正派”的名聲。

    然而，沒等青牛宗繼續壯大，修士界又發生了一場無比浩大的戰爭。而且此次戰爭的起因就是青牛宗。

    具天下修士所說，青牛宗的九天雷霆決是失傳已久的絕世功法。一些妖魔鬼怪為了得到這傳世功法，引動了這場戰爭。

    作為戰爭根源的青牛宗自然不可能脫離這場戰爭。

    所以，明禮明道兩位青牛宗最重要的人物，開始率領宗門弟子湧入了戰爭。

    隻是，戰爭實在太過殘酷。且越打越激烈，直到最後，敵我雙方好像都忘記了戰爭的目的。隻剩下了殺戮。

    陳阿牛見慣了血腥，也厭煩了血腥。他不計劃參與戰爭之中。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上界的修士既然借著大陸戰爭的時機，開始了對大陸的侵蝕。

    這就不是一場簡單的戰爭了，它已經演變成了，外族入侵的侵略之戰。

    陳阿牛出關了。他決不準許自己的家園變作他人的領土，更不準許家園中的至親成為他人的奴隸。

    有了陳阿牛的加入，戰爭的局勢頓時發生轉變。敵人被一次又一次的消滅，且被他們趕到了上下界的交界處。

    眼看著戰爭即將取得勝利，上界修士中突然出現了一名修為遠遠勝於陳阿牛的修士。

    為了家園，陳阿牛與一名上界強者交戰在了一起。

    兩大強者的對戰已經引動了空間的扭曲，蒼穹之中因為兩大強者的對抗，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裂縫。

    空間裂縫的力量是無窮的，雙方的修士在裂縫勁風中死傷慘重。

    不得已之下，對戰雙方暫時停止了對抗。

    成為青牛宗開派祖師以來，陳阿牛是第一此重傷，且比以往的傷勢更重，幾乎失去了他千年的修為。

    再次選擇閉關，此時陳阿牛雖然有可能就此死去，但他的心卻無比歡暢。他認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因果。因為他收了兩個徒弟，所以才把青牛宗創立而成。

    又因為青牛宗的九天雷霆決，才引發了戰爭。

    更因為發生了戰爭，他才奮力的維護至親，驅除外敵。

    “我的人生即將走完。可是我不後悔。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自己的因果。”閉上雙目的陳阿牛露出了千年修煉以來最燦爛的笑容。

    陳阿牛坐化了。千年修煉後，最終坐化在了自己親手創立的宗門之內。他到底是否成功報仇？沒人知道。

    他到底是魔還是神，也沒人知道。

    他的存在是災難，還是幸運，更沒人知道。

    不過，陳阿牛一生是豐滿的。雖然他的前半生一直生活在仇恨與孤獨之中，雖然他被世人稱作‘嗜血惡魔’，但他最終走出了心魔。走完了因果，成就了自己。無論他的成就是惡魔，還是神靈，他最終還是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時光流轉，在小山村的小溪旁邊，陳淵仍在愣愣的看著溪水中的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