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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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強度的各種訓練搞得劇組的主要成員們都苦不堪言, 越是到了這種時候, 封爍和肖景深兩個人的“遊刃有餘”就越發明顯了起來。
不過想想也就明白了, 這兩個人此時都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 封爍雖然年紀更大一點,但是各種鍛煉從來沒落下, 之前曾經一度為了“不當小白臉”而走火入魔, 挑戰過不少“猛男電影”,如今“返璞歸真”, 身體的底子還是極好的。肖景深就更不用說了, 吃苦和忍耐早就是他刻在自己骨子裏的東西, 身體素質比別人好, 堅韌度又比別人高,自然顯出了不同。
除了正常的訓練之外,作為主演,他們還要麵對教官種種近乎刁難的加訓課程,比如“武裝泅渡”對於別人來說也就是一次體驗, 對他們來說,已經成了差不多每三天就要來一次的必修課。
這樣的訓練, 也是因為他們的電影中會有類似的戲份。
其他人光是適應訓練就花費了一個星期以上的時間, 不由得打趣這兩個人是“一進軍營就是老兵, 天天全方位吊打我們這些新兵蛋子”。
除了體能和技巧訓練之外, 所有人所感受的也是真正軍營裏的那種氣氛——高度的紀律性和自覺性。
旅居海外多年的康延導演萬萬沒想到國內的軍人居然要經曆如此嚴苛的訓練,不止訓練著生理,也訓練著心理。
這讓他不由得感覺到了危機——肖景深和封爍所扮演的軍人, 他們身處的軍隊,顯然是不具備這種完整的思想體係的、
為了避免出現兩個主演“看起來都像土共臥底”的局麵,做事嫉極為嚴謹的康延在自己終於跟上了訓練進度之後,找來了電影的編劇顧蔚然,用他寫劇本時候所參考的資料作為教材,晚上給所有的演員們上“文化課”。
“站在曆史的下遊,我們能夠清楚地分析這場戰爭為什麽會失敗,為什麽失敗的如此慘烈,比如當時我**隊並沒有大集團作戰的經驗,比如……啊,比如我們的武器與對方相比差不多是封建社會和工業社會之間的差距,我們連個二十毫米口徑以上的武器都沒有,對方呢?海陸空三線作戰,有軍艦,有大炮,有飛機,還有更先進的戰爭理念……但是當時的人,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們不知道我們用了三十萬條人命換了對方的四萬戰損,也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一場跨越時代的,理論上完全無法勝利的戰爭。”
顧蔚然抿著嘴,切換了一下屏幕,上麵是一些當時的照片。
“在路長河看來,當兵,就是用命去換錢,是的,他的想法非常非常的簡單,吃兵糧然後活下去嘛……可是他堅持到了最後,身體還活著,心……”
顧蔚然轉頭看向路長河的扮演者肖景深。
心已經死了。
肖景深低下頭看著自己寫的人物小傳,胸腔內一聲沉默的歎息。
路長河這個人本質上是個消極的人,戰爭給了他“一腔熱血”,戰友們的死亡刺激著他堅持到了最後,可是不可能勝利的絕望,以及被拋棄的痛苦從靈魂上已經殺死了他。
所以他渾渾噩噩地跟著潰逃的軍隊往前走,自稱自己是個夥頭兵。
“在這整個電影的初期,這種‘行屍走肉’的氣氛是存在於每個人身上的,我們可以理解為,這些人物以不同的方式漸漸‘複活’了,但是路長河,直到電影結束的時候,他到底有沒有真正地‘活’,這需要導演和演員一起揣摩然後去表現了。”
也許是因為電影的題材就是如此沉重,也許是因為顧蔚然作為劇本的創造者還一直沉浸在某種自己塑造的氣氛中,總之,他講的課,雖然內容很豐富且充實,卻讓人極難從中得到什麽愉快的體驗。
每次聽完他的課,肖景深都會拖著已經非常疲憊的身體,到操場上再揮灑一遍汗水,像是想把一些憋悶和痛苦通過汗腺排出體外一樣。
有些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他不是死於碌碌無為,不是死於無望的平庸,而是被刀刀淩遲,於別人看不見的深淵中被摧毀了精神。
他本該活著的。
桑杉無比高效地為新到她手裏的四個男孩兒安排了他們各自的行程。
aax討論自己的新專輯如何製作。
金聰簽了hd的一個綜藝節目之後,因為放風想要試試演電影,有不少的劇組都遞了本子,雖然都是客串,但是畢竟是處女作,他要慢慢的挑。
洛登在和桑杉懇談過之後決定去音樂學院進修,他的音樂基礎和天分,在所有人中是最薄弱的,但是他對音樂的熱情和執著,並不亞於文子禹和alex,之前在the king的時候,行程緊,壓力大,很多他不懂的東西都隻能匆匆學個皮毛,現在有機會係統學習了,他不想放棄。當然,不賺錢也是不行的,所以他也被塞到了hd台的另一個綜藝節目裏,當輪班常駐。
看起來最乖巧的木宇,也是讓桑杉最難辦的,他說自己去學習也好,去做音樂也好,去拍戲也好,沒有什麽特別鍾愛的,也沒有什麽特別討厭的。
桑杉想了想,決定讓他先在工作室裏當半個月的見習生。
“聰明人總是喜歡多思考的,慢慢來,不管你想在哪個方麵發展,先體驗一下另一種生活總是沒錯的。”
看起來無所不能的金牌經紀人不得不承認,從文子禹的身上她學會了很多東西。
數字可算,人心亦可算,但是算來算去,一旦失控,那就是捅向自己的刀。
她之前算錯了一次,在木宇的身上,她想試試不再去計算,能得到怎樣的結果。
聽到桑杉對自己的安排,一直木著臉的男孩兒眼睛閃了閃,然後笑著答應了。
既然已經決定了分開,桑杉給他們各自安排了適合他們現在生活的新住處,還給每個人配置了兩個保鏢和一個生活助理。
木宇就住在桑杉家的樓下,一間七十平米的單身公寓,跟以前的別墅來說當然小了很多,但是他很喜歡這裏。
因為這裏夠安靜,而且,隻有他。
站在自己設施完備還放了五六個大行李箱的房子裏,木宇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一定特別難過,還很生氣。”
用手指摳著窗簾,他聲音低低地說道。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冷笑:“我怎麽都沒想到,會是你在我身後捅了一刀。”
“刀,你能捅,我也能。桑杉對我們來說都是不一樣的,可是真正舍得傷害她的人隻有你。”
木宇拿起自己口袋裏的錄音筆,放了一段音頻給文子禹聽:
“蚊子的事情,錯誤在我。”
聽見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聲音,本想再說點兒什麽的文子禹突然安靜了下來,男人抬起頭,看著窗外滬市天空中的陰霾。
“這一點我毫不逃避,是我給了他不切實際的想象,才讓他做出了對不起你們的事情,你們都是好孩子。”
女人的聲音裏帶著細微的疲憊,這在平時是極少見的,也許她確實累了,畢竟,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裏,她要重新聯係上了木魚他們,將他們拉至自己的麾下,讓他們放棄了文子禹。
要做好這些事情,都是要付出大量的精力與勞動的。
她也應該累了,終於擺脫了自己,這個在感情上一直逼迫他不成熟的幼稚的愚蠢的男人。
這樣想著。
男人輕輕笑了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木宇幹淨澄澈的聲音:“這就是你想要的麽?像個小醜一樣地眾叛親離?我私下問過桑杉,她說也許以後會有變化,但是目前,她不想見你,也沒有見的必要。”
“我知道的,她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可能我確實瘋了,可是瘋過之後,腦子清楚了,也沒覺得後悔。”
男人的笑容中帶著苦澀,一夜之間,他身上褪掉了最後的哪一點稚氣,那一點莽撞和狂妄,如同燃料,在他親手放的火裏消耗殆盡。
也許,他隻是早就受夠了一顆心永遠被別人擺布在手心的感覺。所以有了這樣的一個機會,他拷問桑杉,也拷問自己。
感情與事業究竟孰輕孰重?
桑杉對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分量?
他是否還願意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東西,再堅持下去?事實證明他堅持不了了。
在整件事情中,他扮演了一個不光彩的角色,自然也要迎來一個不光彩的結局。
“其實有些事情你應該早一點跟我們說,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知道了文子禹所做的事情,即使是跟他關係最好的alex都表示難以理解。
木宇也難以理解,他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麽文子禹的智商會下降到這個程度,難道滬市的風水有問題麽?
“小木魚,如果我提前跟你們說了,你們會為難於選擇。倒不如我做了,然後錯了,你們選擇起來也就容易了。”
這段話背後蘊含的意思,通透如木宇,不免覺得心驚。
蚊子,你以後打算怎麽辦呢?
“再休息一段時間,陪陪我媽,接著找一個新的經紀人重新開始吧。”
“你就真的不要我們這些兄弟了嗎?”
“以後吧,也許過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我們成了別人心裏的情懷,the king成了別人的記憶,到時候肯定有人願意花錢去看我們和好的戲碼。”
隻是一個藝人對他經紀人的癡心妄想,至此,徹底終結。
作者有話要說: 蹦躂蹦躂!
你們猜猜我是哪個小天使?
——by垂死病中驚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