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二月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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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一直以為鯊魚村隻是個普通的補給小站,就像他以前冒險時所看到的那些----低矮的圍牆,簡陋的房屋,衣衫襤褸的村民。可等到了這裏,他才發現,道聽途說是件很荒謬的事情,一切還得眼見為實。

    鯊魚村的規模已經不能叫村子了,它比叛軍的“開天鎮”還大,所有建築物都依著屏障發生器產生的能量屏障而建,一圈一圈的,構成了許多個同心圓,最大程度的利用了空間。而且在村子的外麵,還有縱深近千米的防禦帶----一個由尖銳的金屬物和岩石所構成的地刺群。

    站在狹窄的街道上,安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可能現實與想象的反差正讓他感到無所適從。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你說在這裏浪費了很多時間了。”開玩笑,光看鯊魚村的規模也知道村民的數量了,以他們這個組合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盡量多的接些任務,在鯊魚村要想和所有npc都談一次話,那還真是個不小的工程。

    “主要還是他們發放的任務比較耗費時間。”小夏站在原地辨別了一下方向,遂道:“跟我來,帶你去看點有意思的東西。”說完,一馬當先的鑽進了左側的一條胡同。

    “還是先去找長老吧,把能量補充好。”安認為該首先做好後備工作,這樣才能應付突發事件。

    “天還沒亮呢,長老隻在每天太陽越過屏障發生器的尖頂時,才會接見外人。”小夏繼續走著,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是什麽規矩?”安大惑不解。

    “鯊魚村就這樣。”小夏如識途老馬,七轉八轉的帶著安來到了一個相對獨立的土坯屋前。“對了,在這裏屏障發生器叫做聖塔,‘齒’叫紅尾鯊精,還有很多新名詞,你要是聽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就問我,嗬嗬。”

    “我怎麽感覺自己跑到另外一個世界來了?”安越發的不安了。

    “進去吧,我又不會把你賣了,有什麽好擔心的。”小夏推開土坯房的門,示意安繼續往裏走。

    安留意了一下那扇厚重的門,“這門好像是由整塊的材料雕琢出來的?”

    “那是紅尾鯊精的骨頭,在鯊魚村,這種材料被很廣泛的使用,同時材料的品質也是地位的象征。”小夏回手將房門帶上。

    土坯房內的空間不大,擺了一套床幾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後,已經沒有多少地方留給客人了。

    這時,房間的主人由床上坐了起來,是個少女,她看著小夏和安,美麗的眼睛中透著迷惑和驚恐。

    而安則被少女的裝束弄得一怔,他還是第一次在《機械》的世界中見到如此節省布料的裝扮。少女下身著一條皮製長裙,上身則隻有一個胸圍,再配合著女主人青春纖細的身段,還真是“有意思的東西”。

    “你不會是想讓我看這個吧?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嗜好。”安對於小夏這種三更半夜私闖民宅的舉動,終於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好看吧?”小夏搖頭笑了笑,沒做任何解釋。

    “有什麽好看的?現實世界裏比她穿得還少的滿大街都是。”安不以為然。

    “她叫艾莎,還有個7歲的妹妹,不過去年死掉了。”小夏語調平靜,臉上卻寫滿了憂鬱。

    “和你有關?”安試探著問,他認為小夏應該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低級趣味,特意大老遠從沙堡村跑回來的人。

    “我接的任務失敗了,代價就是她的妹妹和父親。”小夏的嗓子有些沙啞,顯然是在壓抑著什麽。

    安拍拍搭檔的肩膀,以示安慰。

    夏遠寒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開始回憶,“在鯊魚村,每年的2月都會有一場祭祀,他們會選一個7歲的女孩做為祭品,然後把女孩帶到村子東麵的祭壇去,到了那裏,主持祭祀的人,也就是女孩的父親要親手割開祭品的血管,用她的血引來紅尾鯊精的‘齒後’。然後全村的壯年男子都會加入一場戰鬥,爭取殺掉‘齒後’,他們認為這樣就能保佑村子一整年都平平安安,不再受‘齒’的攻擊。”

    “這麽迷信?都什麽時代了!”安不敢相信這個世界裏還會有拿人做祭品這種愚昧到頂點的行為。

    “我做過調查,他們這樣做還是有些道理的。首先,‘齒’的數量之所以如此眾多,全是因為‘齒後’的存在,‘齒後’一年能產下上億枚卵,就算孵化率是百分之一,每年也將盡有一百萬頭‘齒’出生,而且就我所知,‘齒’的孵化率要遠遠高於這個百分比。”夏遠寒停下來再次組織了一下語言,“每年的2月是‘齒後’的受孕期,這段時間裏,它會跟著‘齒’群出來覓食,順便尋找交配對象,而7歲以下的女孩是‘齒後’最中意的食物。所以……”小夏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他們隻有兩部機甲,怎麽可能對付得了那麽多‘齒後’的護衛者?”

    “紅尾鯊精的皮可以做成防護服,當祭祀到來的時候,村裏的壯年就會在身上塗滿油彩,然後披上戰士的服裝,進行一次最壯觀的圍獵。‘齒’的嗅覺相當發達,而且鼻子是它們的弱點,如果處理得當,三五個人就能放倒一隻成年的‘齒’。當然,事先村民還會在祭壇周圍布好陷阱。這裏家家戶戶都能找到用糞便製成的辛辣的粉末,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次任務失敗了,也就是說艾莎的妹妹被‘齒後’吃掉了,可她的父親是怎麽回事?”

    “在這裏,親情被看得比什麽都重,奉獻出家裏的女孩,如果上天允許他們殺掉‘齒後’,也就是說圍獵成功了,那麽這個祭品的家人就會受到最高的禮遇,祭品的父親也將成為最值得尊敬的人,甚至當上村長或者長老。反之,若是不成功,祭品的父親就會被燒死,以此來平息上天的怒火。”

    安皺起了眉,鯊魚村這種奇怪的風俗讓他極度懷疑自己正身處原始社會的某個部落當中。

    “嗬,我說過的,這裏的人都退化了,而且退化的很徹底。”小夏的無奈全都寫在了臉上。

    “還有三個月就到二月了。”安直視著搭檔的眼睛,點點頭。

    “這次說什麽也不能再失敗了,算是了去我的一個心願吧。我一直很努力,就是因為每次想到鯊魚村的二月祭,還有她,”小夏指了指床沿上傻坐著的npc少女,“她那種痛苦的眼神,我就很自責,如果當時我能殺掉最後一隻‘兵齒’,可能今天我就不用再回到這裏來了。”

    “生活中沒有如果,很多人玩遊戲也正是為了體驗完美的人生,因為遊戲是可以存檔重來的,但遊戲永遠不能代替現實,所以我認為有缺憾是好事,至少它教會了我們努力去彌補。《機械》要表達的東西太多了,這不是小孩子的遊戲,透過它我們將體會到很多現實中所無法觸及的感受,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機械》的重點是致力於玩家人格的完善,而不是休閑娛樂。”

    “嗬嗬,你這算有感而發,還是純粹的安慰話?”小夏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但很模糊,他知道自己需要時間,才能抓住那麽深奧的東西。

    “我出去了,你和她好好聊聊吧,兩年了,也許艾莎早就原諒你了,或者人家從來就沒怪過你。”安轉身拉開房門。

    “和一個npc說話是不是很傻?”小夏突然問。

    “你如果隻當她是一組數據的話,你就不會自責了。再說,你經曆的那些故事可都是真實的……”後麵的話已經被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