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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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這也算是在幫你實現你以前的夢想。拍拍胸脯問問自己,你不想紅麽?你以前不是說了一堆豪言壯語要當最紅的明星麽?

    我記得你是專業影視學校畢業的吧,哦,對了,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在參加同學聚會,你的同學們看起來都混得人模狗樣,你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自卑麽?他們曾經應該都比不過你吧,現在呢?以後呢?

    ……我說要帶你,就是給你一個機會,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畢竟,這樣的機會你可能下半輩子都再也碰不到了。”

    這樣在神態裏帶著功名利祿、語氣中帶著權錢富貴的桑杉,肖景深是極其陌生的,其實仔細想想,分別了十幾年,桑杉早成了他心裏的一道剪影,又如何去分辨現在她身上到底有什麽是固有的,有什麽,是在他們天涯相隔的日子裏這個女孩兒一點點往自己身上添加的呢?

    當然,這些並不是肖景深考慮的重點,在桑杉甩出了想要跟他合作的想法之後,肖景深忍不住真的開始考慮了這其中的可行性。

    桑杉的手腕兒自然是不必說的,即使他了解的不多,想想同學會上那群人偶遇桑杉之後表現出的熱絡甚至於諂媚,他就可以想見桑杉在娛樂圈裏有多大的能量。

    這樣的機會……他能不能,敢不敢去抓住呢?

    他還有沒有可能,在度過了人生漫長的雨季之後洗幹淨身上的泥濘,繼續做他曾經想做的事,成為他曾經想要成為的人——和桑杉一起。

    桑杉在最後捅了那麽深到見骨的一刀之後就再也沒說話。她轉身打開了播放器,悠悠一支江南小調就從音響裏飄了出來。

    最後斜斜地看了對方一眼,桑杉仰躺在了老板椅上閉目休息。

    所謂:“有問不可遲答,無言切勿先聲。”說得正是桑杉此時的策略,前麵的連消帶打已經足夠,男人的神經已經繃在了弦兒上,如果逼緊了是會反彈的。

    過了一會兒,女人懶懶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時間,看到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三十五,又在吳儂軟語中緩緩地闔上了眼睛。

    十幾分鍾後,肖景深終於開口了。

    “我和你合作,你能給我提供什麽?”

    女人迅速睜開眼睛,一點流光轉瞬即逝,溪水般流淌的樂聲中,她的聲音透著一些不出所料的漫不經心。

    “我能力範圍內最好的資源,能在短時間內最快捧紅你的話題,一個完整的、可持續的發展規劃。別人有的,你都有,別人想要卻沒有的,隻要你想要,都能有。這樣的保證夠麽?我甚至可以把它寫進合約裏,我甚至可以保證你一年至少能賺多少錢,也可以寫進合約,你賺不夠我自己賠給你。”

    肖景深站了起來。

    桑杉在他的麵前擺下了一塊讓人不可能不食指大動的大餅,如果這個餅對別人來說是“美味的誘惑”,對他這個已經饑腸轆轆到了忘了饑餓是怎樣的人來說,就是可以重新點燃他人生的火把。

    明亮又炙熱,想擁抱,又畏懼危險。

    是麵前這個女人讓他到了這個境地的,用輕描淡寫的過程和他自己在這個夜晚裏突然重生的**。

    “你的條件優厚到讓我……”肖景深攤了一下手,“我很懷疑我值得你這樣去付出麽?”

    “把這種我隨手就能拿出來的條件看成了付出,肖景深你這些年到底是混在了多低能的圈子裏。”

    桑杉冷笑。

    肖景深感覺自己腦海中的一根弦兒被人撥弄了一下。

    他認識的桑杉永遠都能做到她承諾的,無論是成為全班第一,全校第一,還是跳級,還是取得獎學金,還是……他高中畢業他們兩個人就分手的約定。

    “這麽晚了,我有點餓了。”此時此刻,一切都盡在掌握本該乘勝追擊的女人突然扯開了話題,肖景深看著她走到了酒櫃旁邊,打開冰箱拿出了一個小紙盒。

    拆開紙盒,裏麵放了幾塊切好的蛋糕。

    “這家布朗尼還蠻好吃的。”

    晚上11點55分,一塊灑著核桃碎的巧克力色布朗尼蛋糕被桑杉擺在了肖景深的麵前。

    “先吃口甜的補充體力,省的你大腦容量不夠想東西想多了還缺氧,明天反悔了就說我坑你。”

    肖景深吃了一小口,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桑杉已經背對著他在看材料了。

    巧克力蛋糕甜美中帶一點巧克力特有的苦澀,柔滑的口感在唇齒間翻轉,還有朗姆酒的香氣,在鼻尖,在舌尖……

    輕輕地,男人眯了一下他的眼睛。

    “我在國外的時候認識了一個人,她很喜歡做吃的,偶爾也會講故事,有一次在一家甜品店,她告訴布朗尼蛋糕是個黑人老太太做傳統巧克力蛋糕失敗的產物,她忘了打發奶油,所以有了這樣的一個失敗品。可是失敗造就了一種新式蛋糕的出現。所以,我們有時候很難去定義失敗……”

    桑杉低著頭,燈光從她的身後灑下,沒人能看清她此時的表情,隻有男人覺得,這大概是這次見麵以來,對方最柔軟的姿態。

    “也許失敗了也可以試試,也許去回味一下失敗的人生,能得出其實自己不那麽糟糕的結論,也許有些收獲是在過程裏,我們不能隻看著一個讓人失望的結果。

    這些其實都是她給我灌的雞湯,雖然我出了名的功利又刻薄,可是還覺得裏麵有些話是有道理的,特別適合用來給你這種人洗腦,說不定運氣好一點、你咬著牙再走一點就撐過來了呢。話說回來,誰又沒失敗過,失敗了一天和失敗了十年本質上也沒什麽區別,反正還活著。”

    女人扯著嘴角輕輕笑了一下,最後總結道:“隻要還活著,就該試試能不能翻盤,不然直接跳樓更痛快。”

    隨著桑杉說的話,肖景深能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動的聲響越來越劇烈。可他還是怕將來會失望,不是自己會失望,是這個女孩兒,肖景深特別恐懼自己有一天從她的身上看到對自己失望的神情,與那種恐懼相比,他更希望十幾年前的自己在她的心中是個代表快樂的符號,而現在的自己於她隻是個不得一提的陌生人——一個空空蕩蕩一無所有的陌生人。

    比他的人生更空虛的,莫過於一顆心。

    何曾沒有熱血,涼透也已十年。

    男人麵帶微笑地低頭說,語氣就像是在安撫一個小女孩兒:“我可以跟著你幹,你讓我做什麽我都做,我也不圖什麽大紅大紫……你別為我費那麽多心力了,我不值得。”舌頭上還帶著蛋糕的甜,在一瞬間,蔓延成了苦澀。

    “你要是不能大紅大紫,我要你有何用?再說了,就算我有資源給你,你也得能拿在手裏啊,沒有話題,沒有熱度,沒有代表作,你在那些大導演麵前光著屁股跳孔雀舞他們都不會搭理你。

    肖景深,要麽,你就一往無前地做,要麽你就收拾包袱滾蛋回秀城,別在我這弄出一副老幹部攢退休金的樣子,真叫我驚歎你的小市民思維。”

    桑杉猛地轉過身瞪著肖景深:

    “我隻要你的回答,你到底幹不幹!”

    “幹。”

    兩人交鋒到此時此刻,肖景深終於被桑杉逼出了內心裏最真實的那一麵。

    “那好,未來五年,你全部事業和生活安排都要聽我的,任何規定與準則與我的要求相悖,以我的要求為準,我也保證做到合約上的一切,要是目標完不成,我十倍違約金賠你。

    ……你放心,我不會吃虧的,我和你簽約的額外條件是除了代理傭金之外未來五年你的收入我和你五五分。”

    桑杉坐回到辦公桌前打開了電腦。

    肖景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下定了決心到了這一步了,他就必須得拿出正經談合作的態度了:

    “七三分,我七你三。”

    桑杉挑了一下眉頭掃了對方一眼:“□□分,我六。”

    肖景深隻能妥協:“好,五五分。”

    “那就七三吧,我七。”桑杉立刻提高了自己的價碼,五五分?那是半分鍾之前的事情了。

    男人苦笑:“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麽斤斤計較的人?”

    桑杉理直氣壯:“斤斤兩兩我當然從不計較,可我們現在談的是錢啊,我怎麽可能不計較?!話說回來,我記得你以前也不是一個喜歡討價還價的人。”

    “好歹也算是我的賣身契。”

    “賣身?我是在讓你升值。”

    桑杉一邊糾正著對方的說法,一邊迅速敲打著鍵盤。

    討價還價對上斤斤計較,肖景深自然敵不過舌燦蓮花的桑杉,收入分成最終定在了三七開,肖景深拿三。

    “放心,收了你的錢我當然會給你把事情都做好,在事業發展上你的要求我都會滿足你,既然簽合同了你必須要明白,我是你的經紀人,是你的利益共同體,沒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好,知道麽。”

    已經“賣身”男人輕輕點頭。

    剛剛的氤氳在空氣中與情感些微相關的東西,現在已經無影無蹤了。

    合同打印了出來,肖景深粗粗掃了一眼就簽了自己的名字。

    桑杉也簽了自己的名字在上麵。

    “不需要加蓋華光天下的公章麽?你現在可以獨立簽人了?”

    看著一式兩份簽好的合同,肖景深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不用。”把合同鎖進保險櫃,與剛剛的氣勢奪人相比,桑杉此刻的笑容可以稱得上親切可愛,“我已經和華光解約了,現在你是我手下唯一的藝人。”

    男人幫忙抱上來的那個紙箱子,剛好就是桑杉從華光被掃地出門的時候帶出來的。

    肖景深:“……”

    房間裏的空氣似乎在瞬間凝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她在浪浪浪,我要蹲更新,她在次烤肉,我要蹲更新,她在睡妹子,我要蹲更新……

    我才不哭呢,hing!

    嗚哇!!!!!!

    ——by箱生絕望的存稿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