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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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經濟公司談的不順利, 葛成軒回到家裏, 癱坐在沙發上, 過了一會兒, 他喊了一聲,卻發現家裏沒有人。

    他的妻子不在, 保姆也不在。

    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自己站起來,開了一瓶啤酒。

    在門響的那一刻, 葛成軒特別想衝上去, 像他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揪住那個女人的頭發, 把她拽到地上,去踩她,去踢她,用自己能夠著的一切東西去抽打她,聽著她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他也確實是這麽做的, 衝到門口,他的手裏已經掄起了啤酒瓶。

    門打開, 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 看著迎麵而來一個啤酒瓶, 那人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葛成軒發現不對, 趕忙把酒瓶子往回收,結果自己踉蹌了一下,歪在了門邊上。

    “不好意思, 我家老公跟我開玩笑呢,嚇到你了。”

    穿著一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羊絨大衣,欒似錦彎下腰小心地把替她送貨上門的商場工作人員扶了起來。

    等著外人都走了,葛成軒依著門口的衣架冷冷地看著欒似錦。

    “誰讓你買這麽多東西的?”

    “一集綜藝節目我能賺二十萬,學校還給了我獎金,這些錢是我賺的,我愛怎麽花就怎麽花。”

    男人皺著眉頭哼了一聲:“你爸不是說你要給你家裏買車麽?”

    “那是他說的。”

    欒似錦脫下羊絨大衣,露出裏麵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裙,還有脖子上圓潤又勻稱的珍珠項鏈。

    居然敢買這麽多這麽貴的東西?!她該不是瘋了吧?現在應該把酒瓶子再砸上去的,就跟往常一樣,可是葛成軒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發什麽瘋,卻還能這樣表麵冷靜地跟他的老婆說話。

    “你怎麽不問我,我是怎麽從你公司那裏把我的錢拿回來的?”從盒子裏拿出一個名牌包,掛在手腕兒上比劃了一下,一貫溫文膽怯的女人神色中是罕見的平靜。

    自從隱婚事件曝光之後,才三十歲的葛成軒身價陡跌,不僅之前的代言陸陸續續都斷了,就連找上門的劇都少了,這個圈子裏太多跟紅頂白的人,看著他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多少人都願意過來踩他一腳,就連他所在的經濟公司就幹脆直接扣下了他的片酬,作為所謂的“額外公關費”。

    這次能上hd的綜藝,還是葛成軒的經紀人四下活動,為他生生磨出來的機會,出場費當然也跟以前一樣打給了公司,一開始欒似錦連出場費都沒有,還是前幾期收視不錯重新擬定合同的時候,給她加了這麽一筆。

    這筆錢,原本也是放在公司戶頭上的,一百多萬對於曾經的葛成軒來說當然不算什麽,可是經曆了事業的低穀,他現在把錢看得特別重,甚至已經想好除了給欒似錦的爸媽二三十萬去買車之外,剩下的錢他拿去做什麽投資。

    “你的錢?”

    葛成軒覺得好笑:“沒有我,你能賺到一毛錢麽?我告訴你,你老公我是個大明星,才有人請你去做真人秀,光憑你這張喪臉,別說真人秀了,你脫光了跑出去都沒有人會看你一眼。”

    永遠都是這樣,覺得她醜,覺得她上不得台麵,剛結婚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那時候她確實覺得這個男人娶了自己是受了委屈,他是個光彩耀人的大明星,有那麽多那麽多的人喜歡他,他卻隻能娶了自己,隻因為自己的爸媽跟他父母關係好,他又是個孝順的孩子。

    曾經,她以為自己二十多年的平淡生活終於轉向了一部絢麗多彩的浪漫小說,當一個明星的妻子,默默支持他,愛護他,不指望能夠分享他的榮耀,卻也可以對自己的人生有一個帶著色彩的交代。

    沒有婚禮,沒有蜜月,她和葛成軒去了一次國外領了一張證書,回來之後她搬進了他的家裏,從此就變成了葛太太,而她的新婚丈夫第二天就去參加站台,被問起終身大事,還連連說“沒有沒有,事業為重”。

    就連欒似錦的同事都不知道她結婚了,她的婚姻是隱形的,但是她的婚姻生活不是隱形的,從一個女孩兒變成一個人的妻子,她開始承擔家庭中的責任,開始學著去照顧另一個成年男人,這其中的她的心酸沒有人幫她撫慰,反而所有人都要求她做的更好。葛成軒找來的保姆是他的一個遠房親戚,三四十歲的女人仿佛跟她有仇一樣,開口閉口說她不賢良……在這個“家”裏,她連保姆都不如。

    結婚的第三年,葛成軒的父親生病了,她請假去醫院照顧老爺子,被人們當成是葛成軒請來的保姆。葛成軒的母親跟人閑談的時候說漏了嘴,很快就有人把消息透露給了某個娛樂圈的營銷號,接著就是狗仔的跟蹤和偷拍。她這個葛太太終於“得見天日”,麵對的卻是更加悲慘的人生。

    一個落魄的、從事業頂峰跌下來的、酗酒的男人,對著他的妻子舉起了腰帶,一開始隻是喝多了,醒來還會跟她說抱歉,後來就成了家常便飯……有次被踹到腹腔出血,欒似錦躺在醫院的床上對她的爸媽哭,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爸爸是怎麽說的?

    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樣呢?他心情不好,你就多擔著點兒,什麽叫患難夫妻,就是得同甘共苦,等他事業好起來了,這些毛病就改了。”

    一棵小樹在風裏瑟瑟顫抖,對著園丁求救,“支撐我一下,一下就好”,園丁走過來,用刀砍斷了他的主幹。

    “這樣你就不會被風吹走了。”

    何其的得意洋洋,因為他展露了自己的“智慧”。

    欒似錦的心,死在了這樣的生活智慧之中。

    即使參加了綜藝節目,她都沒有能夠逃脫被毒打的命運,加油的時候不夠熱情,智力搶答沒有出風頭,秀恩愛的時候顯得笨拙……都成了她被打的理由。

    好在那時候的葛成軒不敢打她的臉,讓她那張寡淡無味的皮相遮掩著她婚姻裏黑臭的膿血。

    雪山之行那一期,拉雪橇的比賽葛成軒成了倒數第一,那天晚上她又挨打了,小木屋裏以前是燒煤的,煤爐和黑色的煤鉤在通了電暖之後成了擺設。葛成軒就把她壓在煤爐上麵,用煤鉤打她的胸口。

    外麵到處都是白色的雪,雪花壓在那些蒼翠的鬆樹上,美得像是一本畫冊。

    我死在這裏怎麽樣?帶著身上的這些傷痕死在雪地裏,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葛成軒是個打女人的瘋子,他也就再也當不了大明星了。

    這樣的念頭一旦生出,欒似錦就完全不想把它壓製下去,她越想越激動,起床穿好衣服的時候,她就像是個要出春遊的小孩子一樣興奮。

    可是死比她想象中要難,她聞著那些食物的氣味兒,突然就後悔了。

    “死比想象中難,活著,卻比想象中簡單。”

    站在雪地裏,那個女人是這麽跟她說的。

    怎麽活?能教教她怎麽活麽?

    ……

    “我要是現在脫光了跑出去,明天你的名字就會上社會版頭條——大明星葛成軒的老婆當街裸|奔。”

    “你是不是又皮癢了?一身賤肉兩天不挨揍就不舒服了是吧?”

    酒瓶子打起人來不夠過癮,腰帶才是最順手的,男人抽出腰帶,在空中打出了一個響,眼睛裏頓時就亮了。

    如果是之前,此時的欒似錦應該已經在發抖了,可是現在她沒有。

    坐在沙發上,她笑著說:“你前幾次打我,我都偷偷去做了驗傷,現在驗傷報告就在你們公司黃總的桌上,為了讓我別突然發瘋毀了你,你們公司的老板不僅把我的那份兒錢給了我,連你的那份也在我手裏了。”

    葛成軒“你說什麽?”

    “你們公司做了兩手準備,其中一個後手,就是先發製人說你有精神病,一直隱瞞病情跟他們合作,一旦你家暴的事情曝光,他們會立刻給你弄一份精神診斷報告出來。所以,隻要你敢碰我一下……你碰我的後背,我就光著後背去錄節目,你碰我腿,我就光著腿去給所有人看你是怎麽打我的。大明星、葛成軒、家暴男、身敗名裂……哈哈哈哈!”

    順了一下頭發,欒似錦瘋狂地大笑了起來,她指著自己的丈夫說:

    “你看看你,你現在慫得像一條狗一樣。”

    她走過去,從男人的手裏把皮帶奪過來,其間葛成軒還掙紮了兩下不想給她,被她一巴掌甩在了臉上。

    “想要當你的大明星,就老老實實地給我當老公,乖乖地去掙錢,不然那些驗傷報告我能給你發得滿城都是,讓你徹徹底底地一無所有。”

    死?離婚?有什麽意義呢?她是個一無所有的可憐人,可正因為她什麽都沒有了,她就可以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把一切都奪過來。

    “你、你要不要喝點水冷靜一下。”剛剛還酒氣醺醺想要打人的男人此刻看起來無比的清醒,他對著自己的妻子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溫柔得前所未有。

    他是個演員,還是個演技不錯的演員,就像現在,他的眼中明明充滿了怒火,卻能迅速壓製住自己的本性。

    這樣的葛成軒讓欒似錦眼中更多了幾分的輕蔑。

    “你真賤,一身賤皮子。”

    他老婆用他的腰帶拍了拍他的臉,都沒有拍掉他的笑容。

    ……

    忙碌的工作就是給時間安了一個加速器,等到桑杉和肖景深從深度的忙碌中回過神兒來,農曆新年已經近在眼前了。

    “hd的春節晚會你要去唱歌,不過這個節目是錄播的,網絡春晚是正月初三晚上直播……也就是說從臘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兒這幾天,你沒有工作安排了。”

    翻完了日程表,桑杉都不敢相信他們居然真的能有幾天的空暇。

    “我們回秀城吧。”她跟那個掐著指頭盤算吃什麽年夜飯的男人這麽說道。

    肖景深的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下一秒,他突然很認真地看著桑杉:

    “你是不是又有什麽事兒要我做?有事兒你直說,真的,我心髒強大……”

    桑杉挑了一下眉頭,轉過頭去,語氣淡淡:

    “你下一部戲有眉目了。”

    作者有話要說:  _(:3」∠)_

    還有兩天……

    這個月就要結束了……

    營養液來一發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