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照顧好自己。”

    “你要去哪裏？？你不要月兒了嗎？？月兒很乖，不要走好不好？？”

    一片黑暗中，我努力地伸著雙手，拚命地拽著一截衣角，可是仍是阻止不住那個人緩緩地起身離開。眼淚啪嗒啪嗒落下，我看不見，亦分辨不出，到底是沾濕了誰的頭發。

    “我去一個遠一點的地方，一時回不來。月兒最堅強了，鬆手，聽話，等我回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可是在此時我卻隻能感受得到冰冷。

    徹骨的寒意，無名的恐懼，充滿了我的內心。

    “不！我不鬆手！你會和爸爸媽媽一樣消失掉的！你們都在騙我！我不乖！我不聽話！我不要一個人！！嗚嗚”我終是抓不住那截緩緩從手中滑走的衣襟，跪倒在地，雙手無助地伸向前方無名的方向。

    “……”一聲微歎，我感到一隻手搭在了我的頭頂，似是微微撫摸，仿佛在安撫一隻不聽話的小貓。

    “月兒，你在擔心些什麽呢？與將來你將要得到的長久的光明相比，這短暫的黑暗與孤寂又算得了什麽呢？”頭頂的觸感消失，我在這一瞬間又仿佛墜入深淵。

    “我不要！！！”我憑著無名的直覺，向一個方向抓去。

    一隻手臂被我攬在懷裏，我狠命地咬了一口。

    血腥味彌漫開來，我嘴巴裏鹹鹹的一片，分不清，這到底是淚水還是血水的苦澀。

    他微微抽搐了一下，終是毫無做聲。

    “不痛嗎？？”我微微顫抖，“焱你說話啊！！！”我拽著他的胳臂，將他一把攬過來，緊緊抱住，一起倒在地。

    我衝著他的脖子狠咬一口，鮮血彌漫開來，我聲音嘶啞：“你說話啊為什麽要離開我你們為什麽都這樣狠心拋下我”

    “……”

    他似乎是痛的說不出話，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想解釋。

    “嗚嗚”

    我累了，咬不動了，他的肩膀很堅硬，脖子也很堅硬，我咬去就像是咬了一塊會流血的石頭。

    我趴在石頭的身，大聲痛哭：“為什麽為什麽”

    他忽然翻過身，雙手扣住我的手腕，我動彈不得，隻感到額頭傳來一絲微涼的觸感。

    “月兒，你乖乖的。不要這樣，小貓發瘋亂抓人咬人，會惹主人生氣，而主人生氣了，就不會養貓了哦。”

    微微低沉的聲音，他生氣了，對嗎？

    我有些惶恐，他從未對我生氣過，怎麽會這樣？？為什麽突然說要離開？？又為什麽會生氣？？該生氣的不應該是我嗎？？你憑什麽生氣？？被我咬了兩下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你不是自稱千刀萬剮都不怕的嗎？？

    手腕處的鉗製好像不知何時消失，我聽到窸窸窣窣好像是換衣服的聲音。然後心中惶恐更甚，剛剛他的衣服好像是被我弄髒了吧？？那麽他換了身幹淨衣服豈不是還是要離開？？我這不是白折騰了？？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走。

    我磨了磨牙，一會該咬哪呢。

    “哢噠。”好像是抽屜打開的聲音，他取出什麽來了嗎？

    不管，反正你不準走。

    我憑著敏銳的直覺，衝向了一個方向。

    一個寬厚的肩膀又被我抱在了懷裏，我暗暗得意。想從我手掌心跑掉，門都沒有。

    “月兒，我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傷心呢。你的眼睛看不見，卻助你成就了這番好身手呢。”一個無奈的聲音傳來。我可以想象得出，他現在一定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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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真的好想知道你長什麽樣子。

    媽媽爸爸都失蹤了以後，我一個人孤獨地守在這所空寂的大宅子裏。這宅子裏的大家都走了，我像一個孤魂野鬼，在這裏遊蕩。沒有人來找我，仿佛大家都忘記了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女兒。

    也對，誰願意養一個瞎子呢，而且還是個少白頭的瞎子。

    父母正值壯年就雙雙失蹤，留下一個孤女，不但是少白頭，而且還是瞎子，更有傳聞說她精神不正常。這種人，最好的選擇就是讓她自生自滅去吧。

    如果不是你買下這座宅子發現了我，走進了我的生命裏。或許我就會永遠消失在大家的世界之中了吧。

    可是你為什麽忽然要離開，不是說好了，要陪我一直在一起嗎？？？你要走，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離開的。

    在黑暗裏，可以說沒有人是我的對手，我即使閉著眼睛，也可以判斷出對手的方位。

    那當然了，閉眼不閉眼對我來說沒什麽兩樣，對一個瞎子來說，眼睛隻是一個漂亮的擺設罷了。

    “月兒，你記住了，你對我這樣無禮倒無所謂，但是以後，絕對不可以這樣對別人知道嗎？？”

    他回過身，似是在我的脖子掛了一個什麽東西，冰冰涼涼的觸感，就像他指間的溫度，永遠都冰涼無比，似寒冰般冰冷，又似磐石般堅硬。

    “你信我，我離開以後，會有人來醫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會看得見。然後你等我回來找你，答應我，等我三年，三年以後，會有一個人來接你去我那裏。聽話，等我回來。”一個冰涼的觸感覆在額頭，這是他的手吧，我心中竟然漸漸地平複下來。

    “月兒，我不會扔下你的。隻是，我不希望你的世界裏隻有黑暗。這個世界很漂亮，我希望你可以看得到。”

    不想咬你了呢……真奇怪，放你一馬吧。

    我等你，你從沒食言過啊。

    “記得你眼睛可以看見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看看你脖子的吊墜，來接你的人，會和你戴一樣的東西。”他用手指輕柔地理順著我的發絲。

    “還有，我從沒動過你，你這個傻子，我真不放心。你好好跟老師學學武術，別被人隨隨便便吃了豆腐。”額頭被輕輕敲了一下。

    我條件反射般的“啊嗚”一口咬過去。

    “哎呀好險好險”我聽到他誇張的歎氣聲，“要不手指頭又沒有了……你是不是屬虎的那麽愛咬人哎……”

    我滿屋子追著他跑，同時不忘大喊道：“我屬兔！！！”

    你這個傻子，除了你的懷抱，我可不會隨便讓別人抱我的，這還用你說？？

    否則，哼哼，我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