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天後。

    蕹菜再次上市。唐果家有一畝，俞芬嬸幾家加起來共有兩畝，畝蕹菜，每畝日產四百斤，比其它蕹菜田的產量，足足高了倍。顯而易見，陽山鎮的消費市場不能滿足了。

    幾家同時把蕹菜運去陽山鎮賣，不妥。像貨郎擔一樣，運去各村各村的送去賣，費力！

    唐果萌生了一個想法，就是把每天采摘到的蕹菜，各自家先稱了重量，再分別送到陽山鎮周邊的幾個鎮賣，下午回來按斤數分錢。

    不管在哪個鎮，蕹菜的價錢一樣，都為八兩一捆，一捆一元。兩人為一組。市場可以輪流換。

    唐果以為六叔公他們會反對，沒想到，六叔公居然帶頭同意了。唐果的做法，可以避免他們的市場之爭，比如亂抬價格，比如離陽山鎮最遠的水安鎮，沒人願意去。

    第一天，唐果帶頭，先去水安鎮。六叔公和他一組。原因是六叔公說水安鎮他認識有熟人，去擺菜攤不怕被當地人欺負。再者六叔公有輛燒汽油的小輪，比摩托車、電瓶車走的遠。

    唐母和俞芬嬸一起，繼續負責陽山鎮市場。

    剩下的一組，負責大鳴鎮。

    水安鎮離陽山鎮，直線距離20公裏不到，可路不好走，不少路段沒有硬化，坑坑窪窪的，加上又是‘突突突’的小輪，跑的速度慢，20公裏的路程，居然花了近兩個小時。

    今天是老曆八月初二，開學幾天了，一四是水安鎮的趕集日，隻是原本就不大的小鎮，行人出乎唐果意料的少。

    “六叔公，水安鎮的人很少嗎？”

    六叔公慈祥地笑了笑，分析說：“別看水安鎮人少，蔬菜卻賣的特別貴。”

    唐果不明白，水安鎮他沒來過，在縣學上高時，班上也沒有來自水安鎮的同學，因而對水安鎮的了解，也是‘道聽途說’。

    “水安鎮山多，果樹也多，但是山地不適合種蔬菜。山地下麵的水田，叫山衝田，一下大雨，兩邊山的雨水就會湍流而下，把菜連泥一並衝走。山衝田不僅不適合種蔬菜，水稻都不適合種！”

    “六叔公，我又漲姿勢了！”唐果調皮說了句，六叔公的很多見識，都是他聽沒聽過的。

    “什麽？”

    “長見識了！”

    “你這孩子！”

    蕹菜放在車上，有人買，唐果才拿下來。水安鎮人似乎認生，來了一個小時，隻賣出八捆蕹菜。

    六叔公歎了口氣，“果啊，種地是找不到賺頭的。六叔公沒讀過什麽書，但在新聞裏也聽過不少。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而糧食是基礎的基礎。底層的商品，不像珠寶黃金，再怎麽好，也賣不出天價來！最近新聞天天在播，東北的水稻玉米疫情有多嚴重多嚴重，專家估計會減產過半。你要是覺得六叔公說的有理，就聽六叔公一句勸。平時不要多往地裏走，有空多看看書，爭取明年考上公職，別讓你阿母再替你操心了。”

    “六叔公說的，你可能不愛聽。可你知道村裏人都是怎麽議論你的嗎？唉……”

    唐果低著頭聽，沒有出聲。

    “你大哥腦子不靈活，十五的人，相了多少個姑娘？哪個成了？把你阿母急的啊，前天又托媒婆介紹了。”

    “現在的媒婆，個個精著呢。隻是說幫忙找相親對象，就要了你阿母兩百……”

    “喂，老頭，這蕹菜這麽嫩，是不是打了催生素啊？”

    打斷六叔公的不是唐果，而是一位穿著水鞋，露出白皙大腿的少婦，少婦撐著太陽傘，戴著墨鏡，隔著米遠就問。

    “沒有啊！我們的蕹菜從來不用化肥農藥！”

    少婦半信半疑走過來，右戴著塑料套，翻了幾捆蕹菜看了看，有些不滿說：“怎麽是一捆一捆綁著的，捆在裏麵的蕹菜不會是發黃的吧？”

    坦白說，光是賣相，這半車的蕹菜，的確比她見過的都要好！

    “老頭，拆開幾捆看看！”

    “拆開的都要嗎？”六叔公問。

    “拆開看看，不看看好壞，怎麽買？”少婦直翻白眼。

    而六叔公也沒見過這麽脾氣不好人，牛脾氣也上來了，“拆開就要買，不買不拆開！”

    “嘿！”少婦忽然大聲嚷嚷起來，“你們都過來看看呀！這老頭居然連看也不讓人看！說拆開了就要買，你當是超市呀？超市也可以拆開滴呀！”

    “而且，我天天出菜市場買菜都沒見過你們！蕹菜嫩成這樣，也不知撒了多少尿素！”

    “這不是陳老師嗎？”

    “陳老師可是咱們菜攤的老主顧了！”

    “什麽老主顧，不要臉的！”

    看來這陳老師，小鎮人給她的評價也不怎麽好啊。唐果一直低著頭，就怕被這位陳老師認出來。

    是滴，少婦正是上次在縣城，唐果當著她老公麵說，不要再給他發照片的陳玲。

    現在唐果可以肯定，陳玲就在水安鎮教書！

    “嗨，老同學！隻要你不鬧事，我就免費送一捆蕹菜怎麽樣！”唐果走出來，衝陳玲揮揮道。後者摘下墨鏡，感覺就像吞了隻蒼蠅一樣惡心！

    爛唐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

    上次，說的那些惡心話，讓她那個疑神疑鬼的老公，對她發了一周的脾氣，差點動打她！

    真是賣菜的啊，今天就搞的你們永遠別想再在水安鎮賣出一捆蕹菜！

    “拍拍拍！”

    陳玲拍道：“大家快過來看啊！這位是我的高同學，二本的大學畢業生呢！現在，居然賣蕹菜了！”

    “職業本無高低貴賤之分！賣蕹菜就賣蕹菜吧？可你又是打農藥，又是撒化肥的，吃了後，對人的危害得多大呀！”

    “我這同學是陽山鎮唐家村的，離我們水安鎮至少20公裏遠。咱們都知道，陽山鎮人口比我們水安鎮多，消費市場也大，他們為什麽要舍近求遠，拉蕹菜來我們這賣呢？就是要毒我們啊？”

    “你你你……胡說八道……”六叔公氣的漲紅了臉，唐果則認真的聽著，看她還能說出些什麽來。人來的越多越好，正愁著，不知怎麽打開水安鎮市場呢！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剛剛，就說要拆開來看看，這老頭說什麽拆開就要買？這擺明了就是強買強賣嘛！”

    水安鎮人圍的越來越多，好幾百人的樣子，都對唐果兩人指指點點。甚至還有的人小聲罵起來！

    陳玲心不已，看你唐果以後還敢不敢得罪她！

    “陳玲！陳玲！！”唐果喊了幾遍陳玲的名字。

    “幹什麽？唐果，我同你港，就算咱們是高同學，我也不能眼睜睜……”

    “我叫你閉嘴！就你這種道德敗壞的女人，也好意思當老師！”

    打蛇就要打寸！

    不弄的她永遠閉嘴，以後怎麽在水安鎮賣菜呢！

    唐果心道，這次不損的連你爹媽都後悔生了你，他就不叫唐果！

    叫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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