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寧休推開靈佑禪師禪房大門，發現他坐在木床上，一身整齊，顯然是打坐了一夜。

    靈佑禪師好似並未聽到聲響，仍舊坐在那兒閉目打坐。

    寧休轉身合上房門，站在一旁，靜靜等待。

    說實話，他對靈佑禪師接下來的指導還是十分期待的。

    要知道修行界，對於收徒可是極其嚴苛，在如今的現世尤其如此。末法時代，靈氣稀薄的背景下，那種大型宗門家族的盛況無法再現，現在基本上都是一脈單傳，找徒弟相當於是做傳承，因此收徒之嚴可想而知。

    自從誤打誤撞進入修行界後，寧休從來沒有真正得到過別人的教導，一切全靠自己鑽研。雖然先是從千年鬼母那得到一本《墨籙丹書》，之後又是受到於家老祖傳法，總算並不至於到一窮二白的境地。

    但單憑這些實在是不夠，他仍是缺乏足夠的手段。

    而此次璿光幻境無疑能夠很好解決這一問題，要知道縱論整個白蛇世界，法海可是boss級別的存在，就連白素貞都不是他的對手。

    而靈佑禪師作為法海的師父，那麽他的實力自然無需質疑。

    “來了。”

    聽到聲響，寧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抬頭隻見，靈佑禪師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雙眼，此刻正看著自己。

    “師父。”寧休躬身行禮道。

    “你來了也已經有三年了吧，現在可以告訴為師為何修佛嗎？”靈佑禪師看著寧休，開口笑問道。

    看著靈佑禪師那張笑臉，寧休心中簡直連罵娘的心都有了，這些當和尚的就是事多。對於靈佑禪師的問話，他可不敢隨便回答，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在和打機鋒，考驗他心性什麽的。要是因為一個輕率的回答，失去這個修行的機會，他到時候連哭都沒地方哭。

    見寧休沉默不語，靈佑禪師笑了笑，接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麽要收你入門牆嗎？”

    寧休抬頭看了靈佑禪師一眼，有些不確定道：“因為我有佛性？”

    靈佑禪師搖了搖頭，開口笑道：“自性若迷佛是眾生，自性若悟眾生是佛，眾生皆有佛性，我又何獨選你。”

    可除了這點原因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理由。

    要知道法海代太子出家是件極為秘密的事情，除了皇上、裴休和寧休三人之外再無外人知曉，不然寧休還想大膽地說他是皇命難違。

    可眼下顯然不是如此。

    過了片刻，靈佑禪師這才緩緩開口道：“令尊裴相曾捐了一大筆善款用於修建密印寺，之後每年又會出錢用於寺廟的修繕工作。他於本寺，於貧僧有恩，因此他開口相求，為師自然無法拒絕。”

    聽了靈佑禪師的回答，寧休張開嘴巴，楞在原地好一會兒沒有反應過來。

    我去，說好了的得道高僧呢！

    怎麽能這麽功利市儈，這不和現世那些高等學府捐錢捐樓就可以進去深造，又有什麽兩樣。

    看著寧休吃驚的樣子，靈佑禪師笑了：“怎麽，現在是不是覺得為師很市儈啊。”

    這話寧休自然不會去接。

    “你既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為師先告訴你我為何修佛。”

    靈佑禪師臉上笑容漸漸收斂，多了幾分持重，緩緩開口道：“佛門中人修佛大多是為有朝一日得證菩提，從而得到超脫，而為師修佛則是為度眾生。”

    “這也是為什麽我會如此感激令尊的捐贈。”靈佑禪師頓了頓，接著開口說道。“眾生芸芸，單憑我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完成這一壯舉，因此這才需要寺廟。而寺廟越堂皇，佛像越大，信者便愈眾。”

    “阿彌陀佛，不是佛愛金身，而是世人愛金身，不是和尚愛錢財，而是世人愛錢財。既要度人，自然要以人的方式。”

    寧休低頭若有所思若有所思。

    靈佑禪師看著寧休，開口問出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現在可以告訴為師，你為何修佛了嗎？”

    “......降妖除魔。”寧休想了半天，口中蹦出這四個字來。

    他怕如果自己也跟著說什麽“證菩提”“度眾生”之類的話出來，靈佑禪師估計要不讓他跑去看佛經參禪，要不就是讓他去當知客僧，去度化那些信徒。他已經劈了三年柴，挑了三年水，他現在隻想學些功法，可不想再去看三年佛經。因此這才會說出這番言論來。

    哪知靈佑禪師看著寧休，哈哈大笑道：“我佛雖然慈悲，但是也要降妖除魔，不錯不錯，我徒兒有誌向。”

    “通過這三年時間的錘煉，你的身子應該已經能夠承受得了，現在為師傳你一套呼吸之法。”

    說著靈佑禪師緩緩閉上眼睛，雙腿盤坐，兩隻手自然舒張，開始進行呼吸吐納。

    寧休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生怕遺漏絲毫。

    這種呼吸法，節奏很是怪異，他嚐試著跟著靈佑禪師的節奏，進行吐納，可沒過多久，便隻覺胸口一陣難受。

    這種忽重忽輕，急速轉換的呼吸模式，讓人如同溺水一般，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了的。要不是這三年來，這具身子不斷劈柴挑水，已經打下堅實的基礎，寧休也撐不了這麽久。

    就在這時，屋子裏忽然響起陣陣雷音。

    寧休抬頭，看著眼前一切，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隻見靈佑禪師忽然睜開雙眼，那雙眼眸泛著金光，淡漠無情。其周身響著雷音，看起來猶如活佛降世。

    “師父？”

    靈佑禪師笑了笑，停止運功的同時，雷音頓消。

    “記住了嗎？”

    寧休閉著眼睛，回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道：“明白了。”

    問的是記住了，回的卻是明白了。

    靈佑禪師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看著寧休離去的身影，靈佑禪師低聲呢喃道：“原本以為已經有夠高估他的悟性，哪知還是看走了眼。”

    “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裏便掌握大雷音呼吸法，徒兒你果然與我佛有緣......”