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冷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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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哥, 公司在這種時候的這種做法,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公司也開始防著我們了?”文子禹是一群人中表情最冷靜的那一個, 卻把問題直接捅向了更嚴重的方向。
馬向東連忙擺手說:“不是不是, 公司怎麽可能……”心裏卻知道,這次自己的目的是不可能達成了。
幾分鍾後, 馬向東走了, alex憤憤地踢了一腳沙發。
“公司越來越過分了!蚊子,我們什麽時候……”金發男孩兒的話還沒說完, 就挨了金聰一腳。
旁邊木宇悶悶地接口道:“我們什麽時候受過這種氣, 蚊子哥, 續約的時候, 我們應該把條件要得更高一點。”
文子禹摁著木宇的後腦勺揉了揉他半長的黑發,在麵對桑杉的時候,他是個撒嬌的大男孩兒,可是麵對他的這些兄弟們,他就得有個當大哥的樣子。
想要跟華天解約投奔桑杉, 是他們這五個人共同的理想,但是現在, 哪怕隻有他們五個人在場的時候, 這話也不能說出口。
“先忍忍, 都會好的。”
五個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年輕男人, 此時看起來竟然像是一群留守的兒童,孤單地守著他們的舊地,等待著那個舊人, 在未來的某一天給他們新的開始。
肖家的清晨照例是吵吵鬧鬧的。
早起的肖老爺子拄著拐棍兒出門去遛鳥順便買了豆漿油條,肖景深嫌棄外麵買的豆漿不好,說要給老爺子配個豆漿機。
“我喝碗豆漿你就給我配個豆漿機,你怎麽不去給我包兩畝田種豆子呢?”一大清早,老爺子就開始跟自己的外孫練起了調門。
肖景深氣笑了:“我說豆漿摻水,你就跟我說種豆子,我看你真是越老越不講理了。”
“我跟你用得著講理麽?我就愛喝這家豆漿,我就愛買豆漿喝,你愛喝不喝,你攔不著我喝!”
w先生翹著尾巴路過這一老一小長得還有些相似的兩腳獸,趴在了那個還緊閉的房間門口。
昨晚上想到桑杉開了大半天的車太累了,肖景深主動邀請w先生和他一起睡在了客房。
一夜沒見桑杉,顯然w先生是十分之想念了。
看著貓,肖景深停下了和他外公的爭論,大手從貓頭直接擼到貓尾,然後敏捷地躲過喵星人伸過來的利爪。
“咱們可不喝什麽破豆漿啊,小妮兒,你想吃德國進口的罐頭?還是美國進口的罐頭?”
頓時覺得自己人不如貓的老爺子氣哼哼地灌了一口豆漿,沒忍住,用手杖戳了一下肖景深的屁股:“就知道惹我生氣!”
蹲得不太穩的男人往前一撲,恰巧門又開了,開門的女人今天穿了一條豎紋半裙……裙角剛好成了肖景深視線的焦點。
“嘖,一大早就給我行跪拜禮?行了小深子,跟我說說今天早膳有什麽?”
結結實實地受了肖景深一拜,桑杉裙角一轉,從他邊上邁了過去。
“早安啊景爺爺,早安啊w先生。”
桑杉似乎心情極好,揉了揉w先生的肚子才去衛生間洗臉刷牙。
景老爺子哈哈大笑,肖景深站起來之後,他還湊過去拍著他的肩膀繼續笑。
“老話不是說麽,聽老婆話的都發財。你這麽跪了桑桑一下,說不定你馬上就要轉運了呢?”
橫了自己不著調的外公一眼,肖景深去了廚房。
“榨菜肉絲麵有人吃?”
“我買了豆漿油條,誰吃你的什麽麵啊!”
“放蝦仁炒蛋的榨菜肉絲麵有人吃麽?”
愛吃蝦仁炒蛋的景外公:……
最終,那天的早飯景老爺子吃了一大碗的榨菜肉絲麵,麵上麵還放了不少蝦仁炒蛋,剩下的豆漿肖景深配著白水煮蛋自己全喝了,桑杉用油條蘸了榨菜肉絲麵的麵湯吃了兩根,還吃了幾筷子蝦仁。
哦,w先生吃的是進口的魚肉罐頭,從早餐價格上來說,秒殺了三個兩腳獸。
吃過早飯,桑杉陪著景老爺子去下棋,肖景深穿上圍裙把家裏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
老年人的身上總有一種奇怪的味道,他們穿的衣服即使洗幹淨好好放著,似乎也帶著一股朽敗氣息,肖景深打開他外公的衣櫃本想著找個舊背心之類的撕了當抹布,先讓那種難以言說的氣味傷害了一下。
男人幹脆把老人的衣服都掏了出來分顏色放好,打算通通再洗一遍。
衣櫃的最裏麵有個扁扁的包袱,男人伸手拽出來,包袱直接散開落了一堆東西在床上。
各種證件、各種證書、各種補助認證的證明、房產證、戶口本……還有一個黃色的存折。
打開存折看了一眼,瞬間,男人的表情凝滯了。
過了足足一分鍾,肖景深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默默地把包袱裏的東西全部都重新收好。
中午男人包了餃子,茭瓜雞蛋和芹菜牛肉兩種餡兒的。
景老爺子回來的時候氣鼓鼓的,坐在餐桌旁邊等著吃飯呢,嘴裏還念叨著桑杉浪費錢,被桑杉瞪了一眼,他不念叨了,改成了生悶氣。
“怎麽了?”
肖景深問桑杉。
搗蒜泥的女人用很無語地眼神看了一眼景老爺子,才開口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景老爺子差不多天天都要去老年活動中心下棋,活動中心有規定,誰要用中心的那三張桌子,一桌一天就得湊十塊錢給中心,每天三十塊錢的收入就是用來開空調、燒熱水、維持老年活動中心運作的。
景老爺子舍不得掏錢,每天都拎著他的矮馬紮去趴在地上下象棋。今天桑杉弄明白了到底怎麽回事兒之後幹脆打電話訂了一套下棋的桌椅讓人送到了中心,還按照一天十塊錢的標準給老爺子出足了兩年的場地使用費。
“一天十塊,一年三千六百五十,兩年應該是七千三,活動中心隻收了我五千,五千塊錢換他跟他棋友兩年都能舒舒服服下個棋喝個茶,他居然還生氣。”
肖景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此時此刻他突然有了一種自己是婆媳劇男主角的感覺。
隻能幹巴巴地跟桑杉說:“老爺子他就是心疼錢。”
“我知道,可我心疼他呀。”
肖景深:……
豎著耳朵聽兩個晚輩說話的景老爺子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有點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耳朵。
不對,可能,我是言情劇裏被人喂狗糧的配角。
肖景深沉默地轉身,把分給老爺子的那盤餃子裏芹菜牛肉餡兒的挑出來兩個,換成了茭瓜雞蛋的。
下午,景老爺子心裏美滋滋地去享受他的棋盤,隨手還把一對年輕人趕出了家門。
“你們也該多出去看看,秀城是你們長大的地方,你們長大了,它也不一樣了,看看它變成了什麽樣子,也省的你們將來找不著回來的路了。”
拄著拐棍的老人似乎畫風突變,卻真正是桑杉熟悉的樣子,在她的記憶裏,景鬆文老人就是高瘦、雅致、端正、言辭有力的。哪怕中風奪走了他的健康,過分簡樸的生活讓他的格調不再那麽外露,但是他這樣說出來的話,總是讓別人難以拒絕。
警長貓w先生甩著尾巴慢悠悠地在窗台上坐下,肉呼呼的屁股貼著紫茉莉的花盆,窗外的風景對它而言無比的陌生,卻有它熟悉的兩腳獸相攜而過。
“咪~嗷~”
“桑桑……真是世上最好的孩子。”蒼老的大手捋過w先生黑色的脊背,它眯了眯眼睛,沒有掙紮。
桑杉和肖景深想了很久都不知道他們應該去哪裏看看,十幾年的時光似乎已經讓這座城市變得十分陌生了,這份陌生卻沒有讓他們感覺到新奇。
回到這裏,就像是遇見了一個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你可以給他一個久違的擁抱,也可以給它一個充滿懷念的微笑,但實際上你對他這些年的經曆毫無興趣。分別就是分別,是一段那之後就完全屬於自己的旋律,不是下一次重逢的序曲。
肖景深擺弄著手機,想找一個能打發時間的地方:“離這裏一點五公裏有這裏評價最好的咖啡廳,要不要去那裏坐坐?”
桑杉不置可否。
男人又低下頭繼續找,突然眼前一亮,對桑杉提議說:“原來咱們學校門口的冰淇淋店還開著,要不要去那吃冰淇淋?”
“還是你請客麽?”
肖景深笑著回答:“當然是我請!”
看著他的笑臉,女人輕輕挑了一下眉頭,趁著紅綠燈的時候在導航裏輸入了“秀城一中”。
作為整個秀城最好的學校,位於老城區的秀城一中在很多人眼裏就是文星吉盛之地,很多人在這周圍開店不僅是因為這裏學生和家長的錢比較好賺,也是因為喜歡這周圍的文化氛圍。
比如這家冰淇淋店的老板,一家小小的冰淇淋店一開十幾年,即使規模擴大了三倍,名氣也遠勝從前,他也沒想過離開這裏,把店開到更繁華的地方去,倒是把店鋪弄得更加溫馨可愛,極適合學生們在放學之後三三兩兩或成群結隊地在這裏享受一段悠閑時光。
冰淇淋在嘴裏微微地融化,熟悉的橘子味道彌散於口腔,桑杉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神情徹底放鬆了下來。
“難怪生意越做越大,味道一直跟以前一樣,沒把牌子做砸了。”肖景深點的冰淇淋是香芋口味的,從過去到現在,他對甜品都沒有多大的興趣,來這裏最大的享受大概就是看著桑杉吃冰淇淋的樣子——柔軟地像是曬太陽的w先生。
桑杉又挖了一勺冰淇淋,唇角有一個輕輕的弧度:“品控是不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往裏麵加葡萄幹。”
想起幾分鍾前自己製止店員往裏麵加料的情景,桑杉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鼻子。
“畢竟三塊錢現在賣十二了,不加點東西怎麽多要錢呢?”肖景深笑著看著自己麵前的女人。
桑杉咬著塑料勺兒看著窗外的車來車往,懶懶地笑了一下:“嗯,連冰淇淋都漲價的時代,越活越回去的人就是連口吃的都不如了。”
肖景深:……
作者有話要說: 重回校園,他們會幹什麽呢?
明兒見!
渣作者臭不要臉地說下次加更“隨緣”,然後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
——by忙著毀屍滅跡的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