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宗史?良儲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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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宗史?苗侗篇?育公傳》

    育公者,阿音之祖。

    其先世為峒主,因悉鹽道入黔捷徑,乃為販負,每於盤鼇溪購絲鹽,避稅入黔,以為生計。

    min guo間,諸匪盤踞,公父攜刃械往來諸寨間,得號“懸天鷂子”,多與匪交,至論昆仲。

    人畏其途若蛇蠍,而公父故無恙。

    亦收諸匪贓私,貨以分成。侗寨賴公父得活,諸匪亦賴公父得存,為相生也。

    公少即壯,從父習內家苗拳,飛靈精捷。度山越水,似步閑庭。

    或有較拳,然莫有能當。

    早六歲時,曾與父攜資貨過悍匪李二毛子寨,李二毛子瀝酒三筒,以難之。

    公舉筒立盡,李二毛子方訝其壯,旋嘔,實未足飲。

    諸匪皆笑,李二毛子獨愛其智。

    留公於寨,遣其父,日授技,以待父歸。

    公術益進。

    公豪俠自任,峒民但有憂患,未敢求父,皆白公,公視若己任,好義急公,其年雖幼,然峒民欽服。

    新朝立,諸匪消弭,鹽道改轍,峒僅以農事為營,日貧。

    即長,父沒,峒人共推公,立為主。

    公乃年蓄五豬,遇節醃之,然至親者亦不得食,留為侗寨緩急之用。

    閑則入山為獵,以敷私用。

    峒獵有山規,故千年尋狩,而鳥獸不絕。

    新朝欲獲皮張,麝香諸物,建獵隊,聞公技捷,納入伍。

    然欲求窮竭,雖孕幼皆殺之,忤山規,公大不豫。

    鄉以公怠,開批鬥會責之。

    公怒,擲凳擊鄉長,至血流,眾莫敢製,公乃揚長而返。

    或欲治其罪,然懸天崖猿攀鳥渡,亦有不達,其途可畏。又公為少數之族,有政策。事遂寢。

    公無事,但務農,習武,尋獵而已,不複出山,越三十年。

    李家溝何長生,獵戶也,偶至寨後深林,為蛇所傷。

    公女救之,因定情,合期私會。

    公知之,以長生漢人,設陣,謂之曰:“英雄虎女,不得煩伺麂麋。欲得吾女,先入吾陣。”

    長生習五通拳,亦悍,鼓勇而進,得入閨闥。

    公大樂,是夜即以女妻之。

    三日回門,長生醉,與公格練,始悟公技精絕。前番得妻,乃公玉成也。

    長生由是德公,以父待之,終不有違。

    懸天寨位屬蜀州,然路險絕,反有別徑通黔。

    公為寨童求學事,入紅水府,求納峒生,不受。

    及返,聞音誦書聲,喟歎再三,呼音曰:“欲脫寨貧,必得學。然今黔州進路已絕,囡縱靈慧,奈天險何?”

    音因始立誌,有未信鳥道不能越語,事在前傳。

    音離寨日,公送之抵山神嘴,視音下,雛影雄崖,幾不可自恃。

    枯坐終日,目對縣城,垂泣再三。

    及返寨,外示淡然,峒人殊以為忍,皆以公欲男孫,而待音薄。

    後六年,音每離,公每送,亦每泣,然心終不回。

    而終夜長起徘徊,殊不安席,嗟籲良久,已見天光。

    蜀大錄書至,闔寨歡怡,而公色悴然。

    對神位跪枯夜,至旦,召音曰:“使囡能以學脫樊籠,祖無怨。勿以幼誌為絆,但有遠離之機,慎宜惜之。”

    音曰:“祖誌即吾誌也,一十二年,未敢有易。”

    公擁之泣:“吾誤吾孫矣!”

    音初為亭長,攜皮公上崖,皮公以短刃獻。

    公喜,以皮公類己,然未識皮公之能,但以音有托,大慰。

    牽手諄諄,殊小意,唯恐皮公負音,使音不樂。

    皮公亦感佩,其決意與音進退,乃至此始。

    皮公售荔枝,得資,即建溜索,懸天崖千年天塹,始得怡暢。

    皮公田,阿音啟公,公送稻種,並使子媳峒人助耕。

    皮公又立民宿,招峒人建,至乏資買木。

    公又助以侗寨大杉,不言本利,民宿賴之得成。

    皮公集侗寨烏金血米以銷,公與力焉。

    半載,攜利返,戶入盈萬,懸天寨得脫赤貧。

    公始識皮公之能,益賴重之,峒人亦以皮公為家人,殊親厚。

    皮公乃租侗寨田林,延農大教授,考察土地,量計,測為富硒寶地,稻價益昂。

    農大之人聞公德,皆敬,贈公以蛙棚。

    公育石亢,猶精,擅勝專才。

    音家始富,公乃棄己田為池,育皮公所贈稻花魚苗,年分侗人之田,以益眾產。

    苗鄉於是始富,公與皮公計,言送寨童入學事,皮公深然之,入縣白令。

    事諧,返告,公喜甚,與皮公痛飲達旦,共醉於室。

    農大人每至寨,皆公親接,即宿公家,款伺周翔。

    二教授以公為友,愛重之,實心為謀劃。另辟金花茶,天麻為業。皮公召眾培育,資以補貼。

    星準攝《蜀山》,立天星閣,懸天崖始知聞。及立旅業,修棧道,遊人至寨,驚為天人之境。燕織蜂營,絡繹不絕。

    皮公命侗寨以接待為事,其年戶入三十萬有奇,由是富甲諸鄉。

    然皮公另有諸業,寨務實以公為主。

    公望素著,允直,侗人多賴之,如是指使,悉聽無疑。峒務諸事諧順,而無勞音及皮公。

    閑搜蒿蓬,集鳥卵,育之及壯,放釋山林。

    又於寨周設投伺區,招野鳥翔集,蔚為勝景,遊人愛之者眾。

    皮公立基金會,公稔識蜀山,與之同考,於苦人窩得紫猇。

    聞傳,舉世殊嘩,中科院集小組,議立保護區事。

    院士來察,公為導,夜寂閑聊,知苗峒有山規,細問其詳,大驚:“未意保護區早立千載。紫猇得存,豈唯天幸,殊賴人力哉!”

    乃求得。公於是口述,授皮公,記之以獻。

    保護區立,諸法多從公之議。

    二子曰:“公短於開拓,靜默守成,殊非治才。以自無學,則以學必為離貧之道,亦殊不智。然直曠任俠,性急公難,允而無私,貧而有守。其不待學而後知,是為至德天成者矣。”

    或曰:“性簡而直,傳貽子孫,非獨言傳,亦以身教,故可欽佩。然至遇皮公始得振,設非有遇,終無所獲。則懸天寨之興,非偶然哉?”

    二子曰:“持恒如一,以待有遇,以執破愚,終必有獲。智不足者,艱勤勉進,此乃‘讀書百遍,其意自現’之理也。”

    “如公與音者,即無皮公,終必積畦步以致千裏。是故非懸天寨賴皮公得興,實李家溝賴音得興也。其事豈偶然哉?豈偶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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